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試身手

  揚州城瓊華綢緞莊內，聶紫寧一大早起來，躡手躡腳地準備出門，在頭天夜裡，她就特別囑咐了商旅客房的官家老劉頭，讓他準備一匹快馬，多餵些好料，明天就要用，老劉頭不敢怠慢，早早就準備好了馬匹。

  聶紫寧剛邁出大門一條腿，背後就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寧兒，這麼早幹什麼去？」，聶紫寧頓時嚇了一跳，眉頭一皺，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轉過身來，細聲細語的說道：「爹，您老起這麼早呀？」，心裡委屈地想：「這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聶坤正色道：「你爹我向來都是早起，都打了三趟拳了。倒是你，平日裡都是日上三竿都起不來，今日這是怎麼了？」，聶紫寧撒嬌嗔道：「爹爹，哪有這樣說自家閨女的，讓外人聽見，被人笑話」，聶坤開心道：「哎呦呦，這是怎麼了，跟爹出來一趟，真是長進了，什麼飯都吃的慣了，什麼床也能睡的下了，現在還怕早起懶床被外人笑話了？哈哈哈」。聶紫寧氣的直跺腳，道：「爹爹，你淨拿女兒的糗事尋開心」，然後一臉正派的道：「我今日可是有重要事情要去做的」，聶坤問道：「哦？什麼事」，聶紫寧心虛地道：「我我我...，我今日要陪長風去尋找他爺爺。」，聶坤道：「揚州城就這麼大的地方，你找人還需要騎著馬去嗎？」，聶紫寧連忙解釋道：「那馬它...，我看那馬吃的太飽了，順手去遛遛馬。爹，您怎麼知道我要騎馬出去」，聶坤正色道：「淨說瞎話，還遛馬，我只聽過去郊外馬場遛馬的，沒聽說過在城裡遛馬的。那老劉頭昨天夜裡跟我說了，還準備了一天半的乾糧，你這馬遛的是不是也太遠了些。」。聶紫寧無奈低頭道：「爹，您老是這麼看著我，我怎麼才能增長江湖閱歷呀，女兒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了」。聶坤道：「你心裡想什麼，爹都知道，我闖蕩江湖半生，如今家族產業甚多，只是沒有兒子，將來這偌大的產業不知道誰來繼承。你又生性好強，這麼急切的想去洛水閣，替我找回玉函，就是想證明你雖是女兒家，卻絲毫不遜色男子。你這是為老爹掙面子呀」。聶紫寧低頭不語，聶坤繼續道：「寧兒，你切記，凡事不可衝動，不要意氣用事，你要知道『事緩則圓，事急則敗』，洛水閣的事，我已經飛書去了洛陽，再過幾日必然有回覆，到時候以官府的名義前去。這一則，咱們聶家可以置身事外，只是幫忙尋找，絕不沒有占為己有的心思，二則，聶家與洛水神閣也不會因為此事接下樑子，江湖上的事雲譎波詭，世事難料，誰都有用得著對方的時候，要給自己多留條後路。」，聶紫寧點頭道：「寧兒明白了，謝過爹爹教誨」。

  揚州城的大街上，正值正午時刻，熱鬧非凡。商販們擺出攤位，售賣著各色美食，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路過的行人絡繹不絕，一片繁榮的景象。聶紫寧帶著長風一上午已經走遍了整個城西，問遍了所有的飯莊、客棧、茶樓，都說沒見描述中的老者。兩人路過歌姬坊時，聶紫寧還被攬客的老鴇一把拉住，非要往裡請，這也難怪，聶紫寧天生就是一張帶有幾分男兒氣質的臉龐，再加上這一身闊家少爺的裝扮，顯得十分的英俊瀟灑，帥氣逼人。這在那歌姬樓老鴇的眼裡，可是標準的揮金如土、風流倜儻的敗家子模樣。聶紫寧一聽老鴇說這是歌姬坊，頓時臉色就變了，急匆匆的拉著長風跑開了，心裡還盤算著：「如果被我爹知道，我找人都找到了歌姬坊，那還不得把我腿都打斷了。」，劉長風年少無知，哪裡懂的這些，還不住的問道：「聶少爺，那歌姬坊是做什麼營生的呀，剛才裡面那幾位姐姐打扮的好漂亮呀，像仙女一般。額，聶少爺，你的臉好紅，是不是走路走累了？」，聶紫寧微微緊了一下衣領袖，然後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孩子，年紀不大，花花腸子不少，等找到你爺爺，讓你爺爺跟你講」。兩人走遍了城西，這般的尋找，好似大海撈針，一無所獲。與此同時，一個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的漢子已經盯了他們一路了。

  聶紫寧和劉長風走的實在是累了，便在一家茶館裡坐下來，想喝茶休息一下，茶館夥計熱情的招待著，兩人喝了口茶，一身的疲憊感頓時消去了一半。忽然聽到，靠近窗戶的那一桌上，一個衣著粗糙的漢子在感慨道：「最近這揚州城可真是不太平呀，前兩日還在郊外遇到一群逃難的乞丐，今日這城裡就已經出現這麼多外來的了」，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聶紫寧和劉長風頓時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聶紫寧向那漢子拱手道：「這位大哥，叨擾了」，那漢子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聶紫寧，然後笑眯眯的道：「小兄弟，有何見教？」，聶紫寧道：「敢問大哥，你說前幾日在郊外遇到一群乞丐，其中可有一名老者？」，那漢子道：「這就說不準了，只記得老的少的都有，少說也有二三十人呢」，劉長風插口問道：「那你是否見到過一個手握秤桿作為拐杖的老爺爺。」，劉長風問的非常著急，顯得有些不禮貌，那漢子倒也不介意，裝作稍稍回憶的樣子，然後道：「哦，經你這麼一說，好像...好像是有這麼一位，我記得這位老者手裡握著一桿鐵秤桿，躺在一棵歪脖子樹下休息，不過像是身患重病一般，當時看著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劉長風關心則亂，當下就認為那老者一定是爺爺。聶紫寧急切的問道：「勞煩大哥告之，是在郊外什麼地方看到的那位老者？」，那漢子道：「就在城西十里外的『虎兒嶺』，那有一棵歪脖子樹」。聶紫寧拱手道：「多謝！」，說罷喊來夥計結了帳，拉著劉長風直奔城西門而去。那粗糙的漢子也隨後起身，結了帳，急匆匆離開了茶館。

  聶紫寧和劉長風沒有乘馬，但好在僅有十多里路並不算遠。很快就來到了『虎兒嶺』，真是一片險峻的山嶺，繁密的樹林，時不時還有伴有野獸的吼叫聲，看起來陰森恐怖。尋找一番後，終於發現了那棵歪脖子樹，依稀看著樹下好似躺著一個人。聶紫寧和劉長風顧不上太多，急忙趕上前去，離近一看，卻發現原來是一個稻草人，聶紫寧心裡暗覺不妙。唰唰唰，突然之間，不知從何處竄出二十幾個黑影來，將他們二人圍在了中心。

  聶紫寧從後背拔出長劍，右手持劍，左手護住劉長風，將他護在身後，怒喝到：「哪裡來的毛賊，竟敢算計本少爺，不怕死的上前來。」，這時從眾人中慢慢走出一人，但見此人披頭散髮，一臉橫肉，身材結實，肩膀上還扛著一柄九環大刀，慢慢地道：「大爺我，行不更名，坐坐...坐不改姓，狂風寨...五堂主，胡胡...胡老八，識相的放下手中劍」，這人說話口齒不太清楚，再配上他這身裝束，確實不像是傳說中打家劫舍，凶神惡煞的強盜，反倒像是江湖雜耍賣藝的，實在是讓人害怕不起來。

  聶紫寧笑道：「你既然自稱胡老八，是怎麼排上五堂主的？莫不是賄賂了你家大當家的，這才給你『破格提升』的吧？」，胡老八怒道：「休要胡扯，你胡爺...若沒有真本事，我們二當家怎麼可能...可能提升我為堂主」。聶紫寧聽後哈哈大笑道：「如此看來，你們二當家的眼光可真是差勁的很呢」。胡老八被她激怒的厲害，當下便直接掄起了大刀砍了過來，但見他舞起九環刀，刀法稀鬆平常，只是力道奇大，聶紫寧左手護著劉長風，右手持劍格擋，但又不敢與他硬拼，邊打邊退，一直退到歪脖子樹下，聶紫寧對長風說道：「好孩子，你且先爬到樹上躲避，不要讓這些賊人抓到你」，劉長風點頭稱是，然後一個快步，只見嗖嗖嗖，三兩下便已經爬到了樹頂上，原來劉長風從小和他爺爺住在山裡，爬樹這功夫已經練至登峰造極了。

  聶紫寧見劉長風已爬的夠高了，頓時變幻身形，右手持劍，左手按劍訣，準備和胡老八大戰一場。胡老八哪裡會在意這些，還在為自己剛才所耍的刀法沾沾自喜，道：「怎麼樣？服服...不服」，聶紫寧有心逗一逗這憨貨，當下回答道：「若是服了如何，不服又如何？」，胡八收了刀，正色道：「往日裡，若是碰上了我們，先先...先得報上名來，說清楚家住何何..何處，我們差人送去書信，拿拿....拿回贖金。若是碰上那捨命不舍財的主，拿不到贖金，那就咔咔咔....咔嚓，人頭落地。但今時就不同了，我們寨主近些日子一直在在...在尋覓一位壓寨夫人，我看你這小妮子正合適」。此話一出，聶紫寧倒是一驚，說道：「怎麼，你已經認出姑奶奶來了？」，胡八得意地道：「你也忒小看了我我...我們，你在城中尋人的時候，就就..就已經被認出來了。」，聶紫寧又仔細打量一下這位五堂主，看他這一身衣服破舊不堪，那把九環大刀也是鐵鏽斑斑，顯得甚是寒酸，想來這強盜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呀。當下便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姑奶奶也給你一個機會，你丟了兵刃，給我磕三個頭，叫三聲：『姑奶奶饒命』，我就放過你們。」，這伙強盜聽完哈哈大笑，心想這小妮子怕是瘋了。胡老八也大笑道：「好大的口口...口氣，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完一柄長刀，直劈過來。聶紫寧沒了束縛，當下揮舞長劍迎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