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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線索

2024-08-13 23:14:22 作者: 懵懂的豬
  維克托的吉普車停靠在鹽場入口處的檢查站旁邊,一名穿著軍裝的上尉快步走過來,替他將車門打開,同時敬禮問候道:「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中尉同志,按照您之前的要求,我們對現場做了足夠的保護,這裡的一切,包括屍體的位置和卡車的狀況,都沒有變動。」

  維克托從車裡鑽出來,看了對方一眼,抬手還禮,說道:「襲擊的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

  「晚上十點鐘,準確的說,是十點零四分,」上尉急忙回答道,他的眼神中帶著惶恐,在面對維克托的時候,也會讓人輕易感受到他的畏懼。

  是的,這位上尉在軍銜上要比維克托高一級,後者才是中尉,但問題是,兩人的職務不同,維克托這個國家安全中尉,要比軍方的上尉反高一級。更何況,令整個國家瑟瑟發抖的大清洗才過去不久,任何人在面對「藍帽子」的時候,都不可避免的會有一種畏懼心理,這位上尉同志自然也不例外。

  從上尉的口中得到答案,維克托沒有繼續問別的,他朝四周看了看,粗略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狀況。

  這是由某一方反蘇分子發起的非常不成功襲擊行動,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德羅霍貝奇鹽場的某一處礦井,是的,只能是某一處,以襲擊者的實力來說,他們這是自殺式的襲擊,能夠毀掉一個礦井就不錯了,想要將整個鹽場都毀掉,無疑是痴人說夢。

  不過,話也不能說的太絕對,還有一種狀況,可能會使襲擊結果出現不同,那就是對方有內應。

  那麼,一個問題出現了,如果襲擊者真的有內應的話,為什麼不單純依靠打入鹽場內部的內應來實施襲擊?他們是缺少人手,還是缺少物資?這個就要看現場的具體情況了。

  鹽場內部的防衛力量很強大,入口處的一盞大功率探照燈,可以將鹽場東側的一大片荒地盡收眼底,而以這個探照燈為核心,廠區防護部隊設立了三個機槍火力點,別說是一輛卡車,幾個人,即便是來一個加強排,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沖關成功。

  此時,整個廠區的入口處安排了大量的士兵,在隔離杆附近,甚至設立了由沙包壘砌而成的臨時火力阻擊點,除此之外,還有一輛坦克停在廠區內,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

  維克托圍著卡車轉了一圈,發現這輛卡車就卡在隔離杆的位置上,卡車的車頭已經將隔離杆撞彎了,但卻沒有撞毀。這說明卡車在沖關的時候動能不足,其所製造的衝擊力還不足以將大腿粗細的隔離杆撞斷。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無非就是卡車的加速度不夠,這說明它在距離隔離杆很近的位置停過車。

  詢問過上尉之後,維克托從對方口中得知,卡車上的襲擊者的確是停車接受了檢查,這說明對方一開始沒想過要衝關,而是想要渾水摸魚的偷偷潛入,但後來因為敗露了,這才轉而硬闖。

  卡車的周圍倒著五具屍體,其中兩具是警衛士兵,剩餘三具則是便裝的襲擊者,從後三具屍體躺倒的位置看,他們是在暴露之後嘗試過依託卡車為障礙,對廠區內警衛實施反擊,但他們沒有重型武器,只有兩隻手槍和一支步槍,最終被警衛們射殺在卡車後方。

  德羅霍貝奇鹽場屬於一個大型企業,放在國內,就類似於大型國企,類似這種襲擊的案件,利沃夫的工農民警總局是無權干預的,真正負責辦理案件的,就只能是國家安全部門。

  但就目前蘇聯內務人民委員會的結構劃分而言,國家安全總局在某些與刑偵相關的領域內,缺少自己的辦案人員,因此,往往在實際案件的辦理過程中,還需要同刑偵總局做配合。


  是的,在如今的蘇聯,刑偵與民警總局是不同的兩個部門,這與國內公安局設置有刑警隊負責刑偵工作是不同的。

  這次針對德羅霍貝奇鹽場的襲擊案,雖然沒有造成多麼大的損失,但影響卻是很大的,事情發生後,不到一個小時,維克托便接到了來自基輔的電話,謝羅夫中校親自打來的,要求他親自督辦這個案件。

  按照謝羅夫中校的說法,這起針對德羅霍貝奇鹽場的襲擊事件,證明了利沃夫看似平靜的水面下,潛藏著一個甚至是多個行事猖獗的反蘇組織,這種性質的組織如果不清除掉,對於國家和社會的穩定都將是一個永久性的威脅。

  站在卡車的車頭位置,維克托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最近他的菸癮也在迅速增大,主要是工作上的壓力太大,導致神經有些緊張。

  他從刑偵局那邊調來的六名刑事偵查人員,開始對現場進行調查分析。當布滿彈洞的卡車車門被強力拆下來的時候,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隨著車門的脫離,而從車艙內跌落出來,如同一塊爛肉一般摔在地上。

  兩名刑偵人員湊上去,用鑷子從屍體緊緊攥著的手中取出來一本幾乎被血浸透的證件,兩人湊在一塊,仔細看了看證件,才由其中一個人送到維克托面前,同他小聲說了幾句什麼。

  「上尉同志,」維克托朝那名上尉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查看這份證件,「現在,請你告訴我,這份證件是真是假,證件持有人的身份是不是真實的。」

  上尉不敢有任何耽擱,急忙安排人去核對。鹽場的證件都是特製的,一份證件對應一個人,一個編號對應一本證件,除此之外,證件的封面和底頁處,都有隱秘的標識,並不容易仿製。

  時間不長,核對的人急匆匆趕回來,經過剛才的核對,確認這份證件是真實的,上面的姓名信息也對的上,但證件上粘貼的照片不對,被人替換了。

  就在核對證件的時候,刑偵人員又從剩餘幾具屍體上,發現了同樣的幾本證件,統合起來,一共是六本證件,每人一本。上尉又安排人對剩下的幾本證件做了核對,發現這些證件都是真的,和第一本一樣,都是只換了一張照片。

  與此同時,核對證件的人員還帶來一個消息,那就是這六本證件都上報過遺失,最早一份是四個月前申報的,而最晚的一份則是一周前才剛剛申報的。

  聽說第一份是四個月前申報的,原本一臉緊張的上尉終於鬆了口氣,至少這說明對方的襲擊計劃是很早以前就在醞釀了,是的,這個很早以前是指鹽場還是屬于波蘭人的時候。

  維克托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既然襲擊者是從四個月前就開始運作這件事了,那就說明他們並不是單純的反蘇組織,他們同樣也反對波蘭政府。如此一來,要判斷對方的政治傾向,就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情了,毫無疑問,這夥人肯定是烏克蘭民族主義組織,他們追求的是烏克蘭獨立,不管是波蘭人還是俄羅斯人,誰統治烏克蘭他們就反對誰。

  「上尉同志,現在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些證件的相關人全部控制起來,」將手中的菸頭丟掉,維克托示意刑偵人員將幾本證件都收起來,這才對上尉說道,「稍後,我有些問題需要問他們。」

  「是,中尉同志,我立刻去安排,」上尉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他現在唯一期盼的一件事,就是這個案件不要將自己牽扯進去,如果可能的話,他更樂意做個小透明,讓任何人都看不到他。

  給這位聽話的上尉敬了個禮,維克托轉身回到自己的車上,他現在一天天忙碌的很,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緊盯在這個案子上。實際上他對目前內務人民委員會的機構權責安排非常不滿,因為就整個組織來說,各個機構的劃分上存在著很多權力交叉、權責不明的現象。如果說整個機構人員足夠充足的話,那麼還沒什麼問題,無非就是機構臃腫罷了,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可以動用的人手嚴重不足,有些職能部門還只是個空架子,這就造成了一個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親力親為的結果。

  就像今天,一大晚上的,他還要趕到這該死的德羅霍貝奇來查看現場,以表示他對這個案子的重視。而明天上午八點,他還要到市政廳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現在已經是四點鐘了,等他再回到利沃夫市區,怎麼也要四點半了,這也就是說,他最多能睡不到三個小時

  進入十月份的利沃夫,天氣正在迅速變涼,秋去冬來的跡象越來越明顯,吉普車行駛在去往市區的道路上,甚至能聽到夜風從車窗縫隙透進來時的「嗡嗡」聲。

  維克托背靠著椅背閉目養神,腦子裡想著的,卻是關於鹽場襲擊案的事情。

  維克托並沒有什麼偵辦案件的經驗,但在這案件上,他卻已經有了一些思路,在他看來,如今案件的主要偵辦方向,應該是先調查那些證件是如何遺失的。

  六個人,六本證件,其遺失的過程不可能沒有絲毫痕跡可尋,只要能夠在其中尋找到一個細節,或許就能給這個案子找一個突破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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