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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幫靖寶褪去裡衣,目光掃過白生生俏腿上的青紫,氣得張嘴就罵:「野畜生,回頭姑奶奶定要將你千刀萬剮後,烤肉吃。」
靖寶看她一眼:「畜生知道什麼?」
這話讓阿蠻打了個激靈,「爺的意思是?」
靖寶面露痛苦,「好阿蠻,先把白布兒幫我解開,快勒死我了!」
阿蠻趕緊把布兒解開,替靖寶換上乾淨的內衣。
靖寶舒服了,捧過熱茶喝了幾口,趿著鞋子走到窗戶邊。
「爺?」
院子裡的阿硯豎耳聽到動靜,快步走到窗下。
靖寶怕又吹了冷風生病,索性就隔著窗戶道:「去查一下那馬,因何這般癲狂。」
阿硯就等著七爺一聲令下呢,應了一聲「是」,便消失在夜色中。
阿蠻起疑,「會不會是大奶奶,要不是她的人作妖,爺也不會遭這罪!」
「大嫂?她自己在靖家都還沒站穩腳跟,要害我做什麼?侍候我睡吧,這一天把我累的!」
靖寶掩面打了個哈欠,一雙妙目水氣氤氳的,瞧得阿蠻心裡咯噔一下。
糟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七爺的舉手投足間帶著姑娘家與生俱來的嬌態,這以後也不知道藏得住,藏不住?
……
翌日。
靖寶難得沒有早起讀書,膝蓋上的青紫越發厲害了,阿蠻把她拘在榻上,將膏藥一點點抹上去。
「你哥回來了嗎?」她問。
「沒有!」
阿硯一夜未歸,看來昨兒那件事情,做得很乾淨,沒露出什麼馬腳來。
這時,有腳步聲傳來。
靖寶身邊,能進裡屋近身侍候的統共就阿蠻一個,還有幾個使粗小丫鬟只在院裡做活計,也都是劉媽媽親手調理過的,走路事都輕手輕腳。
這誰啊?
阿蠻走到門邊掀起珠簾,竟是靖府大管家靖慶。
「靖管家,有事嗎?」
「七爺,七爺,快到前頭去吧,有貴客到了。」
靖寶一愣:「什麼貴客?」
靖慶:「是國子監的監丞沈大人。」
靖寶一驚,「他來做什麼?」
靖慶:「沈大人來遞箋書。」
靖寶一頭霧水,「給誰的?」
七爺昨兒那一跤是摔傻了嗎?
靖慶笑嘻嘻道:「還能給誰,自然是給七爺的。七爺趕緊的吧,別讓沈大人好等!」
靖寶神情激動,嗓子眼似被堵住了似的,「靖管家,你別誆我?」
「哎喲我的七爺,你借我幾個膽,我也不敢用這事兒來誆你啊!」
我被錄取了?
但……
那又怎麼可能呢?
靖寶又驚又疑,趕緊穿了外衣,直奔出去。
正堂里。
靖二老爺正陪著沈長庚吃茶說話,見靖寶匆匆而來,心裡像吞了只蒼蠅般難受。
他娘的!
生那麼多的兒子有個屁用,一個個的都是討債鬼,哪比得上眼前這一個。
進了國子監那塊寶地,那小子的一隻腿就已踏入仕途的門檻兒。
日後就算沒有宣平侯府幫襯著,也能官命通暢,說不定哪天還能爬到他的頭上來!
靖寶走上前,「學生靖寶,見過沈大人。」
沈長庚掃他一眼。
嗯,文文弱弱,白白淨淨,是個讀書人的樣子,就是這性子慢了些。
自己一盞茶都快用完,這小子才匆匆趕過來,難怪文章沒做完。以後得重點調教調教他的時間觀念。
他咳嗽一聲,「你就是靖寶?」
靖寶忙點頭。
沈長庚:「臨安人?」
靖寶:「沒錯。」
沈長庚:「籍貫登記薄給我看看。」
靖寶一臉糊塗:「看那個做什麼?」
沈長庚氣得想罵人,這人不僅性子慢,腦子也沒快到哪裡去。
「檢查,以防冒名頂替!」
「拿來了,拿來了!」阿蠻捧著個匣子走進來。
沈長庚一一檢查過,遞過箋書:「祭酒顧大人賞識你,你被國子監取錄了!」
靖寶接過箋書,熱淚奪眶,喃喃道:「顧大人賞識我?他真的賞識我?」
沈長庚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說:笨蛋,真正賞識你的人是我,要不是我,你小子哪兒涼快上哪兒呆著去!
不行,不能這麼便宜顧長平。
「靖生,你可有表字?」
「回沈大人,還沒有表字!」
「如此,我便賜你個字如何?」
沈長庚皮笑肉不笑,賜他一個表字,跟他一輩子,讓他記自己一輩子的好。
「您說!」
「就叫文若!」
「文若?」
「曹植名言:文若春華,思若源涌。」
靖寶含著熱淚,小聲抗議道:「沈大人,這個表字是不是太女氣了些?」
女氣?
沈長庚當場差點兒瘋了!
嫌表字女氣,你怎麼不說你長得女氣?
沈長庚蹭的站起,拂袖而去。
靖寶這才回過神,忙追出去衝著那道氣呼呼的背影,一揖到底:「學生叩謝沈大人賜字,文若二字和學生配極了。」
沈大人回她一個高傲的背影。
這時,陸氏聞訊而來,一邊走,一邊拿帕子抹淚道:
「哎喲我的天,昨兒才給菩薩敬香,今兒菩薩就顯靈,阿寶,我的阿寶哎,明兒跟母親一道去廟裡還願!」
靖寶:「……」還去?
劉媽媽笑得見牙不見眼,目光掃過堂里的靖二老爺,故意大聲道:
「太太,得趕緊派人去侯府,吳府知會一聲,臨安府那邊也得派人送信去,還得給七爺多做幾身新衣裳,七爺要進國子監了,那地兒都是公孫貴族,不可以讓人小瞧了去!」
「幸好你提醒,我竟開心得什麼都忘了。」
陸氏等不及走到靖寶跟前,便轉身忙去了,臉上的笑掩都掩不住,人仿佛年輕了好幾歲。
靖寶看得又是心裡一酸,轉身,見二老爺呆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黯然。
她上前笑道:「二叔不替侄兒感到高興嗎?」
靖二老爺緩和下臉色,強笑道:「自是高興的。」
靖寶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我原指望是不成的,哪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靖二老爺聽了,心中五味雜陳,冷笑道:「既然天意如此,你便好好進國子監上學,我還是那句話,別給靖家惹是生非!」
「多謝二叔提點。」
靖寶放下茶盅,笑眯眯道:「二叔長年在京中,與侄兒相處的時間太少,不曉得侄兒的性子是素來不惹事的,但事兒找上門,侄兒也是不怕的。」
靖二老爺心裡一沉。
這話什麼意思?
他知道了什麼?
靖寶看著自家二叔陰沉沉的臉,慢慢勾起唇角。
她入京一月未滿,除了幫四姑娘叫冤那件事得罪了石家外,京里不會有人想害她一個小小的外地稟生。
倒是眼前這一位……
她不得不敲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