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巧於拙，藏鋒斂銳。
看似笨拙的攻擊，其實不過是騙人的手段罷了。
「哈哈，是我小瞧你了。」但他林大笑，鮮血從他的焦黑的嘴裡流出，鬆開控制龍陽的右手，「你獲得了我的認可，不愧是第三顆種子的主人。」
「我看到了你的思想。」平淡的語言裡透著自信，陰冷的笑容從但他林的嘴角一閃而過。
「你想救她？」
不好！
一股極為不安思緒頓時湧進龍陽心頭，他立刻動手，想先一步將手插入但他林的腦袋，迫使他停下動作。
血手穿膛。
但龍陽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但他林的左手微微前伸出，輕而易舉的便穿過了小鈴兒的胸口。
「不要！」
這一幕正好被不遠處趕來的楊遠凱看見，他呆呆的站在原地，雙膝頓時無力跪在泥地之上。
心臟突然驟縮絞痛，「不......不要.......」楊遠凱痛苦的哭泣著，慢慢的，他哭不出聲來，咽喉里越發哽咽的濃重幾乎讓他窒息。
「咳，咳......」雙手顫抖著爬起，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或許是無法承受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楊遠凱竟開始乾嘔起來。
「小鈴兒，堅持住，堅持住知道嗎！龍陽哥哥馬上救你。」
「龍陽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小鈴兒只覺得胸口冰冰涼涼，像是風吹過一樣，以前總聽二舅媽說起【她父母死了，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感覺。
「沒有，你很快就會好的，等會我帶你去吃的好不好。」
龍陽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明明他都已經殺掉這個怪物了，最後還是這樣，又是這樣！
誰也救不了，誰也救不了！
他多希望躺在懷裡的是他呀，明明她那麼可愛，明明她那麼懂事，為什麼非得是她呀！
為什麼！！！
小鈴兒將伸出右手，將手裡皺巴巴的奶糖遞給龍陽，甚至有一部分因為攥的太久已經融化在了手裡。
「龍陽哥哥別哭，吃糖。」
「小鈴兒......」
「龍陽哥哥，要是你待會要是遇見哥哥，你跟他就說......說我......會想他的......」
「哥哥......」
最後，小鈴兒的手放下了。
不......怎麼會這樣......我明明已經殺了他，為什麼他還不死，不不不......如果我再快點就好了，這樣我就能救下她了......我好笨，我真蠢......我什麼都改變不了......
......
......
沒過多久，李一牧從市區趕了回來。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消失的山脈，巨大的深坑，泥濘的土層里細碎的石頭散落四處，隱約可見的殘破房屋以及跪在地上落魄無神的兩個高中生。
「他們這是？」
「噓，別去打擾他們。」
白雨生攔住了正要去查看情況的李一牧，並示意他去遠處細聊。
路上，白雨生回頭一嘆。
或許我們並不理解他們為何會如此痛苦，心中也沒有任何感覺。那是因為，我們不是他們，我們只是半途的觀眾，雖然有幸看到了一段，但卻並沒有參與到他們的往日的情感之中，就像是我們平日的生活一樣，外人也看不見。
但白雨生理解。
給他們一點時間，讓他們哭吧。
......
......
「真沒想到，但他林竟然是這樣死的，而且還是一個高中生殺的。」聽完白雨生最後的講述，李一牧只覺得不可思議，他沒想到一個之前那個遇事只能落荒而逃的學生，竟然會上演如此絕妙的反殺。
深藏不露，以身為餌。不知道他是大膽，還是瘋狂。
這才幾天，他便成長成這樣。
「是啊，我也沒想到。小小年紀卻敢直面恐懼，在暗處潛伏的同時還能精準判斷事情的走向，他是一個很不錯的苗子。」
「那之前我跟你說的事？」
「你是說那個申請？」白雨生眼眸一彎，微微輕笑，「老李，你關心則亂吶，難道你沒看出來他已經擁有神跡了嗎。」
「哦，這點我倒是忘了。」
「不過，我想讓他再擁有一個。」
「你是說......」
迷人的春風裡，兩個男人的目光在某一時刻同時交匯，彼此心照不宣。
......
傍晚，田邊的李子樹下。
龍陽和楊遠凱一同將小鈴兒葬在了這棵盛開的李子樹下，這是他們剛不久離開的地方，「這棵樹是我在小鈴兒出生的時候種下的，本來我還不看好它，誰曾想它第二年就開始結果了。」
「你知道嗎，它結的果子特別好吃，每年小鈴兒都會提前一個月跑這來等著，特別在知道這棵樹是為她種的時候她更喜歡的不得了。」
「現在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了，沒想到它竟已經長的那麼大。」楊遠凱將手輕輕覆在李子樹的樹幹上，粗糲、乾燥、堅實和渾厚，一股難以言狀的踏實感，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在穩穩拖住他浮躁的內心。
「可惜，她再也吃不到了。」
「在這裡，我想她應該會很開心的。」龍陽起身，將那顆大白兔奶糖放在樹杈上，它的旁邊，還有三朵從枝幹上冒出的花骨朵，「因為這裡有她喜歡的東西。」
「是啊，她平時最喜歡的就是這裡了。」
掌心離開樹幹，楊遠凱轉身來到一處綠茵茵的草叢前，在風的摩挲以及陽光的滋潤下，這片白綠相間的普通田地卻如同世外桃源般熠熠生輝。
「抱歉，我沒能救下她。」
「不用的龍陽，你已經盡力了。很何況你還為她報了仇，要說抱歉也得是我，我是她的親哥哥，可我卻沒保護好她。」
楊遠凱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
要說責任，他這個哥哥永遠是最大的。
「還回去讀書嗎？」
「不了，再讀下去也沒有用。」對楊遠凱來說，他讀書無非是因為還有存有念想，想要讓她們都過上好的日子。而如今毛老師不在了，小鈴兒也走了，他所有的牽掛都沒了。
讀書，也沒有意義了。
「那你以後打算幹嘛？」
「害死小鈴兒的人雖然死了，但想傷害她的人卻沒有死絕。」楊遠凱攥緊拳頭，他必定要這些人付出代價，「龍陽，你老實告訴我，17是不是還沒死。」
「楊......」話到嘴邊龍陽卻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楊遠凱，更何況自己也是同樣的想法，「他是混沌教會的人，而且擁有九個分身。」
隨後，龍陽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楊遠凱。只是不知道，這對他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謝謝。我們就在此分別吧，你也要回去不是。」
「那你要去哪？」
「走到哪，哪就是我該去的地方。」
此後，二人彼此分別。
但他不會想到的是，待下次倆人再見的時候他們竟會成為生死相對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