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泊簡走後,陸氏也讓下人們都退下,獨留她們母女三人。
林舒韻不再哭泣,只是呆坐在那裡,眼底沒了一絲靈氣。
林舒瑤心底微痛,她知道那種感受,上一世,知道顧夜軒與林舒柔在一起的時候,她比林舒韻表現的還要絕望,所以這會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握住林舒韻的手,給予她默默的安慰。
「前些日子我讓江嬤嬤去看你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陸氏突然開口,林舒韻像是受驚了一般,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都這時候了還要給他們留什麼體面麼?」陸氏恨鐵不成鋼怒道。
方才她被一時的憤怒給迷了心智,如今冷靜下來想想,江嬤嬤上次壓根就沒跟她說實話!
「我自上次流掉孩子後身子一直不爽利,調養了好長時間也一直不再有孕。所以心有懷疑,便求母親讓江嬤嬤進府給我瞧瞧,誰知在每日喝的安神茶里發現了令人不孕的藥物。藥量雖少,可連續服用下去,終是於子嗣有礙。」林舒韻頗有些難以啟齒,畢竟這種事情任誰聽了都覺得驚世駭俗。
堂堂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竟被人下了這種藥,可謂荒唐至極!
林舒瑤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倒吸一口冷氣道:「是大姐夫?」
林舒韻悽然一笑:「不是。」她剛發現的時候也以為是他,可仔細想想,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難道…是安國公夫人?!」林舒瑤只覺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許久都沒緩過神來。
陸氏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哪有婆婆給自己兒媳婦下這種藥的,平日的人家,都恨不得三年抱倆,子孫滿堂才對。
「也就是說,安國公夫人早就打算將自己的侄女弄到府里,所以給你下了藥,讓你認為自己無法有孕從而心懷愧疚,才好順理成章的同意大姐夫娶平妻。」林舒瑤這會冷靜了下來,仔細分析道。
「欺人太甚!」陸氏猛地拍了下桌子,氣的她雙目噴火,牙齒哆嗦,渾身發麻。「安國公府如此目中無人,這種親家咱們不要也罷!」
「可如今有那表小姐作證,指向大姐姐傷了安國公夫人,這個罪名一旦成立,他們是不會同意和離的。」林舒瑤一針見血道。
不能和離,就只有被休。
安國公夫人的傷勢如今究竟如何還未可知,若是沒有什麼大礙也就罷了,倘若真的有什麼閃失,她可不想讓大姐姐背上弒親的罪名。被休,加上這種罪名,便是一個好好的人,也得給活活逼死,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哪怕是被休,我也不願再待在那裡了。」林舒韻木然地坐在那裡,痛不可言。
那裡的一切讓她覺得十分噁心。
「韻兒…」陸氏頓時心痛到了極點。她的長女,從小呵護到大,捧在手心的女兒,竟被那種人逼到了如此地步,真是太可笑了!
「只是怕會連累了府里的妹妹們,有這樣一個被休回家的姐姐,親事必定不會順遂。倘若當真到了那一步,我便前往郊外的寶華寺,長伴青燈古佛,了卻殘生。」林舒韻的雙眸越發的空洞,襯的整個人沒了一絲生氣。
「我不怕連累,只希望姐姐順心。」林舒瑤抓住林舒韻的手,給她安慰,看著她道:「如今還不到絕境,姐姐不能如此頹廢,就當是為了母親,你也要振作起來。」
林舒韻看向陸氏,顫抖的雙唇無法訴說此刻她心底的痛,只能落著淚,代替她無法言說的煎熬。
「你放心,母親定會為你出頭,哪怕最後被休,母親也定能護你周全。」陸氏安慰林舒韻。
作為一個母親,為了孩子,她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
回到清風院後,林舒瑤便讓沁染帶她去找她的哥哥,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看著大姐姐被人欺負到這種地步。
「小姐,天已經黑了,如今門都已經上鑰了。」
「不礙事,我們只在垂花門那見一面就好。」林舒瑤披了件斗篷,便催促沁染出門。
「那小姐在屋裡等等,奴婢先去找他。」沁染知道林舒瑤是為了林舒韻的事,也不敢耽擱。
今日她哥哥並不當值,沁染使了些銀子讓人給他傳了話,等林舒瑤來到前院與後院中間的垂花門處,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沁染的哥哥名叫同貴,十五六的年紀,身材結實,顯得十分幹練。
「這是六小姐。」沁染開口介紹道。
「見過六小姐。」同貴恭敬行了禮。
「不必多禮,今日冒昧見你,是有一事要請你幫忙。」林舒瑤面色認真,她如今能找的人不多,可這件事也只有交給他做比較合適,畢竟此事需要小心萬分,在門房呆了這麼久的人,做事自然謹慎。
同貴與沁染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還請六小姐吩咐。」
「我要你即刻前往安國公夫人的娘家柳州調查他們家的表小姐,事無巨細,全部都要知道,只不過一定要快。」林舒瑤開口吩咐道。
她不是不信任林泊簡,只是他派去的人只怕太過張揚,反而什麼都打聽不到。
她從衣袖中掏出五張銀票遞給同貴,鄭重其事:「拜託你了。」
同貴伸手接過,只覺得沉甸甸的,於是信誓旦旦道:「還請六小姐放心。」
「門房上的事我會安排好,你不用擔心。」林舒瑤看了他一眼,又重複道:「一定要快。」
「是。」同貴將銀票揣進懷裡後就轉身離開了。
沁染扶著心不在焉的林舒瑤回了清風院,見她面色不好,忙端上了一杯茶,「小姐,別擔心,哥哥一定會打聽到的。」
林舒瑤不語,她以為在事情發生前有了先見之明,就可以改變什麼,可到如今來看,事情發生了,她想解決卻無從下手。
看來,她迫切需要見翊雲將軍一面,順便培養一些自己的勢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