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香正因兒子清醒而滿臉歡喜時。
可聽到鄭護士那陰毒的話語後,心好似被銳利無比的鋼針猛地刺了一下。
她不敢與兒子對視,低著頭,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卻死命咬著嘴唇,拼了命地遏制著不讓淚水掉落。
她本想著能將兒子的病情瞞住,不讓他知曉這殘忍的真相。
可如今,
鄭護士卻無情地將這一切說了出來。
兒子若知曉自己一輩子都要被困在病床上,定會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吳林心裡更是充滿了擔憂和恐懼,她緊緊地攥著拳頭。
鄭護士什麼意思,小弟要一輩子躺在床上嗎?
這不可能……
鄭護士,斜睨著眾人,接著說道:
「醫生可是明明白白告知,這位患者隨時可能病危,這家人居然還鐵了心要出院,這不就是回家等著送死嗎?」
周遭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議論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聽說他本就沒可能醒過來的,這才剛醒居然就要出院,這年輕人的父母簡直愚昧!」
「我還聽說他是高位截癱呢,往後餘生算是徹底毀了!」
有人疑惑地詢問:
「高位截癱很嚴重嗎?」
有人應道:
「那當然!腦袋以下好像都動彈不得。就跟個活死人一樣只能躺在床上。」
「估計是家裡沒錢治病,才不得不出院的吧!」
……
刺耳的話語在病房中肆意傳播。
林琴香緊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如紙,雙手死死地揪著衣角,身子微微顫抖著。
聽著眾人那尖酸刻薄的話語,猶如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匕首,直直地扎進她的心窩。
林琴香的內心瀕臨崩潰的邊緣,心臟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動,腦袋也陣陣發暈。
好似天旋地轉。
「他們所言的確是事實,難道我兒子真的就要回家躺一輩子?只能這樣等死嗎?」
此刻,
病床上的吳易的心中,憤怒、恥辱、不甘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這具殘破不堪的軀體讓他在當下束手無策。
區區一個小小的護士竟然也敢對他如此放肆地欺凌和侮辱! 更可惡的是,
這個護士竟然當著他的面,在母親的心口上捅刀子。
他恨不得立刻馬上站起身,衝到那護士跟前,揚手給這護士一個大嘴巴子!
只可惜……
目光移向了母親和姐姐。
姐姐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著,直愣愣地看著自己。
母親低著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每一滴淚水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著吳易的心。
隨即,
他開始嘗試移動自己的身體。
儘管每一次動作都帶來疼痛,但他仍然雙手緊緊摳住床邊的欄杆。
冷汗順著額頭滑落,手背上的青筋浮現,根根凸起,清晰可見。
病房裡原本充斥著各種細碎的交談聲,可當那個被斷定無法活動的患者在試圖坐起來時。
陪床的家屬們手中的動作停滯在半空,目光像被釘子釘住了一樣,直直地盯著吳易。
一位老者手中的水杯差點滑落,他嘴唇顫抖著:
「這怎麼可能!」 護士長手中的病曆本掉到了地上,卻渾然不覺,只是呆呆地望著吳易,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奇蹟。
……
終於,
經過一番艱難的掙扎,吳易成功地坐了起來。
雖然臉色蒼白如紙,後背也被冷汗浸濕,但嘴角卻掛著一抹微笑。
那笑容帶著溫暖和安慰,朝著垂頭的母親輕聲說道:
「媽,你看我,我能動,也能坐起來,不要理會護士那些不吉利的話。」
林琴香正在一旁憂心忡忡地哭泣,昏沉沉的腦袋。 忽然聽見兒子的召喚,她猛地抬頭,當她的視線落在坐起來的兒子身上時,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滿臉皆是難以置信,聲音顫抖得好似風中殘葉,又帶著那種幾乎要衝破胸膛的狂喜。 激動得磕磕巴巴地道:
「兒子,你能動 ,你能坐起來!」
吳易輕輕地點了點頭,語氣變得柔和:
「我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起身的確有些吃力。但現在不是已經坐起來了嗎?」
林琴香喜極而泣,淚水如決堤的洪流般肆意流淌,模糊了雙眼。
她哽咽著說道:
「你能坐起來真是太好了,醫生還說你……說你高位截癱,一輩子都…… 」
那些未說完的話像利刃般狠狠刺痛著她的心。
她的視線死死鎖定在兒子身上。
心中不停地念叨著: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