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配方的反向推導
「叮咚」
距離娑羅學院不遠，一棟算不上豪華但十分精緻的住宅前，菲利奧按響了門鈴。
「咚咚咚」
「來啦來啦！是菲利奧嗎？」
伴著腳踩木質地板發出的響動，輕快的女聲由遠而近，能聽出幾分欣喜。
「吱呀」
厚實的大門打開，露出了聲音的主人，一個看起來二三十歲，身材高挑豐滿的金髮美女。
淡粉色短連衣裙搭配黑色連褲踩腳襪，既有幾分俏皮，又帶著些許成熟感，兩種矛盾的風格交織，屬實只有眼前人才能駕馭而不讓人感到突兀和衝突。
「米莉亞老師上午好，打擾啦！中午我可就留在這蹭飯了！」
菲利奧微笑著跟自己的班主任老師打起招呼。
「快進來吧菲利奧，房間有點亂，沒特意收拾。你也不是頭回來，都是自己人，你去冰箱裡找東西喝，給我也拿一聽，我把機器倒騰一下就來～中午你想吃什麼？」
拉開門，米莉亞就急匆匆地跑了回去，一邊跑一邊說道，顯然是一點沒把菲利奧當外人。
說到最後，因為已經跑遠，就連聲音都不太清楚。
黑色的踩腳襪、光潔粉嫩白生生的腳掌和腳趾，與整潔的木質地板碰撞，發出既不沉悶也算不上清脆的響聲。
客廳里，胖乎乎的隨風球緩緩飄出，四條飄帶同時擺動，兩隻紅色的小眼睛裡蓄滿了笑意。
「早啊隨風球，小夢妖都有點想你了。讓我看看，米莉亞老師是不是又在看愛情喜劇。」
輕輕關上門，菲利奧對自己老師的冒失鬼屬性也早有了解，自顧自地到冰箱裡拿了點飲料，笑著拍了拍隨風球圓乎乎的大腦袋，就去到了客廳。
果不其然，電視上，是一部正在熱播的戀愛輕喜劇，演員是兩個菲利奧也不認識的年輕人。
「雖然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但米莉亞老師畢竟也有三十多歲了，居然沒有談過戀愛，而且還很愛看戀愛喜劇嗎？這未免有些.隨風球？」
輕輕托著下巴，菲利奧的吐槽說到一半，給隨風球留了些發揮的空間。
「籟朵！籟朵～」
隨風球變魔術一般，從自己的抽屜的角落，掏出了一張身材同樣高挑豐滿的紅髮眼鏡娘的照片，完成了絕殺。
「瑪奇ヾ(≧▽≦*)o」
看著每次見面都要互相皮一下的菲利奧和隨風球，小夢妖發出了很不厚道的嘲笑聲。
「你們兩個傢伙！你才三十多歲！我才剛剛三十歲而已！」
屋裡正充滿快活的空氣，剛剛調好設備的米莉亞就殺氣騰騰地出現了。
自己的搭檔和自己的學生湊到一起，會搞出什麼花里胡哨，帶了菲利奧好幾年的她，哪裡還能不清楚？
遠遠聽到小夢妖的笑聲，她就只覺得拳頭髮硬。
「咚」
「咚」
「吧唧」
——
沙發上，菲利奧和隨風球並排坐好，頭頂各自鼓起一個小包。
米莉亞拿著菲利奧取出來的飲料猛灌幾口，壓了壓胸中火氣，開始輸出：
「你們兩個就不能學點好，你說說你，小菲利奧，前兩年多可愛的孩子啊，怎麼就這樣了呢？」
「瑪奇！」
起先，米莉亞還對著老老實實挨打立正的菲利奧和隨風球一陣數落，小夢妖也跟著連連附和。
「連帶著小夢妖都差點跟著你倆學壞了！」
「瑪奇？」
而後，話題開始跑偏，小夢妖也默默從她的頭頂飄起，飛到了半空。
「居然還拿一個聯盟四天王出來和我對比開玩笑，這合適嗎？誒，不過，科拿天王真的恨嫁嗎？」
「瑪奇？瑪奇ヾ(≧▽≦*)o」
最後，眼看著米莉亞又變回了老樣子開始八卦，小夢妖立刻發起了無情嘲笑，歡樂的氣氛洋溢開來。
眼看米莉亞的好奇心被勾起，菲利奧清清嗓子，說道：「老師，『四之島的恨嫁冰魔女』和『關都的最強飛行系天王』可是並列的名梗啊，只是不知道創造這個梗的某位不願意透露出身和身份的城都地區撞球少年現在是不是還好，確實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他的更新了。」
「籟朵！」
手裡拿著一台平板電腦的隨風球也立刻呼應，找到了創造這兩個梗的某位名為「最喜歡胡桃小姐的撞球天才」的博主。
「還真有啊，這個小哥看起來還挺勇的嘛！哎，算了，能不能不說我的傷心事了？我要講，我還很年輕的，你們別瞧不起人吶！還有小菲利奧，你也是從小單身到大，為啥有資格說我？！」
先是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博客首頁，然後意識到自己也被暗示到，米莉亞無可奈何地雙手捂臉。
菲利奧一本正經：「那我們還是說正事吧，老師。和上次一樣，還是那兩款能量方塊。」
——
菲利奧和米莉亞的師生關係相對來說有點特殊，在師生之外也多了幾分志趣相投的友人感。
在學校，菲利奧是米莉亞任教以來最得意的學生，又和她都有幽靈系寶可夢，所以可謂十分投緣，米莉亞對菲利奧也格外親切，時常叫他到家裡開小灶，補習一些培育家的知識。
相處久了之後，二人的交往一點都不拘謹，反而充滿了相互打趣和調侃。
私下裡，菲利奧在米莉亞面前，就和在其他朋友面前一樣放得開，經常會有犀利到一針見血的吐槽，最近還在隨風球的影響下增加了些吐槽的範圍。
不過，一旦說起正事，兩人還是能迅速收攏心思，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的。
作為娑羅學院校長穆里爾的親傳弟子，深得這位娑羅目前唯一的高級培育家真傳的米莉亞，在中級培育家當中也可謂翹楚。
專精能量方塊配置和精靈食物調配的她，有多張優質的中級配方在娑羅周邊地區熱銷，是真正的「富婆」，也是毫無疑問的培育專家。
同時，年僅二十二歲就成為中級培育家的她，經過這些年的積累，也被認為是近期通過高級培育家考核的有力人選之一。
菲利奧的一身培育家技巧，最初就得益於米莉亞的培養，不然光靠看書和自己的實踐摸索，也難以快速進步到今天的地步。
大約一年前開始，菲利奧擁有了中級培育家水準，也逐漸從單方面的接受者，變成了一個交流者，二人的合作研討就此定期或不定期展開，涵蓋多個方面，特別是高級培育家必須的高級配方的設計研發。
這樣的研究，一種普遍的思路，就是從反向推導已有配方開始。
米莉亞的理論素養，搭配菲利奧的辨析和操作能力，兩相結合，效果也是一加一大於二的。
——
「老師，我在阿培他們家的飼育屋稍稍嘗了一點點。我分析，品相比上一次要好些，整體的水準也應該達到了這一個配方的相當好的狀態。所以，今天應該是個好機會。」
拿出裝有幽靈系能量方塊的盒子，菲利奧輕輕把蓋子打開，熟悉的香氣，迅速擴散。
「確實是很好啊，渾然一體、毫不突兀。」米莉亞稍稍嗅了嗅，迅速進入到工作狀態，「雖然咱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還是要重複一遍哈，這樣的方塊必然都是有專利的，我們只能學習模仿，但不能售賣，除非設計出改良配方。」
「您放心吧老師，我心中有數。這錢雖然不少，但還不至於迷了我的眼。」
菲利奧認真地點點頭，在這方面，他的原則性也很強，並不像是一個還沒有接觸過太多財富的優秀青年培育家，沒有被潛在的巨額利益沖昏頭腦，仍然很理智和清醒，讓米莉亞比較放心。
平心靜氣之後，二人拿出專業的刀具，在一顆能量方塊的邊角處，切下非常小的一塊，塞入口中，細細品味。
與此同時，菲利奧自己的超能力，也嘗試著和前幾次一樣，滲入方塊，動用起感知和解析的能力，通過自己的知識和記憶，來獲取信息。
兩個人、三個維度和途徑，共同分析著這種方塊的構成和比例，以及製作過程中可能採用的手法。
多日來幾乎不間斷的高強度學習，讓菲利奧的知識儲備穩步提升，以認知能力為轉移的超能力的水準，也在與日俱增。
此刻，他的眼中已從大約一年前的一團亂麻，變得稍稍清晰了一些，一切碎片化的信息，逐漸能夠被把握，有些是此前的試驗得出的結論，有些，則是新的感受。
漸漸的，碎片開始拼接完成，一條線索，映入眼帘。
隱藏在複合的口感和混雜的構成之下，一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緩緩浮現：靛莓果。
「老師，我這次和上一次的看法不同，我認為輔料有可能是靛莓果，而且占比不低。」
未經遲疑，菲利奧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果斷地提出了這個猜想。
米莉亞有些拿不準：「可是，這個方塊的口味是複合的啊，這不太符合靛莓果的性質吧？」
對於老師的顧慮，菲利奧此前也有過思考，現在看來，結論也已呼之欲出，他點點頭，開始了自己的分析：「首先，毫無疑問，在這款能量方塊中，佛柑果是主料，而後，我們會發現，它的酸味被中和掉了，變成了一種隱藏在棉柔口感之下的複合香味。所以，我認為，它選用的是靛莓果，用甜味來中和酸味，再之後，作為非常次要的輔料，這個配方里加入了苹野果和橙橙果這兩種很常見的泛用樹果，來實現味道、口感和能量的調和，因為既不重要又常見，所以，我們才始終難以發現。而且，我覺得這個配方的局限也在這裡。」
「苹野果、橙橙果」米莉亞邊低語邊思考，嘴邊的美人痣微微顫了一下，「如果說是從口感的角度，加入微量的苹野果和橙橙果，確實可以調製出這個風格，然後再用靛莓果中和口味嗯，可以一試。而且，他採用的手法應該也是很傳統的，更多體現在配比的創意。」
想到這裡，米莉亞果斷起身：「走，菲利奧，我們去冷庫，不管行不行，先取來用了再說。咱們上次買的樹果還省了不少，我都凍起來保存了，用做實驗是沒問題的。」
「老師，我去吧，你這一身想出門還有點麻煩。小夢妖、隨風球，我們走。」
按下米莉亞的肩膀，菲利奧一馬當先，快步出門，披上外套就直奔後院裡的小型冷庫。
——
小推車帶著滿滿當當的材料折返回來，放在專門的儀器里分批解凍，實驗也就正式開始。
在判斷了基本的構成之後，雖然比例還不清楚，實驗也可以嘗試性的搞起來，就先按照能量方塊常見的60%、20%、10%、10%進行調製。
不出所料，這第一次配置出來的能量方塊，單純以質量論，充其量是最普通的初級能量方塊，質量和友誼商店售賣的相比，也差不太多。但是，讓二人眼前一亮的是，雖然還存在很多問題，但它的口感，確實是和這種高級能量相近。
隱藏在強烈的酸味之下的，是那種複合的香氣，雖然微弱，卻也被感官敏銳的二人精準捕捉。
「就是這個。」
「猜准了。」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
有了構成，剩下的，就是配比。
強烈的酸味需要甜味來中和，在這個構成之下，這是唯一的答案，因此，兩人開始提高靛莓果的占比，並適度減少其他的樹果用料。
第二輪試驗。
第三輪實驗。
第四輪.
兩人和夢妖、隨風球一起，淺嘗一口就吐掉，而後漱口，分析每一輪的差別。
放在機器旁邊的小白板上，一種又一種的配比被打上紅叉。
原定的午間大餐，也在兩人都沒了興致之後，變成了對付了事。
一整天的試驗過後，大批的高品質樹果，化作一摞摞堆起來的，裝有廢案能量方塊的盒子。
這之中，好一點的，有普通的中級能量方塊水平，成本卻比中級能量方塊高許多；最差的，更是賣到友誼商店都賣不出去。
「嗯首先，主料佛柑果不能減少，可是靛莓果已經提高到30%了，再減少，也說不過去了啊.」
米莉亞滿臉疲色，製作能量方塊從來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而是需要精力的高度集中。雖然今天擔當主力的是菲利奧，但米莉亞也在材料製備和方案設計上耗盡了心力。
「算啦！今天不行啦！」直起身，叉著腰，按摩著已經很是酸痛的腰肌，米莉亞打了退堂鼓，「這些報廢的方塊，我回頭拿去低價處理掉，算作咱們下次買樹果的公帳，平了帳之後咱們平分，反正也沒多少錢明天你還有空嗎？再來？」
菲利奧看了看所剩不多的原材料，感覺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他還想再試試。
「怎麼，你還有餘力？」
米莉亞看出了自己這位愛徒的想法，問道。
菲利奧微微頷首：「對，老師，我有個新的想法。某種意義上，也許我們搞錯了一點：為什麼我們要把苹野果和橙橙果的用料，看成『兩個』配料的比例呢？如果我們把它們視作一個，也許就會不一樣。」
「你是說三種？」
聽著菲利奧的思路，米莉亞突然眼前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