聶紫寧安頓好劉長風之後,急忙派人外出尋找父親,她知道這個消息事關重大,只能讓父親來拿定主意。傍晚時分,綢緞莊外有馬匹聲音傳來,只聽得有人說道:「莊主,您可回來了,大少爺等了您一整天,已經派出去三批人馬去尋找您了,看樣子像是急事。」,聶坤也不回答,翻身下馬,扔過韁繩,解了披風,急匆匆去了後堂。
聶紫寧看到父親歸來,頓時喜笑顏開,急忙迎上去,說道:「恭喜爹爹,賀喜爹爹」,聶坤好奇道:「寧兒,出了什麼事?怎麼如此著急。」,聶紫寧一怔,當即穩定心神,拱禮說道:「爹爹莫怪,請聽女兒從頭道來。」,然後便將如何在茶樓遇見小乞丐,如何帶他來綢緞莊,以及他受人所託所帶來的訊息。
聶坤聽後,皺眉思索道:「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這其中會不會有詐?」,然後又問道:「那孩子現在何處?」,聶紫寧道:「已經安排在客商房住下了,現在大約是休息了」,聶坤道:「好,明日我再見見那孩子,看看是否還可以問出其他線索」。
聶坤此刻已經知道了白玉經函的下落,但依舊愁眉不展,聶紫寧便好奇問道:「爹爹,既然已經知道了玉函的下落,你怎麼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難道洛水神閣的人是極難對付的角色嗎?」,聶坤微微一笑道:「寧兒,你有所不知,洛水閣本不是什麼江湖門派,傳說是五十多年前一位隱士高人花費重金建造一座居所而已,這位高人非常神秘,尤其善於占卜,據說能知過去未來,凡是他占卜的事最後都得已驗證,很多人都說他是活神仙,又因為他的洛水閣選在千峰山之上,所以後來人就稱那裡為千峰山洛水神閣。」
聶紫寧驚詫道:「五十多年前,那這樣算來,這位高人現在恐怕已經是七八十歲的老翁了。」,聶坤微笑著搖頭道:「非也,據說那高人成名之時,已經是四五十歲的模樣了,到如今,那高人是否仍在世還是未知之數呢,不過據說,那高人後來收了五名弟子,但他只教給弟子一些粗淺的武功,最高級的占卜秘術從未傳授給任何一個弟子。」
聶紫寧道:「這就奇了,難道他是想著把這本事帶到棺材裡去?又或者是他收的五個徒弟資質過於平庸,學不了他這門秘術?」
聶坤繼續道:「他五位徒弟中有一人,名喚:『金夕』,聽說此人聰慧至極,且意志極其堅定,為了能學到那占卜秘術,自廢雙腿,立誓永不下山,致死守衛那高人的秘密。近些年以洛水閣閣主身份自居就是這金夕,想必是深得那高人的真傳。只是此人非常神秘,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幾乎沒人見過他的樣子。」
聶紫寧感慨道:「想不到竟還有這樣的人,為了學秘術寧願廢掉自己的雙腿。」。
聶坤道:「是啊,寧兒你有所不知,這些奇門遁甲之類的門派,多數得真傳的之人必是患有先天或後天之不足,唯有如此才能學會窺探天機的本事,這也說明了天地尚且有不足之處,一介凡人又怎麼能占盡所有的好處。」
聶紫寧點點頭,略有所悟。
聶坤低頭沉思著這一連串的事情,「這洛水閣的人極少涉足江湖事務,怎麼會劫走白玉經函呢?那讓孩子傳信之人難道是方成竹方堂主嗎?」,思慮良久後道:「好吧,既然如此,待明日我見過那個傳信的孩子之後,就去千峰山,洛水閣拜訪,這裡不是并州,洛水閣也未必會給我面子,如果對方不肯承認玉函之事,咱們就暫且回來,等待洛陽的消息,再做打算。」
次日一早,聶坤便見到了李長風,李長風將如何從湘西老家來揚州,以及如何在半路遇到劫匪,如何又碰到狂風寨的方成竹和穆千雲廝殺,完完整整的敘述了一遍。聶坤聽完後,眉頭一皺,思考一番之後問道:「孩子,你可知道你爺爺的名諱嗎?」,他這麼一問,倒讓聶紫寧有些詫異:「父親怎麼突然關心起長風爺爺的來歷了?」,聶坤感覺這一問有些太過突然,便立馬改口道:「哦,呵呵,不方便透露也不打緊,我只是聽到你口中所說的爺爺,讓我想起了江湖上曾經顯赫一時的一位前輩。」,長風道:「聶老爺,不是我想要隱瞞什麼,爺爺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的名字,我和爺爺一直住在山上,從來沒有人來山上找過爺爺。所以我也不知道爺爺的名諱和字號」。見問不出其他的線索,聶坤便作罷了,然後道:「很好,現在我已經明白了這事件的來龍去脈,長風,你暫且先住在綢緞莊上,等你爺爺來,你放心,我會告訴揚州城所有店鋪分號的夥計多作留意,早日找到你爺爺的蹤跡。」,劉長風拱手道:「長風謝過聶老爺」。
又過一日,聶坤和聶紫寧兩人乘快馬趕到了千峰山下,上山的道路崎嶇,不適合騎馬,兩人只能將馬留在山下的客棧中,徒步上山。
兩人緩緩登山,腳下是崎嶇不平的山路,身旁是高聳入雲的千峰山。山風呼嘯而過,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仿佛帶著千年的山野芬芳。
「爹爹,你看,這的風景真是壯麗!」聶紫寧不禁讚嘆道。
聶坤點點頭,眺望遠處,群峰疊嶂,雲霧繚繞,山水相依,如詩如畫。
「此處雲蒸霞蔚,鍾靈神秀,真不愧是洛水閣的所在地。」聶坤感慨道。
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現了一處古老的山門,門上刻著「洛水閣」幾個大字。
「我們到了。」聶坤道。
聶紫寧深吸幾口氣,調勻呼吸,雖然她從小習武,但比起她的父親,還是相差太遠,這一路走來,想是耗費了不少的力氣。等聶紫寧稍加恢復之後,聶坤示意她可以去叩門了。聶紫寧站在門前,又是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扣動了三次門環,噹噹當,清脆的門環撞擊聲音飄揚出來,門內卻沒有應答聲。聶紫寧再次扣動門環,剛扣動一次,大門突然被打開了,裡面走出一個人來,來人正是洛水閣閣主的貼身侍女火奴。
火奴身穿一襲紅色緊袖長衫,衣袍上繡著流火般的圖案,發箍將頭髮高高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高挑的身材,俊美的面容令人驚艷,展現著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聖不可冒犯的氣質,只是站在那裡,便讓人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
火奴看了眼聶坤和聶紫寧,淡淡地道:「我家主人今日身體抱恙,不見外客。」,聶紫寧微微一笑,拱手道:「煩勞通報一聲,就說并州聶家莊莊主,攜義子聶寧,特來拜訪閣主,有重要事情相商。」
火奴依舊淡淡地說道:「我剛才說過了,我家主人今日身體抱恙,不見外客。」,說完就準備關上大門。聶坤急忙道:「在下聶家莊莊主聶坤,親自前來拜訪,確實是有重要事情請教,還望通報一聲。」
火奴依然面無表情,淡淡地道:「那就實在抱歉了,我家主人今日確實不見外客,二位請回吧。」,說罷,又上下特別打量了一下聶紫寧,聶紫寧微微一怔,想是自己今日衣著裝束不合時宜?她為什麼老盯著自己看呢。難道他看出來了我是女兒家?
火奴不由他父女二人再說話,只聽得「鐺」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門。父女二人頓時有些尷尬。聶紫寧氣不過剛要上前去理論,聶坤卻急聲喝道:「寧兒,不得無禮,退下。」
父女二人心事重重的往山下走去,再也無心欣賞這沿途的風光了。
聶紫寧幾次想詢問父親為什麼阻止她硬闖洛水閣,最終還忍住了,兩人在客棧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早回到了揚州。
回到綢緞莊後,聶紫寧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爹,昨日那人也太無禮了,我當時準備硬闖山門而入,你為何要阻攔我?」,聶坤也不生氣,微微地笑道:「寧兒,昨日你扣動大門時,我就發現了異常,那扇大門絕不是簡單的銅鐵石頭之料所鑄,那是隕石玄鐵澆鑄的。」
「隕石玄鐵?」,聶紫寧疑問道。
「不錯,隕石玄鐵整體澆鑄成型,任你再鋒利的刀槍也傷不了它分毫。玄鐵重門,不但堅固,而且重達千斤,那開門的女子,一開一合之間,竟絲毫不費力氣,可見她的力量不在你我之下。若論拳腳功夫,兵刃暗器,我自信不會敗給她,但你又怎麼保證那扇門後面只有她一個高手呢?那閣主一直未現身,他的本事我們尚且不清楚,怎麼能貿然行動呢?」
聶紫寧知道父親所講的確實在理,只是依然氣不過,便把氣撒在了一盆松樹盆景上,把枝枝牙牙全都薅了個乾淨。
話分兩頭說,洛水閣的火奴,關閉大門之後,徑直走進閣主會客廳,只見整個大廳古香古色,牆上掛著八卦圖樣和一張巨大的天象星軌圖。大廳中央擺放著紅木桌椅。閣主金夕坐在輪椅上,眼眸中透著一絲憂傷。她的面容清秀,眉目間透著一份聰慧,長發盤起被一支玉簪挽住,穿著白色的長袍,腰間繫著一條金色腰帶,腰帶上繫著一隻墨綠色的竹笛,華麗的玉石點綴著輪椅,映襯著她的高貴與美麗。她的眼神沉靜深邃,仿佛看穿了世間的萬象。料誰也想像不到,千峰山洛水神閣的閣主竟然是這樣一位弱女子。
火奴見到金夕,畢恭畢敬道:「閣主,來人已經攔回去了,此時應該已經下山了。」,金夕面無表情,似乎是表示已經知道了。火奴微微抬頭看了看金夕,然後又道:「只是,只是.....」,金夕察覺出了她異樣,然後用溫柔的目光看著火奴,柔聲說道:「火奴姐姐,只是什麼?」,火奴繼續道:「只是來人並非一男一女,而是一個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自稱是并州城聶家莊莊主和他的義子聶寧。」,金夕臉色微變,而後燦然一笑,這一笑,整個人都仿佛煥發出了生機。眉眼間充滿了溫柔和明亮的光芒,美麗的容顏在微笑中顯得更加動人。她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的冰霜,讓人感到無比溫暖和舒適。
火奴看著金夕微笑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閣主近些日是怎麼了,很少見她有過如此溫柔動人的一面。金夕微笑著看向火奴,柔聲說道:「少年郎?怕是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吧?」,然後微笑著撥弄著身前桌案上的這幾枚銅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