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就在老闆身後。
她的指甲搭在老闆的肩膀上,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老闆的肩膀不自覺的動了幾下,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陸小棠嚇得腿都軟了,直接倒進了我的懷裡。
老闆還納悶,「不是,姑娘,至於麼?」
他看看自己,開玩笑的說了句,「我身上有鬼啊?」
陸小棠喘著粗氣,仰頭看向我。
我比她還要緊張,倒不是因為老闆身後的女鬼,而是因為我從來沒這麼抱過一個女孩子,她這麼一倒進來,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老闆笑了,「那你們是去樓下,還是去天台?……天台也不錯,有遮陽傘,要不去天台?」
陸小棠無助的看著我,眼淚都出來了。
我硬著頭把她攬進懷裡,讓她背對著女鬼,沖老闆一笑,「她就這樣,膽子特別小,這樣,您給我們放天台上吧。」
「好!」
老闆活動了一下肩膀,準備去天台。
就在這剎那,女鬼嗖的一聲,向樓下跑去。
我掐指決,猛地一抓,她哀嚎著化作黑氣,瞬間被我抓進了手裡,攥住了。
老闆問我,「怎麼?」
「有蚊子」,我說道。
他笑了笑,繞過我們走上了天台,找了個臨近護欄的桌子,放下咖啡和贈送的麵包條,幫我們調整了一下遮陽傘。
我趁這個機會,左手從口袋裡拿出鎮邪葫蘆,用牙咬開,將女鬼塞進葫蘆,封上了。
我收起葫蘆,扶著陸小棠的肩膀,見她臉上滿是汗水,臉色很難看。
「嚇壞了吧?」,我小聲問她。
她流著淚點頭。
「我說不讓你看,你非要看……」,我笑了。
她委屈的看著我,咬緊了嘴唇。
我猶豫了一下,把她摟進懷裡,安慰她,「好了好了……沒事了……」
她抓緊了我的衣服,在我懷裡輕聲啜泣起來。
老闆回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問我,「怎麼了兄弟?怎麼還哭上了?」
「跟我生氣呢……」,我笑著解釋,「女孩子嘛……」
老闆一副過來人的神情,笑了笑,「女孩子得哄,得寵……行了,你倆去喝咖啡吧,我樓下還有活……」
「好」,我笑著說道。
他轉身下樓去了。
我看看陸小棠,「好啦,去喝咖啡,吃點東西,我都餓了……」
她從我懷裡起來,流著淚點頭。
我沒抱過女孩子,她也沒被男孩子抱過。
我倆的臉,都很紅。
來到天台坐下,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接著拿起麵包條吃了起來。
她喝了幾口咖啡,輕輕出了口氣,這才好些了。
「管用麼?」,我吃著問她,「對於接受陸伯伯出軌這件事,有幫助麼?」
她搖頭。
「那你白看了?」
她嘆了口氣,扭頭看向後海,喝了口咖啡。
「我以為見到這個位面,自己就不會幼稚了,可等不怕了,我發現我還是我,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她很難過,「我還是那麼幼稚,那麼不成熟……」
「你爸爸的事,必有隱情」,我把盤子遞到她面前,示意她吃點,「這不是成熟不成熟的事,你爸爸在你心裡的形象一直是高大上的,你只是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的父親也是一個男人這個事罷了……」
她看了看我。
「這不是什麼事」,我看著她,「等我們調查清楚,我想,你會理解他的。」
「出軌,還要被理解麼?」,她看著我,「愛情難道不應該被忠誠對待?難道有隱情,就可以背叛自己的愛人?」
我放下盤子,「我還是那句話,調查清楚再說,你現在這樣,沒必要。」
她轉頭看向後海,嘆了口氣。
「人不經歷生死,永遠是孩子」,我又拿了條麵包,看著後海,「在你看來,父母疼愛孩子,就如愛情不可以背叛一樣,是理所應當的事。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有人小時候被親生父親裝進麻袋,用石頭活活砸死,然後又把屍體扔進了黑龍河……」
「黑龍河?」,她不解,「什麼黑龍河?」
「是一條河,在東北」,我看著遠處,目光清冷,「而那個孩子的爺爺,親眼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老人家悲憤至極,要抓住那個殺害自己親生兒子的罪人,結果卻被那個人,用車活活碾死了……」
她不由得坐正了身體,認真的看著我,「有這樣的事?」
我收回思緒,嘆了口氣,端起盤子,「你真不吃?」
她看了看盤子,拿了一條麵包。
我拿起最後一條,把盤子放下了。「真有這樣的事嗎?」,她問我。
「這世界上每天都有各種事情發生,很多人被傷害,被欺負,甚至被殺死,就如同一隻螞蟻……」,我吃著麵包條,「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緣際會,都是定數,哪有什麼理所應當……」
她看了我一會,輕輕的出了口氣,點頭,「我……我好像懂了……」
我沖她一笑,示意她,「快吃吧。」
她點頭,低頭吃麵包條。
我靜靜的看著她,「你這兩天,沒怎麼吃東西吧?」
她咀嚼著,搖了搖頭。
「這點不夠吃的」,我看看表,「時間來得及,咱們找個飯店,正經的吃頓飯吧。」
「好」,她抹了抹嘴角的麵包屑,「我請你!」
「走!」
我倆起身下樓,結帳,離開了酒吧。
……
我們在後海附近找了個小酒館,好好的吃了頓午飯。
吃飽了之後,她心情好多了。
「其實讓你早點看到那個位面是好事」,我這才把實情跟她講了,「晚上救陸伯伯,這女鬼會顯形,不但她會顯形,那四個紅衣女鬼也會顯形,到時候你和梁阿姨都會看到她們。你剛才看到了,晚上也就不用那麼怕了,到時候還能照顧一下樑阿姨。」
「我媽媽會不會嚇壞?」,她擔心。
「肯定會嚇的不輕,不過嚇壞應該不至於」,我喝了口茶,「你放心,我會提前畫兩道符給你們母女倆戴上,不會有事的。」
她這才踏實了,「那就好……」
她喝了口茶,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我,「項飛哥哥,你剛才說的那個孩子是誰?是……是你麼?」
「重要麼?」
「重要,我想知道」,她看著我,「你說那些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很傷心……那是你的親身經歷,對嗎?」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嘆了口氣,心疼的看著我,「項飛哥哥,你爸爸為什麼要那麼對你?」
「他不是我爸」,我說,「我師父才是我爸,我姓項,我是項家的孩子。」
「可是……」
「不說這個了。」
我看看表,「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找個旅館,咱們休息一會吧。」
她愣了一下,「找……找旅館?」
「你現在需要休息好,阿姨也是,這樣晚上才能救陸伯伯」,我站起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