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趕緊接過白芨,問我,「直接研麼?」
「左手,順時針」,我教她。
她按我說的,認真研磨了起來。
我坐下,拿過毛筆,展開黃紙,接著從包里拿出了玄月印。
硃砂研磨好之後,我示意她放下白芨,用毛筆蘸硃砂,畫了兩道安神符,一道七星鎮靈符,一道超度用的度魂符。
每畫完一道,就用玄月印落印。
最後一道度魂符落完印之後,我小心翼翼的收好玄月印,拿起度魂符,輕輕晃了晃,接著折好放進了包里。
陸小棠問我,「這些都是什麼符?」
「這是度魂符」,我解釋,「超度用的。」
「那這些呢?」
「這兩道是安神符,是給你和阿姨用的——你應該是不怕看到女鬼了,阿姨可還沒看見過,沒有這符,她會嚇壞的」,我拿起七星鎮靈符,「這是七星鎮靈符,可以暫時讓四鬼牽魂失效。」
「暫時?」,她看著我。
「晚上你就知道了」,我把三道符折好,裝進口袋,拿出鎮邪葫蘆,裝進了包里,「我去醫院換阿姨,讓她過來休息,你也去休息吧。」
「我睡不著」,她說,「這會沒心思睡。」
「沒心思也躺著,閉目養神」,我背上包,「實在睡不著,就在這等阿姨,母女倆一起睡。」
她還想說話,「我……」
「就這樣」,我繞過她走向門口。
她緊跟了過來。
走到門口,我轉過來叮囑她,「對了,桌上的紙筆硃砂不要動,晚上還要用。」
她回頭看了一眼,點頭,「好。」
「晚上見」,我拍拍她胳膊,轉身開門,走出了房間。
她跟著出來,看著我的背影欲言又止。
我沒等她說出來,拐了個彎,走進了電梯。
她默默的嘆了口氣,轉身回去了。
……
來到醫院,我把情況跟梁欣簡單說了一下。
「你們去後海……」,她吃驚的看著我,那表情,和陸小棠簡直一模一樣。
「事情已經辦妥了」,我拍了拍我的包,「您現在去醫院對面的美佳酒店休息,小棠在那兒等您,這是房卡……」
我拿出房卡,交給了她。
她接過房卡,「那這邊……」
「這邊有我」,我說,「我盯著陸伯伯,您去跟院長談一下,就說今晚我們需要進病房陪陸伯伯,讓醫院行個方便。談完之後,您就去酒店休息,晚上十一點再過來。」。
「好……」,她收起房卡,「這家醫院的院長是我叔叔的大學同學,我去和他說,他會同意的。」
「好」,我點頭,「您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明白」,她深吸一口氣,「只要能救你陸伯伯,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
「有我在,陸伯伯不會有事,您和小棠也不會有事」,我向她保證,「我們項家人辦事,您放心。」
她心裡踏實了,「好……」
她轉身走向電梯,走了幾步,轉身又回來了。
「我差點忘了,孩子,我得先把紅包給你……」,她匆忙拿出手機,「把你帳號給我。」
「這個不急。」
「不行,這是規矩,不能拖,把帳號給阿姨。」
這確實是規矩,我也沒有過多的客氣。
我接過她手機,把我的帳戶打了出來。
「好!」,她接過手機,「孩子,我們和五爺是好朋友,但你不能因為這層關係就不好意思。你跟阿姨說,多少合適,一定要說實話。」
「您隨意就行。」
「我不能隨意」,她眼中噙淚,「這關係到你陸伯伯的命啊!孩子,你不要顧及那麼多,我們家條件還可以,該多少就多少,你說個數。」
「我沒客氣」,我解釋,「我們項家就是這個規矩,您隨意就行,有個意思就行了。」
這點我真沒騙她,項家真的就是這個規矩,紅包多少,看事主的心意,這叫隨緣。隨緣辦事,才不會沾惹過多因果,這是師父的原話。
但我越這麼說,梁欣越覺得心裡沒底,非堅持讓我說個數不行。
「我真的沒騙您」,我看著她,「我師父給陸家辦事應該不止一次了,這一點,您應該是知道的呀。」
「我真的不知道……」,梁欣很難過,「我們是經常麻煩五爺,但那都是你陸伯伯找五爺,紅包也是他給的,我從來就沒問過。你要是不說……行,那我問五爺,問問他多少合適!」
她說著就要給我師父打電話。
我趕緊攔住她,「阿姨,這可使不得!徒弟辦事,師父不能干預,這是我們項家的規矩,您要是打了個這個電話,萬一出變數,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梁欣愣住了,「這……我……」
「我真的沒騙您」,我強調,「您隨意就行。」
「我……」,她很無助,「這個隨意……我……我不知道該怎麼……」
我看出她是真的很為難。
沒辦法,我只好給了她一個提示,「我馬上要搬來市區了,夠我交半年房租的就行。」
「半年房租……」,她有依據了,掐指一算,「市區的房子,月租給你算一萬,一年十二萬……行!我給你三十萬!夠不夠?」
「三十萬……」,我愣了一下,「阿姨……」
「是不是不夠?」,她感激問,「那我……」
「夠了夠了!」,我趕緊說,「我說了您隨意,三十萬足夠了。」
「好!」
她當即轉了三十萬到我的帳戶上。
錢到帳的那一刻,我手都哆嗦了,這是我人生第一筆錢,第一筆自己賺的錢,三十萬,足足三十萬哪……
但,我也僅僅只是激動了一下,就瞬間恢復了平靜,收起了手機。
「我先去找院長」,梁欣說。
「好」,我點頭。
她走到窗前,看了病床上的丈夫一眼,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淚水,轉身走了。
我目送她走遠,心裡五味雜陳。
難怪陸小棠那麼介意她爸爸外面有女人,她是心疼她媽媽呀……
我輕輕出了口氣,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陸永年,轉身來到長椅前坐下,閉目養神。
約莫半個小時的工夫,梁欣回來了。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
我見她回來,站了起來。
「我和院長談過了」,她走過來對我說道,「住院部大樓九點後就關閉,到時候他會安排我和小棠從送貨通道進來,值班人員也不會幹涉我們。」
「好」,我放心了,「您去休息吧。」
她點頭,轉身走到窗口前,又看了看床上的陸永年。
我勸她,「您放心,我在這。」
她紅著眼睛,抹去淚水,點了點頭。
在她轉身的瞬間,病房內的四個紅衣女鬼開始顯形了,出現了四個淡淡的影子。
我看了一眼鬼影,轉頭看向梁欣。
梁欣沒有回頭,流著淚走了。
我鬆了口氣,轉頭看病房裡的鬼影,她們若隱若現,身上的黑氣開始四下瀰漫,很快籠罩住了地面。
我看了一會,轉身回到長椅前坐下,拿出手機撥通了陸小棠的電話。
「阿姨回去了」,我對她說,「你們十一點左右過來,記著把桌上的東西帶來。」
「好」,陸小棠說道,「我帶過去。」
我掛了電話,收起手機,繼續閉目養神。
遠處有個護士端著盤子快步向這邊走過來,走了沒幾步,她猛然間看到了病房內溢出的黑氣。
她停下了腳步,手裡的盤子抑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我睜開眼睛,示意她不要怕,去忙吧。
護士往後退了幾步,手裡一松,嘩啦一聲,盤子落地,藥品滾了一地。
她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藥品,匆忙的向護士站跑去。
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頭看了一眼病房裡不斷溢出的黑氣,繼續閉目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