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福宮偏殿內。
御承淵看著面色陰沉的昭武帝,嘆了口氣道:「父皇,您再堅持也沒什麼意義,不如趁早寫下退位詔書,以免生靈塗炭。」
昭武帝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御承淵大罵道:「逆子!你這是大逆不道!朕還沒死,這皇位豈是你能覬覦的!」
御承淵卻不為所動,他深知此時的昭武帝只是色厲內荏罷了。於是,他淡淡的說道:「父皇,如今局勢已定,您若再不退讓,只怕這雲京城內就要血流成河了。兒臣也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
魏茂在一旁聽了不禁質問道:「四殿下,就算陛下寫了退位詔書,可天下人如何看你?太后娘娘屍骨未寒,你作為她的孫子竟然在這個時候,以如此卑劣的手段謀取皇位,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麼?!」
御承淵面色一沉,冰冷的目光直視魏茂,「戳脊梁骨?我從出生開始忍受的辱罵還少麼?什麼樣的話我沒聽過?」
昭武帝一怔,不由得想起御承淵的母親原是御花園裡的灑掃宮女,是他自己趁著酒醉幸了她。等他醒後看到自己做的糊塗事後後悔不已,於是不得不封了從七品的才人。
誰知就是那一次,竟讓御承淵的母親有了身孕。她在後宮許久,深知宮裡的險惡,孤立無援的她便投靠了皇后,雖然最後生下了御承淵和他的雙生妹妹,可妹妹一出生就身子孱弱,太醫院院正鍾離斷言其活不過周歲,除非好生調養,細心呵護。
可御承淵的母親什麼都沒有,儘管生下的是皇子,換來的也不過是從從七品的才人升到了正五品的容華,昭武帝連看都沒看一眼。
於是為了孩子,她再一次求到了皇后面前,答應將御承淵養在他膝下,日後必定好好效忠她與太子。
可御承淵的母親卻沒等到孩子長大,因為一次傷寒竟撒手人寰。而皇后為了牽制御承淵,於是派人將他的妹妹幽禁了起來,不許兄妹倆見面。
若不是太子被廢,加上他近日在皇后面前表現良好,還不知皇后何時才能放他們兄妹團聚。
回想起這些年所受的屈辱,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真正體會的了。
「只要我能登上皇位,掌握實權,誰敢說三道四?」御承淵反問,「至於手段卑劣,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我不這麼做,等其他皇子登上皇位,還會有我的活路麼?」
魏茂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昭武帝抬手制止。
昭武帝面色平靜,沉默良久方才開口道:「老四,你真的決定要逼朕退位?」
御承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叩頭道:「兒臣並非有意逼迫父皇,實在是形勢所迫。還望父皇以大局為重,早日退位,也好讓兒臣安心。」
「如今宮裡到處都是你的人手,恐怕朕這邊寫了,那邊就人頭落地了吧。」昭武帝冷笑道。
「兒臣不敢。」御承淵低頭說道,「只要父皇願意寫下退位詔書,兒臣保證不會傷害您分毫,還會讓您在宮裡頤養天年。」
昭武帝深深地看了御承淵一眼,突然問道:「你把珩兒怎麼了?」
見到御承淵的表情,昭武帝眼裡慍色漸濃,「你殺了他?」
「兒臣原不想殺他,是他自個兒不識抬舉,非要反抗,所以…」
「孽障!」昭武帝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他是你親哥哥!」
御承淵聞言緩緩站起來,眼底晦暗不明,「哥哥?恐怕我的哥哥還有個蕭容時吧?」
此時的昭武帝面色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你…你是何時知道的?」
「看來這件事是真的。」御承淵冷哼道。原本他還有些懷疑,如今算是證實了。他是真的沒想到,蕭容時不僅僅是翊雲將軍,還是他的哥哥,是大齊王朝的皇子。
昭武帝張口欲說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深深嘆了口氣。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孽。
「可惜,父皇再也等不到他了。」御承淵目光森然道。
「你做了什麼?」昭武帝猛地抬頭。
「父皇就這麼擔心他?」御承淵眼神中帶著一絲苦澀。
昭武帝眼神微黯,「你們都是我的兒子。」
「您覺得我還會信嗎?從小到大,您給過我什麼?您對我和妹妹不聞不問,任由我們被人欺負。現在,我只不過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已。」御承淵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昭武帝自知理虧,沉默不語。是啊,都是他的錯。
御承淵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情緒。
「也罷,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父皇,您還是儘快做出決定吧。」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昭武帝身上。
「我只想知道,你對容時做了什麼?」昭武帝目光緊緊盯著御承淵,「你是不是也殺了他?」
「我只是放出風聲,說輔國將軍陸征殺了二皇子,意圖謀反,我奉陛下之命,派人前往臨風關緝拿陸征,然後在路上提前設下了埋伏,只等蕭容時落入陷阱。如今這個時候,怕是已經死了吧。」御承淵平靜說道。
「你!」昭武帝面色慍怒,「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想生靈塗炭,可你看看你做的這些,貴妃被你逼的自縊在懸樑上,珩兒被你殺死,如今連容時都掉入你的陷阱,對待親兄尚且如此,讓朕如何信你會好好對待百姓?!」昭武帝閃過一抹痛色,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
「陛下,您保重龍體啊......」魏茂忙上前攙扶住昭武帝,擔憂地看著他。
「說到底,如今是我掌握大局,控制了官員,只要父皇寫下詔書,我便可以登上大位,別人怎麼說我何必去管?」御承淵毫不在乎道。
昭武帝聽了只覺得眼前一黑,魏茂忙將他扶到一旁坐下。
御承淵見時辰差不多了,有些急躁道:「倘若父皇不願意寫,我可以代勞,只是還需要玉璽。」
「你做夢!」昭武帝緩了緩後,眼神銳利如刀。
聽到這話,御承淵面色平靜,似是早已經預料到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無情了。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人每隔半個時辰殺一個人,什麼時候父皇將玉璽拿出來我便讓人停止。父皇就慢慢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