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忙走了進來,「六爺。」
軒轅煜眉宇間隱有憂色,眼睛看著小臉蒼白的薛娜,道:「我去去就回,你稍安勿躁。」
說完,轉頭對月照道:「你小心侍候著。」
月照忙屈膝施禮,道:「是。」
軒轅煜戀戀不捨地鬆開了薛娜的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了房門,急匆匆地大步而去。
陳強和陳壯兩人正等在院中,不知道何事,見軒轅煜臉色緊繃、眉宇間壓著黑沉,兩人越發不敢詢問。
三人出了院門,從安子手中接過馬匹,上馬飛奔而去。
薛娜見軒轅煜走了,慢慢地回過神來,看著月照,低聲問:「姐姐可有話說?」
月照上前,細心地給薛娜壓了壓被角,微笑著回:「郡主不用擔心,我們王妃都給我細細交代了。」
「您這七日只管在這裡躺著,不要挪動,再喝上湯藥,自然平安無事的。其他的事,您就不要擔心了。」
見薛娜依然有些皺眉,月照笑著勸慰道:「郡主最是愛笑的,這會子也不必憂心。」
「貴妃娘娘和皇上那裡,我們六爺、還有王妃,自然會打理得妥妥噹噹。」
「郡主您呀,只管放寬了心思,在這裡好好養著身子,不消八個月,必定安安穩穩地給我們六爺生個大胖小子!」
薛娜便微微紅了臉,嗔道:「你一個未成婚的黃花大姑娘,說什麼大胖小子!也不嫌害臊!」
其實,月照的年齡比肖瑤還大。
不過,卻也讓薛娜說著了,月照已經二十多歲了,卻還真是個未成婚的黃花大閨女!
此時聽薛娜如此說,月照毫不臉紅,依然笑嘻嘻地。
「郡主若是嫌棄,便做主把我嫁出去吧。到時候,我就可以跟您一起說說大胖小子啦!」
薛娜便笑,「好啊!你倒是說說,看上誰了?我便做主嫁了你!」
月照吐吐舌頭,突然覺得非常失禮,忙訕笑著說:「郡主取笑奴婢!沒有的事!」
薛娜搖頭,「我有些口渴,你倒杯茶來。」
不提兩人在屋裡說些閒話解悶,單說軒轅煜。
軒轅煜快馬加鞭,一路飛奔進了宮。
明霞宮裡,陳貴妃正等著軒轅煜和薛娜回宮吃晚飯,卻左等右等不到,有些急。
正跟陳嬤嬤發牢騷,便聽宮人過來稟報:「六爺回來了。」
陳貴妃聞言便是一愣,聽這話音兒,只有老六一個人,小娜呢?
還未來得及問,便聽見外面腳步聲響。
陳貴妃疑惑地抬頭 ,果然看見軒轅煜一個人回來了,且臉色不善。
「母妃。」
軒轅煜喊了一聲,突然紅了眼圈。
軒轅煜雖是皇子,也在暗潮洶湧的皇宮中長大,其並卻沒有經歷過什麼大事。
陳貴妃和軒轅離把他保護得很好。
軒轅煜從小到大一切順遂,心理還有些小孩子的心態。
此時見了自己的母親,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妻子,和肚子裡不知道如何的孩子 ,軒轅煜突然便成了一個脆弱的孩子,變得有些六神無主!
有皇上和軒轅離,這世上,還有能讓自己的小兒子軒轅煜哭泣的事情?!
「小娜她……」
軒轅煜頹喪地坐在椅上,哽咽著說:「小娜她病了!」
陳貴妃一聽也急了 ,一把抓住軒轅煜的胳膊,急切地問道:「小娜病了?什麼病?她人呢?你倒是說話呀!」
她自己就是大夫,人也在醫院裡,還有肖瑤這個小神醫,她倒是得了什麼重病,讓軒轅煜紅了眼睛?!
身後的陳嬤嬤一臉憂色 ,忙揮手讓眾人退了出去。
軒轅煜俊臉微紅,扭捏著道:「她……她有了身子。」
「啪!」
陳貴妃兩手一拍,氣笑了,「這是好事啊!你這孩子,嚇死我了!」
說著,便轉頭對陳嬤嬤道:「速速告訴藥膳坊,做些好吃的……」
「母妃!」軒轅煜一臉漲紅地站起起來,「二嫂說……二嫂說小娜症屬胎漏,要在醫院靜養七日,一動也不能動呢!」
「……」
陳貴妃果然被嚇住了,結結巴巴地問:「果然……果然是胎漏?!」
軒轅煜重重地點頭,一臉頹喪,沉聲道:「我來給您說一聲,這七日便不回來了。您知道便可,此事還須瞞著父皇。」
陳嬤嬤忙上前一步,看著陳貴妃,小心翼翼地提醒,「娘娘,要不,老奴去給王妃收拾些衣物用品……」
「也好!」陳貴妃看著外面的夜色,對陳嬤嬤道:「先收拾些,明日再多準備。」
陳嬤嬤急匆匆地出去了。
軒轅煜心急如焚,轉身便要走。
陳貴妃一把拉住,摁在椅上,問:「醫院裡有人照看,你莫急著走。我問你,小娜有孕多久了?怎麼就胎漏了呢?你好好說說,是怎麼回事?」
軒轅煜有些不耐煩,「兩月了。」
陳貴妃便有些氣,「她自己還是個大夫,連自個兒有孕兩月都不知道。真是的!」
軒轅煜一臉不滿,「母妃!」
「好好好!」陳貴妃白了軒轅煜一眼,「經過今日之事,便知道我為何不願她出去行醫了吧?」
「自己千金之軀,何必為那起子不相干的人累壞了!還拖累了我孫子!」
軒轅煜漲紅了臉,怒吼:「母妃!」
「臭小子,就知道吼我!」陳貴妃氣呼呼地。
「我看她這身子也不好!你二嫂雖然看起來消瘦,卻也平平安安地生下了凌兒,忙成那樣兒也沒鬧什麼胎漏、小產的,小娜的身子竟虛弱至此……」
軒轅煜俊臉上都是痛和悔,啞聲道:「不怪她!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軒轅煜聞言便皺起了眉頭。
「小娜懷著身子,從今日起,定是無法伺候你了!」陳貴妃眼睛一亮,喜滋滋地道:「你也該納側妃了。正好讓淑琴、淑貞姐妹倆過來伺候著……」
「母妃!」
軒轅煜「嚯」地一聲站了起來,頭臉紫漲、額頭青筋暴跳,怒吼道:「你敢讓她倆進宮,我就殺了她們!」
「你這逆子!」陳貴妃也惱了,一拍桌子,嘶吼道:「我看你敢!我陳家的女兒就這麼不受待見?你和你二哥學得一模一樣!」
軒轅煜再不答話,轉身就走,迎面撞上陳嬤嬤。
軒轅煜抓過陳嬤嬤懷中的包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這臭小子,氣死我了!」
陳貴妃撫摸著胸口,一屁股跌坐在椅上,看著軒轅煜消失的方向,怒道:「兩個兒媳,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真是撞了邪了!」
陳嬤嬤自然不敢接話,只是勸:「六爺和王妃夫妻和美,正是蜜裡調油的好時候。等日子久了、情意淡了,兩位小姐再入宮不遲……」
陳貴妃怒道:「阿離和阿瑤自認識到今日,都六七年了,日子夠久了吧?也沒見他們情意淡了!」
陳嬤嬤不敢接話,只是輕輕柔柔地給陳貴妃撫摸著後背順氣。
「淑嫻和淑惠姐妹倆被扔到莊子上,過得是什麼日子啊!」說著說著,陳貴妃便拿起絲綢繡帕開始拭淚,「我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呢!」
陳嬤嬤:「……」
晚飯時分,軒轅離準時回來了。
見肖瑤正坐在院中逗弄懷抱中的女兒,心中十分寬慰。
恐這丫頭在醫院為了病人,倒忘了家裡還有個小丫頭更需要她呢!
軒轅離自然先跟流月招呼,「岳母。」
「回來了。」流月說完,便起身,「我來抱孩子,你們先用飯吧。」
軒轅離想說不用,肖瑤卻順從地把凌兒交給流月,自己起身拉著軒轅離進了屋子。
所謂孝順,若想「孝」,便要「順」著父母老人了。
能替肖瑤帶孩子,是流月一直以來的願望,這個願望比給薛娜帶孩子要強烈得多。
之所以如此,便是對肖瑤的愧疚。
流月沒有機會看著肖瑤長大,那麼對軒轅凌的偏愛便理所當然了。
這既有對肖瑤的愧疚,也有對肖瑤的補償,也有流月自心的救贖。
軒轅離模模糊糊知道這些,卻沒有肖瑤這個大夫理解得那麼深。
是以,只要流月要帶凌兒,肖瑤從來沒有拒絕過。
所以,自從趙秀麗走後 ,除了肖瑤,便是流月抱著軒轅凌的時間最多!就連軒轅離這個父親,也排在了後邊。當然了,軒轅離白天也總是忙於公務不在府中。
晚上,孩子跟著肖瑤夫妻睡。
不過,恐孩子睡不好,肖瑤在大床旁邊安置了帶護欄的小床,軒轅凌便被放在小床里,肖瑤觸手可及。
兩人看著睡得正香的孩子,相視一笑,相擁著並排躺在床上,心中幸福得一塌糊塗。
肖瑤把頭靠在軒轅離寬厚的胸前,耳朵聽著男人強勁有力的心跳,有些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