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燕子不由皺眉，在努力思索了片刻後他突然腦子一亮。
我知道了！
這難道就是嗟來之食？？？也不對呀，不是說不能吃的嗎。
咳！咳！
龍陽拔出菸頭，嘴裡不斷咳嗽，濃濃煙霧冒出同時還附加著不適的頭暈。
靠，抽的太猛，嗆住了。
回過神來，龍陽這才發現自己太沒形象了。他尷尬的看了看燕子，又不舍的盯住所剩不多的菸頭。
「咳咳，要不，你也來一口？」
......
麵館里。
「老闆，來兩碗牛肉麵。」人未到，聲音卻傳了進來。兩個頭頂雪白的男人拉開門，其中一人掃過價目表，「額......其中一碗不要肉。」
嗯？
注意到老闆疑惑的樣子，他湊過來，在老闆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不到幾分鐘，兩碗熱騰騰飄著濃濃香味的大碗牛肉麵就端在兩人面前。
「餓了吧，快吃。」
「陽哥.」
「怎麼？別告訴我你不喜歡吃牛肉。」龍陽轉頭看到燕子那迷離的眼神，無奈嘆了口氣，又學著老輩人的樣子輕拍了一下燕子的肩膀，「別擔心，我只是吃不習慣而已。」
「陽......」
「別說話，吃！」
一聲喝下，燕子不敢停頓，立即拿起筷子將一大筷麵條送進了嘴裡，嚼著嚼著，也不知道是因為下雪太冷，還是因為麵條太好吃，在不知不覺間，不爭氣的淚珠子就從他的眼裡偷偷跑了出來。
在他的世界裡，還從來沒有出現一個人對他那麼好過。
「慢慢吃，老闆說了，面管夠。」
龍陽溫柔的說道，淡淡的微笑透著欣慰和滿足。他的生活過的並不好，也沒享受過什麼高大上的東西，燕子的出現也讓他更加窘迫，他也時常在想，要是當初自己沒遇見燕子就好了，這樣也不會被一個負擔拖著，最後落到一個有家不可歸的下場。
不過，慶幸還有一點是值得的。
那就是微笑，一個從畢業以來就未出現過的微笑，一個滿足而溫馨的微笑。
他也覺得奇怪，明明自己也還像個孩子，卻要如此照顧一個僅比自己小四歲的「成年人」。
總有那麼一個人，他會突然闖進你的世界，然後迅速的與你產生聯繫。最後，與你息息相關。
或許，這便是命運？
「陽哥，我吃完了。」
「飽了嗎，不夠可以加。」
「嗯嗯飽了，肉很多，很好吃。」燕子用手擦了擦嘴，一臉憨笑。
「吃飽了，就走吧。」
付了錢，謝過老闆之後，龍陽二人走出了牛肉麵館。
門外，大街上。
此刻的春天小吃街變得格外寧靜，熾白的路燈透過雪的縫隙照射在街道上，使得雪花在深邃的夜幕中閃爍出藍白交織的色彩。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街上的老房子錯落有致，老槐樹搭下細長的枝幹......眾多不同的元素組合在一起，是龍陽見過的最好看的夜景。
「陽哥，接下我們去哪？」
「打雪仗。」
「打雪仗？這怎麼玩呀？」
燕子撓撓頭，下雪的時候他只覺得冷，至於打雪仗他還從未和別人玩過，也不知道有什麼規則。
啪！
在他愣神的時候，一個巴掌大的雪球立馬就撞在了臉上。
「還等什麼？來呀。」
龍陽就不一樣了，作為南方人的他一年都不見得能看到一次雪，這次好不容易有那麼一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不管燕子有沒有準備好，必須得吃他一記雪龍彈。
「陽哥，你太卑鄙了！」
吃了一雪球後的燕子頓時來了怒意，抓住一把雪團就沖了上去。
「怪獸別跑，奧特曼來也。」
......
夜色漸濃，二人在街上追追打打近，直到衣服和頭髮都浸濕後才停了下來。
「燕子，爽嗎？」
「爽！」
「太爽了啦！」
燕子捧起一把雪團用力拋向半空，雙臂伸展，盡情的大叫。
龍陽彎起嘴角，在看到燕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燕子和他有很多相似之處。他們都已經憋了好久，需要一種恰當的方式去釋放心中的各種負面情緒。
這雪，要是能多下幾天就好了。
「陽哥，你真好，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嗯？
龍陽立馬向後退出一步，與燕子拉開距離，「你可別瞎想哈，我不喜歡男的。」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燕子，看不出來.......」正當龍陽想在想繼續調侃燕子時，他的眼神不經意的掃到了街道的十字路口拐角處。
一瞬間，他的臉色冷了下來。
「你在這等著，我給你帶點夜宵。」
燕子意識到事情不對，認真的點點頭，「嗯嗯，我等你。」
龍陽走向十字路口，昏黃的路燈下隱隱看見一個穿著裙子的人影，她的前面還擺放著一輛馬車。
哼！在雪天裡賣蘋果，果然是個蠢貨女人。
二人身形拉近。
「你來了。」
白裙女生溫柔的問候，讓兩人感覺就像是多年的未見的老友。可實際上，他們兩個才認識沒多久，甚至龍陽還對她沒有多好的印象。
他確實漂亮也是個好人，但若不是坑了龍陽，說不定二人還可能做個朋友......
「你知道我要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你來了。」
「哦。」龍陽沉默了一下，「我要幾個蘋果。」
「可以，我給你挑幾個好的。」
裝完蘋果，青陽轉身就走，也沒有付錢，因為這是他應得的。白衣女子也沒有說什麼。
龍陽一邊咬著蘋果，一邊朝燕子招手。
「陽哥，那個人是誰呀？」
「陌生人。」
龍陽不想提起她，給燕子遞了一個蘋果，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即便走出很遠龍陽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
冷月懸空，落在老槐樹上的六角雪花發出沙沙的聲響，寂靜的街道上只有一個孤孤單單的身影。
湊近看去，燈光下，那個賣蘋果的白裙女生，
她的那個位置，只有一條空蕩的裙子在隨風擺動。
.......
「陽哥，這個蘋果真好吃。」
「嗯，確實。」
龍陽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雖然做事不離譜，腦子也不夠使，但蘋果卻挑的很好。
或許，他們可以合夥賣蘋果？
恍惚了一下，龍陽立即左右搖頭。好險，差點就被那個女人的影響了。
「陽哥，你......你有沒有發現哪裡不對勁？」
「嗯？什麼不對勁？」
忽然間，燕子猛的一抽倒在地上，縮成一團，面色扭曲，「我的肚子，好疼。」
「你怎麼了？」
龍陽蹲下身，想將蘋果放下看看燕子，可當他將視野轉過來的時候，一個極其噁心恐怖的畫面讓他瞬間毛骨悚然。
他的蘋果里，竟全是蛆蟲。
它們還在不停的蠕動，掙扎。甚至有的身體已經被咬斷了一半，正冒著淡黃色的液體。
「我艹！！！」
龍陽被嚇得叫出國粹，喉嚨里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爬動，有的在往嘴外鑽，有的在往胃裡鑽，還有的，已經鑽出食道進入了胸腔里。
哇！
哇！哇！
龍陽說不出話，不斷的嘔吐的他，卻並沒有吐出那些蟲子。
吐出來的是，
他的腸子、胃、肝臟.......甚至是心。
濃稠的血灘里，裝著的是龍陽胸腔內的全部器官。他慢慢凝固在原地，做不了任何一個動作，哪怕是眨眼，甚至連最基本的思考本能都做不出來。
至於燕子，也早就沒聲音。
砰！
龍陽的身體摔倒在地，一臉砸在血肉中。
或許，他做夢都沒有想到。
今晚，會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晚。
......
五月大雪紛飛，寧靜春天小吃街里，正在發生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