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哭鬧聲,還有焦急的呼喊聲。
剛剛還沉浸在歡聲笑語中的廣場轉眼間亂作一團,許多第一次近距離見到究極異獸的市民在驚恐中四散奔逃,恐懼的情緒迅速擴散。
地動山搖中,食慾無窮無盡的惡食大王死死注視著逃竄的人群和遠方的城鎮
在那貧瘠的究極大廈,哪怕是它們這樣實力強大的存在,也只能以充滿劇毒的建築殘骸為食,用來填滿那無底洞一般的胃。
漫長的歲月,讓他們已經快要忘卻食物的滋味,忘卻生命的意義。
如今,重新來到一片沃土,,源自靈魂深處的飢餓感頓時將它們的理智完全吞噬。
「古玆!!!!!」
驚天動地的怒吼中,已經迫不及待的三隻巨獸沖向小鎮,藍色的眼睛被飢餓與瘋狂染成了血紅。
人群中,處變不驚的菲利奧四下觀望,盤算著距離,精靈球已經捏在了掌心,頭頂上的夢妖也默默積蓄起力量,隨時準備暴起進攻。
就在這時,一股澎湃的生命力從地底升起。
「布魯!——」
毫不示弱的咆哮從小鎮的深處傳出。
面對突如其來的強敵,一直隱藏在小鎮裡默默觀察慶典的卡璞·哞哞現出身形。
再一次的,它站在了鎮民身前,以自己高大挺拔的身軀化作堅不可摧的壁壘。
一棵棵參天的巨木拔地而起,仿佛有了自己的靈智,將奔跑中的三隻惡食大王分隔,鋒利的枝杈向四面八方擴散,將它們短暫地圈禁起來。
趁此機會,卡璞·哞哞一個閃身,尾巴上的鈴鐺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巨響,頭頂的木角瞬間放大了數倍,一頭撞向領頭的惡食大王。
「嘭——」
被樹木死死纏繞的惡食大王無處可躲,碩大的肚皮成為了最好的靶子,一聲悶響,接著是樹木折斷那令人牙酸的聲音。
漆黑的小山騰空而起,徑直倒飛到遠處,直接摔進了小鎮之外的密林中。
「布魯!」
尖銳的牛角閃爍著寒芒,化作鋒銳的長槍,卡璞·哞哞的臉上滿是怒色,氣勢洶洶地擋在了好不容易掙脫束縛的兩隻惡食大王身前。
「古玆……」
哪怕是被飢餓和破壞欲望衝垮理智的惡食大王,面對毫無保留的傳奇之威也感到一絲忌憚,大嘴微微閉合,發出威脅的低吼。
空空如也的腹部,讓它們並不打算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反而緊緊地站在一起,儼然做好了與卡璞·哞哞大戰一場的準備。
局面在這一刻陷入了僵持,雙方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連遠方的森林都一片沉寂,只有被墜落的惡食大王驚起的飛鳥四處逃竄。
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會有短暫的平靜。
廣場上,隨著卡璞·哞哞的到來,慌亂的人群稍稍平靜下來,逃亡的隊伍雖然擁擠,卻也漸漸恢復了幾分秩序。
「別過去,你是這裡的警察,幫我去把天空中那道光束的源頭找出來。」菲利奧一把抓住想要上前參戰的默丹,低喝道,「兇手一定離得不遠,這邊交給我!」
說著,他信手將精靈球拋出,乘著暴飛龍騰空而起,超能力的光芒隨之灑落。
「所有人,保持冷靜!順著道路往小鎮裡撤離!保護好老幼!」
朗聲的呼喊在超能力的加持下迅速傳遍了整座廣場,璀璨的進化之光仿佛為每一個在場的市民都打入了一劑強心針,讓他們心中的恐懼如冰雪般消融。
與此同時,年邁的老鎮長也挺身而出,率領這一批年富力強的訓練家逆人潮而動,轉眼已衝到了廣場的外圍,一邊維持秩序,一邊救助因行動不便而受困的老幼婦孺。
片刻工夫,廣場上的混亂戛然而止,強弱有別卻各司其職的訓練家在各處活躍,撤離的人群漸漸恢復秩序,沿著不同的路徑朝著小鎮的避難所跑去。
半空中,mega暴飛龍懸停在卡璞·哞哞的身旁,冰冷的豎瞳閃動著森然的殺機,強橫的氣魄讓兩隻經歷過無數殘酷競爭的惡食大王也不由得心生恐懼。
強大的頂級掠食者,在更為兇猛的霸主面前也情不自禁地生出退意。
「卡璞·哞哞,君子不奪人所好,這邊這兩個就留給我吧,林子裡那個已經負傷的你來解決。」
菲利奧的聲音溫和中透著篤定的自信,不容置疑。
「布魯?」
卡璞·哞哞扭頭看了他一眼,眨眨眼睛,顯然有點驚訝,思忖了片刻,才緩緩點頭,答應下來。
看起來,這位性子憨厚的守護神似乎不僅是和默丹一樣怠惰,還有點與生俱來的慢性子。
但緊接著,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只聽「嗖」的一聲,勁風呼嘯,寬大的身軀一閃而逝,從菲利奧的視線中徹底消失,速度之快,讓擁有超能力的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毫無疑問,雖然不喜歡戰鬥,但眼前這位豐饒之神的戰鬥力確實一等一的強,至少,比起勉強擁有傳奇實力的卡璞·蝶蝶要高出半個檔次。
也難怪只是一擊,就讓倒地的惡食大王半天沒能爬起。
略帶驚異地端詳著遠去的卡璞·哞哞,菲利奧不由得對它高看了一眼。
「古…古玆……!」
森林中,被卡璞·哞哞直接頂翻的惡食大王頭朝下栽進了鬆軟的泥土。
哪怕有著泥土卸力,勢大力沉的一擊也讓它好久都沒緩過神來,摔得暈頭轉向,仿佛四肢百骸都在剛剛剎那的碰撞中散了架,巨鉗一般的兩條粗大分舌有氣無力地耷拉在地上,淌著涎水。
好一會兒,暈眩感稍稍緩解的它才掙扎著從坑裡把自己拔出來,搖頭晃腦地直起身,看著人群從視野中逃離,本想著要大鬧一場的它頓時惱怒起來。
猙獰的大嘴再度張開,欲要仰天長嘯。
但還沒等它來得及逞凶,一根碩大的牛角就再度從天而降,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布魯!——」
菩薩心腸的神明化作怒目而視的金剛,以開山裂石的巨力,將自己的怒火盡數傾瀉。
「轟——」
沸騰的生命力既是純淨的創造,也是無情的毀滅。
奔涌的衝擊波在森林中擴散,才剛剛起身,惡食大王龐大的身軀便再度如山石崩塌般重重倒地。
不等它做出反擊,青草的場地在這片生機勃勃的林間鋪滿,無數的草木瘋狂生長,化作堅不可摧的牢籠,將異世界的惡客死死困在其中,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樹木的枝蔓,難以動彈。
這一刻,油然而生的恐懼喚醒了惡食大王所剩無幾的理智和本就不多的智慧,也讓它看清了自己眼前的存在。
那是一柄由大樹化作的木槌,卻被一個不到兩米高的小不點輕輕鬆鬆地拎起,從上方墜落。
粗壯的黑影在眼中漸漸放大,恍然中,它意識到了什麼,卻也什麼都來不及說。
「嘭——」
那是大自然的怒火,誰也無法阻擋。
廣場上,從天而降的菲利奧穩穩站在雕像的底座旁
在他身後,就是被剛剛恍若地震的碰撞摧垮的木台,場景悽慘無比。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把你們這幾個傢伙從那個洞裡拉出來的,不過這也不重要。」
輕巧地戴上自己的手套,吹上一口氣,把不慎沾染的塵土拂去,菲利奧好整以暇地望向兩隻惡食大王。
「既然你們來了,還把好端端的一場慶典給攪黃了,那麼……不讓你們挨一頓揍,就肯定是我這邊的禮數不夠到位。」
既沒有大聲呵斥,也沒有怒目相對,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臉上的笑容也依舊溫和,卻讓兩隻實力強勁的究極異獸感到一絲懼怕,渾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原因無他,站在他身前的,正是摩拳擦掌的mega暴飛龍與mega大嘴娃。
強橫的氣勢一點也沒有遮遮掩掩,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讓它們感受到了年幼時的恐懼。
而在它們的身後,一左一右,分別是默默梳理毛髮的太陽伊布,還有帶著與菲利奧別無二致的微笑,眼神卻虎視眈眈的夢妖。
惡食大王雖然性情凶蠻粗暴,但並不是十足的蠢貨,不然也無法在環境惡劣的究極大廈生存並成長到這般境地。
本能的直覺告訴它們,眼前的對手每一個都比自己更強,而且……是強得多。
巨大的危機感讓它們下意識地倒退,尋找著撤退的路徑,可一隻碩大的黑眼睛卻悄然出現在了它們的身後,將兩隻笨重的巨獸牢牢鎖定,徹底斬斷了逃亡的道路。
「來都來了,就別這麼著急走了吧?」總算把手套精細地戴好,菲利奧漫步上前,站到了mega暴飛龍的身旁,輕輕拍了拍堅硬的骨甲,溫聲道,「真是瞌睡了就來枕頭,我正愁找不到給大嘴娃和暴飛龍試刀練手的機會,你們就上趕著送到嘴邊上來了,那麼……就打一場吧。」
說著,大手一揮,如狼似虎的mage暴飛龍和mega大嘴娃聯袂出擊,傳奇也要退避三舍的強橫氣魄轟然殺出,轉瞬之間,就將未戰先怯的暴食大王徹底吞沒。
轟鳴聲、哀鳴聲,還有犀利的怒吼聲,響成一片。
小鎮裡,街頭巷尾已是空無一人。
本就大半集結在廣場進行慶典活動的市民或是跟著大部隊逃到為防備天災和究極異獸而設置的避難所中,或是與鎮長一道,四處尋找受傷或與家人走散的老幼。
一派祥和的生活氣息被緊張的戰鬥氛圍取代,遠處的爆炸聲聽得人們心頭髮緊,只能默默祈禱。
蕭瑟的場景中,銀白色的身影閃過。
順著光束傳出的角度,默丹與貓老大以最快的速度追尋著源頭。
多年的生活與工作,讓他對這座小鎮的每一條街巷都爛熟於心,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不多時,他們已經站在了一戶看似尋常的民宅前。
感官敏銳的貓老大可以確定,那種異常的能量就在此地。
只可惜,當他們緊張萬分地踏入屋中,這裡已是人群樓空,只留下滿地的晶體,或者說耗盡能量的晶體碎屑。
除此之外,還有一對氣若遊絲,雙雙倒在血泊中的青年夫婦。
如出一轍的巨大傷口出現在兩人的胸腹部位,鮮血淋漓,卻又恰到好處,剛好是危及性命卻又不會迅速致人死地的程度。
「……可惡!」
看著倒在地板上昏迷不醒的小夫妻,認出他們身份的默丹用力攥緊拳頭,從牙縫裡擠出充滿憤恨的聲響。
就在三四天前,外出給自家喵喵準備零食的他還遇到過這對熱情的新婚夫婦,得到了他們送來的喜糖,並慶賀他們的喬遷。
熊熊的怒火從心底燃起。
他終究慢了一步,讓兇手可以如此從容地逃離。
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先救下這對重傷的夫婦。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陽謀。
也是自恃藝高人膽大的兇手的挑釁。
他卻也沒得選。
「貓老大……輕一點,和流氓鱷一起,把他們送去醫院。」
強壓著怒意,默丹俯下身,運用自己在國際警察學到的戰場救護知識,為兩人進行應急的止血處理。
貓老大靜靜站在它身邊,憨態可掬的圓臉被冰冷的神色充斥。
鷹隼般的目光從窗邊探出,尋覓著可能還在附近的兇手。
但最終,直到他們全神戒備地離開這棟住宅,也沒有再找到任何有用的痕跡。
犯下如此罪行的嫌犯仿佛從人世間徹底蒸發一樣,消失不見。
「呵……我就知道,狠不下心的國際警察就沒有任何威脅。」
望遠鏡里,滿懷不甘的默丹和貓老大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街巷拐角。
與之相隔不遠的一棟高層公寓裡,薩奇趴在天台,露出譏誚的笑意。
對於縱橫過不知多少個地區的她來說,這樣的潛入與逃離早已是稀鬆平常。
與她相比,凶名遠揚的獵人J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雛鳥。
不再理會束手束腳已經完全威脅不到自己的老警察,她輕佻地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向鎮外戰場。
寫滿戲謔和滿不在乎的眼神漸漸開始凝重起來。
「這是……這下可真是有點麻煩了。」
本就蒼白的面色似乎又白了三分,本能地吞了吞口水,薩奇的雙眼仿佛被某種特定的魔力牽引,死死嵌在瞭望遠鏡上。
鏡面的另一側,是讓她這縱橫四海的頂級獵人也感到恐懼的力量。
就好像,自己也變成了隨時可能落入網中的獵物一般。
「不,不行……果然還是不行。」
雙眼的恐懼迅速被冷漠壓制,薩奇猛然起身,將精靈球拋出,寶石海星立刻出現在身側。
「我們走,離開這裡!」
「給赤日報仇這種事情……只能讓BOSS親自來處理才行。」
有條不紊的動作驟然加快,匆忙中,就連從不離手的望遠鏡都險些墜地。
悽厲的警鐘在心底響徹不息,自視甚高的她怎麼也沒想到,短短不足一月的時間就能發生如此恐怖的變化。
哪怕相隔甚遠,完全超出了情報描述的探查範圍,她也絲毫不敢久留,急忙記下關鍵的情報,狼狽地收起東西,在寶石海星的護衛下飛速逃離。
只藍光一閃,屋內的一切都消失無蹤。
——
前後不過十幾分鐘,當卡璞·哞哞解決戰鬥,拎著自己的巨型狼牙棒,拖著已經被打個半死失去意識的惡食大王返回,菲利奧已經等了有些時候。
「布……魯?」
看著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服服帖帖趴在地上,當起風妖精的軟墊的惡食大王,單純的守護神驚為天人。
看向菲利奧的目光也多了些親切。
這下,不僅是對兩位同伴氣息的愛屋及烏,也加了些並肩作戰的情分。
不過,這些細節,現在的菲利奧卻是暫時無暇顧及。
就在卡璞·哞哞好奇地對風妖精問這問那的時候,他正一腳踩在暴食大王的腦袋頂上,皺著眉頭,緊盯著手機。
上面是默丹剛剛發來的信息。
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默丹並沒有找到釀成大禍的兇手,小鎮各處的監控也沒發現任何人影。
唯一的痕跡,就是炸裂在現場難以回收的一堆光輝石碎片。
無疑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
而且非常果斷,完全沒有冒著浪費時間的風險嘗試收集碎片。
「不過……為什麼呢?這麼多的光輝石,目的是什麼?」
菲利奧眉頭緊鎖,眯著雙眼四下觀察,腦海中陰雲翻湧,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布魯?布魯!」
看出了他的異樣,卡璞·哞哞走上前,抬手按在了他的頭頂,溫和的生命力如同一股清流,帶來一陣涼意。
與此同時,鎮子裡的庇護所內,最後一個撤到安全屋裡的鎮長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外面安靜下來。
壯著膽子的他攔住了主動請纓的年輕訓練家,率先出來查看。
剛走到廣場,他就看到了已經老老實實趴成一排的惡食大王。
再一抬頭,正看到遠方天際線上,一個個黑點正徐徐放大。
緊接著,是飛行器高速機動的轟鳴。
老人眼前一亮,高聲朝身後喊道:
「是國際警察!國際警察來了!究極異獸已經被打倒了!」
頓時,緊張低落的氣氛一掃而空,歡快的情緒在人群中傳遞。
事實證明,大部隊總是要在戰鬥結束之後才能抵達戰場,這次也不例外。
本以為要進行一場慘烈戰鬥的莉拉剛剛通過瞬間移動趕到戰場,就看到了三隻惡食大王各自的慘狀。
看著又一次出現在漩渦中心的菲利奧,她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
——
在已經輕車熟路的國際警察們的幫助和三隻已經被打怕了的惡食大王的配合下,這次究極異獸突然降臨引發的騷動迅速平息。
三個來自異世界的大胃王將被帶回到國際警察UB對策本部所在的島嶼,進行身體檢查和一系列相關的研究,而後等待下一次究極之洞的周期性開啟,將它們送回家園。
大批充滿好奇的魄鎮居民湧入廣場,隔著老遠看向剛剛還耀武揚威,此刻已經如霜打茄子一樣的惡食大王,嘖嘖稱奇,照相機的快門聲不絕於耳。
一片嘈雜中,依然心存顧慮的菲利奧已經和卡璞·哞哞一起,趕在「包圍圈」形成之前就悄悄離開了廣場,前往默丹先前指出的事發地點。
十幾個還留著骷髏隊時期髮型的年輕人守在門外,見菲利奧和卡璞·鰭鰭結伴趕到,忙不迭地讓開道路,將他們請到了住宅的二層,也見到了地上的血跡和地毯上零零散散的光輝石碎屑。
一場聲勢不大威力卻不小的爆炸,由內而外將堅硬無比的光輝石擊成了粉末狀,四散飛出,落得到處都是,就連空氣中都還飄蕩著既不像是塵埃也不像是霧氣的混合物。
菲利奧皺著眉頭,和太陽伊布聯手施展出超能力,條分縷析地查探了一番,卻也沒有任何收穫,只能戴上手套,收集起一小包粉末,塞到誠惶誠恐的年輕人手中,叮囑他交給默丹詳細檢測。
就在他對毫無線索的局面一籌莫展之際,一直默默跟在身旁的卡璞·哞哞卻仿佛有了點發現,輕輕拽了拽菲利奧的衣服,拉著他下樓,走到院落的小小草坪。
「卡璞·哞哞,你這是……?」
「布魯!」
聽著菲利奧的詢問,卡璞·哞哞篤定地望了他一眼,鈴鐺狀的尾巴重重落在地面。
只聽「鐺」的一聲,鈴鐺墜地,翠綠色的生命能量傳遞到再尋常不過的青草中。
霎時間,生機盎然,平凡的草地突然開始迅速生長,卡璞·哞哞則是緊閉雙眼,胸腔一起一伏,與隨風輕盪的草葉融為一體。
不過片刻,它就神色凝重地起身,一手搭在菲利奧的肩上,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緊繃。
微弱的藍光從它的體表泛起,心靈感應的波動稍顯生疏地傳導到了菲利奧的腦海中。
模糊的畫面在眼前時隱時現,看不真切,卻依稀可見他腳下的這座小小後院。
一個體格頎長,留著及腰長發的背影就站在他所處的位置,從身形來看,似乎是女性。
「……這個人,應該……?」
菲利奧若有所思,但奈何翻遍了記憶,也沒想起什麼與之匹配的人選。
「布魯……」
在堅持了片刻之後,本就因先前戰鬥而有些疲憊的卡璞·哞哞額頭開始冒汗,模糊的畫面也在一陣劇烈的震盪之後幻滅,化作深邃的黑暗。
直到最後,苦思冥想的菲利奧仍未能從這一鱗半爪的線索中找出真兇。
事已至此,只能暫且擱置。
摸了摸卡璞·哞哞紅彤彤的外殼,菲利奧微微低下頭:「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卡璞·哞哞,只可惜我能力有限,不過……我想我們總會找到這個人的。」
「布魯!」
卡璞·哞哞用力點頭,眼中展露出沉穩的笑意。
菲利奧也被它處變不驚的淡然感染,指指身下的草地,輕聲問道:「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麼能和青草這樣的植物對話呢?以前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謝米應該也做不到吧?」
「布魯?布魯!」
卡璞·哞哞先是有些差異,旋即坦然地大笑起來。
尾巴上的鈴鐺也隨著身體的輕微晃動,發出悅耳的輕響。
對它而言,所有的植物都是自己的朋友,就和外面的人類一樣。
任何一種生靈對它這樣歷經過悠久歲月的存在來說,都是相通的存在。
恰如它的神名所言,豐饒與自然之神,象徵著表里如一的慈愛與寬和。
菲利奧心領神會,腳下的步子也不動聲色地稍稍放輕幾分,小心翼翼地走到平坦處。
「布魯~!」
卡璞·哞哞滿意地頷首,看向菲利奧的目光也多了些友善和欣賞,大大方方地抬起胳膊,攬住了他的肩膀,笑意盈盈。
它早就感受到了兩位同伴的氣息,也感受到了另外兩座島嶼蘊含的特殊力量,對菲利奧的來意已經知曉了大半,甚至早在他前來魄鎮的時候就有所感應。
歷來慷慨的它對此並無牴觸,反而與正忙著救治傷員的島嶼之王默丹一樣,習慣於順其自然。
飽含深意的視線從菲利奧的身旁掃過,看過一顆顆雖然有點斑駁卻很是潔淨的精靈球,定格在了正左顧右盼的風妖精身上。
「艾露~艾露~!」
嬉皮笑臉的風妖精一蹦三尺高,毫不見外地飄在卡璞·哞哞身前,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眉眼之間,滿是捨我其誰的理所當然。
菲利奧禮貌地發問:「風妖精怎麼樣?我覺得它的力量應該和豐饒的含義最為匹配。」
「布魯…布魯!」
卡璞·哞哞略作思索便微微點頭,風妖精身上的力量讓它也感到頗為親切,似乎同出一脈。
甚至……若隱若現中,似乎還蘊含著比自己所擁有的更為純淨和高深的能量。
恍然中,一個陌生卻又親切的虛影在它的眼底映照出來。
它意識到了蘊藏在風妖精體內的,屬於神明的「寶藏」的源頭,眼前一亮。
「布魯!」
眼角含笑,敦厚的守護神騰空而起,揮動著自己有力的雙手,示意菲利奧跟上,隨即飛向遙遠的天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