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習結束之後,三班宿舍里,伍六一盯著牆上先進班集體的紅旗看了半天,旁邊一隻手伸過來取下了紅旗。
「別看了,再拿回來不就行了,這麼沒信心?」顧左拿著紅旗走出了宿舍。
端著臉盆回宿舍的白鐵軍看著伍六一吃癟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
伍六一一肚子的火不知道找誰發,拍拍牆上紅旗掛久了留下的黑印:「看我幹什麼,擦擦啊!」
白鐵軍點頭哈腰的拿著抹布一邊擦一邊偷笑,又被伍六一抓個正著,撲上去對他一頓愛的教育。(老白:我的命咋這苦嘞...(ㄒoㄒ))
史今被高城叫去了辦公室兩人談了一次。顧左用屁股想都知道談的是許三多的事,伍六一也知道,之後幾天史今的臉色就沒好過。
這天顧左和伍六一在戰車庫給戰車做保養。自從顧左熟悉了幾次之後,戰車保養就基本是他跟伍六一在做,倆人力氣大,幹活又快。史今也在,他一般都在旁邊指導,有需要他幫忙的就上。但是今天他的眼神就沒聚焦過,那心思都不知道飄哪去了。
「誒~!」史今被幹活的伍六一打斷了思緒。
伍六一在戰車上一邊幹活一邊問坐在下面的史今:「你整天陰個臉子想什麼呢?連長跟你急了?」史今不想回答。
伍六一繼續輸出:「連長哪天不跟人急眼,跟你急是跟你親近,就怕哪天不跟你急了,那就說明他對你已經不抱希望了。」
「嘖,你能不能不提這茬,現在誰都整天跟我提這事,你們幹啥玩意兒!」史今不耐煩的回了一嘴。
顧左用力擰上一個螺絲:「班長,大家也是關心你。」
史今抬頭看了看顧左嘆了口氣:「謝謝…」
伍六一看了史今幾秒終於還是忍不住:「哎,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行嗎,啥也不為,就算他是全軍第一牛人咱也不要了行嗎?」伍六一停下來看看顧左,然後繼續說道:「就為了咱們這麼多年,寢食同步,有難同當,行嗎?」
這是顧左認識伍六一這麼長時間他第一次這麼低三下四,為的還不是他自己。
可看著下面沉默不語的史今,顧左知道他不會答應。
伍六一很害怕,三班的成績、史今的個人成績,最終可能會導致一個他最害怕的結果:「當兵的就怕人來了,人又走了,你別讓自己走!」
史今抬起頭看著伍六一:「所以你們就想讓他走?」
伍六一剛想說什麼就被顧左搶了先:「班長,你知道我們的意思。不拋棄,不放棄。我從來沒想過要放棄他,因為我知道他也在努力,雖然他有時候是會出些洋相,讓人很生氣。」
伍六一想說些什麼,顧左沒讓他說:「行了老六,拆履帶去吧,事兒還多著呢。」
倆人剛從戰車上跳下來,伍六一靠近史今說了句:「我不想看著你被他拖垮。」戰車的另一邊傳來『哐當』一聲。
「班長...」三人聽到許三多在那邊說話,神態各異,史今驚訝得合不攏嘴;伍六一聽到許三多的聲音就像聽到了緊箍咒一樣煩躁;而顧左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戰車保養小分隊+1
顧左和伍六一配合著準備拆卸步戰車履帶,史今在後面蹲著,不時跟許三多講解一下步戰車的維護保養。
顧左握著鐵釺,看著伍六一一錘一錘的砸到鐵釺上,心裡默念著『八十!八十!』。
「嘿嘿...嘿嘿...」
伍六一聽著身後的笑聲,停了下來,放下手裡的『八十』大錘轉身看著傻笑的許三多:「啥意思?我們特可笑?」
「這個...有意義。」
伍六一皺著眉頭看著許三多。
許三多繼續說道:「我爹說...有意義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很多有意義的事,就像你們。」
伍六一差點被這話干懵了,想著許三多說的『好好活』和『有意義』不屑的笑了笑:「見鬼了今天,出門碰見真理了。」
「嘖!」史今瞪了一眼伍六一。
「三多,你就好好看著,跟班長好好請教。老六,來,咱們繼續。」顧左看著這三角關係也是服了。
伍六一拿起錘子輕哼了一聲:「有意義?你就干不來有意義的事兒。」
「我...我能幹。」
史今本打算說伍六一兩句讓他消停的幹活,聽到許三多的話他又來勁兒了:「誒,要不這樣,三多,你試試。顧左,你讓三多來掌釺。」
顧左愣愣的看著史今,你是真不怕老六公報私仇啊,這一錘子下去,許三多還能好得了?
還好伍六一不屑於幹這種事:「開什麼玩笑,他知道咋配合嗎!我砸了他算誰的!?」
許三多也不知道是真怕伍六一砸他還是因為剛剛伍六一說他干不來的話,連忙表示:「掌釺沒意義,掄錘才有意義。」
「那就你來掄錘,呃...」史今掃了一眼顧左和伍六一:「我來給你掌釺。」
顧左一聽這話......好不容易搶了你的活把你摘出去了,就怕砸了你的手影響你個人成績,你自個又主動往裡跳?這哪行,趕緊起身按住了史今:「班長,還是我來吧。」
伍六一把錘柄往許三多懷裡一扔,站在旁邊黑著臉冷眼看著。
史今懶得看發脾氣的伍六一,他滿懷期望的鼓勵著:「三多,加油!」
看著許三多拿起『八十』大錘,顧左也不知道這次會怎麼樣,他只能全神貫注的握著鐵釺,他不是史今,不會完全信任許三多。
『八十』大錘高高舉起,砸下,顧左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迅速抽出了握著鐵釺上部的右手,這是他一早就打算好的。以他的力氣,早就可以一隻手掌釺了,只是之前被史今罵過,而一直跟他配合的人又是伍六一,所以也沒必要,但這次掄錘的是許三多。
鐵錘重重地砸在鐵釺之上,偏了方向。顧左的左手緊緊握住鐵釺下方位置,錘子只是擦過了他的手背。
伍六一衝上前奪過了鐵錘,史今關心的看著捂著手的顧左一陣自責,許三多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沒事兒班長,我反應快,就是擦了一下。」顧左脫下手套,給史今和伍六一看了看,雖然看著不嚴重,他們還是準備帶顧左去醫務室處理一下。
史今看著旁邊一直低頭不說話的許三多,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堆在一起,他第一次有了恨鐵不成鋼的想法。
「許三多,許三多?我可失望了啊,你能不要每次都這樣自欺欺人、逃避現實嗎?」史今看著依舊低頭不說話的許三多,轉身朝著伍六一和顧左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