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報的事後來史今寫在了信里,當成笑話當成炫耀寄給了顧左。
顧左看著事件的經過,真想讓革命先烈的英魂把那個張幹事和李夢帶走算了,這種人當的什麼兵。
不過顧左也感覺到了改編事情的進度越來越快了,不然史今這麼不愛炫耀的人不會將這種事拿出來說,他只是為了寬顧左的心。
顧左也沒有在回信中提到任何關於改編的事,包括詢問自己到時候回去去哪裡,就仿佛他畢業回到702團,大家還在七連等著他。
他不想在已經撕裂的傷口上再撒鹽了。
團報事件的第二天,七連在訓練場給馬小帥舉行了入連儀式。
七連的連旗在風中飄揚,一聲聲老兵與新兵的對話在風中迴蕩,齊聲高頌的連歌經久不息。
改編第二刀很快就落下,鋼七連還剩最後30人。
史今是第二批走的,去了兄弟團。許三多沒有鬧,他只是在心中記恨高城,因為高城還是不讓大家送。
最後一批的調令也很快就下達了。
收到調令之後伍六一和許三多在戰車間進行了一次『友好交流』,因為史今調走前拜託伍六一照顧許三多。
但伍六一併沒有聽史今的話,他肆無忌憚的訴說著為什麼討厭許三多的原因——因為許三多搶走了他最好的朋友。
伍六一知道留下來看守營房的是許三多和連長高城,全連就剩下了三個人,還有一個顧左在軍校,連長不用他操心,畢竟全團人都知道他的背景,那留下來看守的只能是許三多了,這是一個漫長又艱巨的任務,如果心裡不帶點情緒是堅持不下去的。
伍六一不可能跟許三多抱著痛哭流涕,所以只能讓許三多恨他,這就是他照顧的方式。
這件事後來伍六一寫信告訴了顧左,他在信里描述那次對話中自己懟天懟地好不暢快,盡情發泄,但是顧左也看出了他另外一層心思。
第三批走完了,高城不想搭理那些瓜分了自己血肉的傢伙,一個人抽著煙落寞的走回鋼七連宿舍。
我的連是全團最牛的連,我是全團最牛連隊的連長,現在我成了光杆司令了,這他媽上哪說理去。
哦,不對,我還不是光杆,還有根小枯枝...
高城看到了七連門口的許三多,他現在想找個人吵一架打一架,他吐掉嘴裡的菸頭。
「哦~許三多~是我們倆看守營房來著啊,可我怎麼感覺這兒就我一個人呢?」
「你知道嗎許三多,每次走人我都在那想,這不該走的走了,看到你留下,我又想,這不該留的留下了。」
「不理我是嗎?」
看著許三多沒反應,高城只能繼續往他的痛點上戳。
「我知道你恨我,我沒讓你去送你的班長,你現在是不是想宰了我?你學過的那些擒拿格鬥致命的狠招全想往我身上招呼是嗎?可你只能在心裡想想,你能把我怎麼的!許三多!」
「許三多!聽見了嗎!」
高城看著石頭一樣的許三多。
「還不理我?」高城沒招了:「這種報復像你方式。」
石頭終於有了動靜:「報告,隊列還沒有解散。」
高城還以為許三多終於要還嘴了,結果就這?七連都他釀的沒了,還有個屁的隊列。
七公主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太遲鈍了,早散了。」
許三多:「報告,七連隊列還沒有解散!」
高城還指望許三多跟自己發泄發泄,只能先順著他:「行,沒散,來,許三多,聽我口令。解散!」
高城一邊擼袖子為打架做準備,一邊說:「開始吧。」
許三多:「開始什麼?」
我難道還得跟你說陪我打一架嗎?還開始什麼!
高城只能說:「哭,鬧,撒潑,打滾,罵人,或者你一拳把我KO了,隨便,反正七連不存在了,隨便你想做什麼,我不責備你。」
高城愣愣的看著許三多撿起地上的菸頭扔進垃圾桶,在走回自己面前,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
這什麼章程?打我之前還要先清理場地嗎?
懵比的七公主:「你,你這是幹什麼?」
「報告,七連手冊第二十二條,環境衛生從不是自掃門前雪,請全體自覺。」
七公主看著面無表情的許三多,:「我靠!!」
「七連都不存在了,你想的,想,想當清潔工啊你!」七公主直接氣結巴了。
「你懂七連嗎!」高城看著許三多,盡情地發泄著。
「你知道七連多少次從屍山血海中爬起來,抱著戰友殘缺的軀體,看著支離破碎的連旗,那些千軍萬馬在喊勝利,再喊萬歲,七連呢?七連沒有勝利,他們只是埋好戰友包上傷口,告訴自己我又活下來了,還得繼續打下去!你懂做兵的這份尊嚴嗎!」
「七連就是個人,他就站在這,他比那房子還高,比那樹還高,傷痕累累,他從來就不倒!所以他是鋼,鋼鐵的意志鋼鐵漢!」
「現在...他倒了...鋼融了...鐵也化了...就在今天,五十七年連史的最後一天,你居然還他媽想他媽清潔!」
高城飛身一腳踹翻了垃圾桶。
「我瞧不上你許三多,你有兵的表,你沒有兵的里,你做的事都是為了別人評價,沒有血性的人根本理解不了七連的榮譽,就像你混過的所有的地方,七連也只是你混過的一個地方。」
高城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許三多:「我懂了,這就是你的報復,在全連就剩兩個人,就剩你跟我的時候,你就是我的地獄!」
許三多依舊沒有回應高城,他轉身去收拾高城踹翻的垃圾桶。
七公主看著啞巴到猶如不存在一樣的許三多,奪過他手裡的掃帚,化身標槍戰士:「艹!」不想再跟這根木頭廢話一句,轉身回了宿舍。
許三多收拾完之後,去敲了高城的門。
「連長,連長,連長?」
回應他的是高城不耐煩的大嗓門:「幹什麼!」
「我們該去吃飯了連長。」
「炊事班都分完了,吃鍋蓋嗎!」
許三多解釋說通知讓他們去六連搭夥,高城不知道在屋裡幹什麼,反正就是不開門,也不出門,許三多只能給他把飯打回來放門口。
傍晚來了一批人接收七連的物資,高城躲在屋裡大罵『禿鷲』『食腐動物』,許三多帶他們去搬空了七連最後的物資。
回到三班宿舍的許三多,不知道該不該給班長寫封信,也不知道其他被分走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高城房裡突然響起的音樂,引來了糾察,想到今天七連剛改編,糾察只是讓許三多小聲點,並沒有過多糾纏。
許三多走到高城的房門口,巨大的音樂聲中好像隱約夾雜著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