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不期回想著與秦風次數不多的交集,似乎每次都只能看到對方的處變不驚,似乎很多事情都在他的預想當中,能達成目的則好,沒有達成他也會另想法子,絕不會被絆住。
於他而言,秦風是蒙兀族人的福星,與其合作,自然是可。
騰爾在天亮前悄然離開,府里的下人發現他們的主子一夜之間突然恢復如初,不復此前的頹然喪氣,而以為自己將淪為棄子的眾人得知他們將會再次被沿用,個個又打起精神。
龍吟閣的名號大有講究,龍乃真君,又是龍七曾用名的姓氏,龍吟便是龍嘯,所謂龍嘯九天, 這名字起得霸氣又帶有龍七的期盼,一下子就讓他們重新振作起來。
騰爾並沒有馬上離去,直等到大鯤的接頭人過來,三方密談,確定好了以後交換情報的渠道和方式,他們兩方接上頭,騰爾才啟程返回北漠,而在這時候,他也聽到了坊間的議論。
連吃兩場敗仗的東越百姓心裡頭憋屈得很,雖然禍未及他們,提起來還是憋屈。
更有人說是最近的改革,聽上去元帝遇到不小的阻力,帶著滿滿的情報,騰爾火速離開。
而秦風與蕭令瑤也在不久後收到來自袁不期的誠意,兩人在感慨了一番袁不期的隱忍偉大後,就迫不及待地翻看紫吾衛的收穫,在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時,蕭令瑤先皺眉。
左平道,這個人有多久沒在他們的生活里提到過,一朝離開東越,此人再無機會出現。
恐怕餘生也不會有機會與其照面,以往是因為他有用才留他性命,後來用完即扔到一邊,此人生死與他們無關,但兩人心裡還是有些膈應。
每每想到中原發生的事,蕭令瑤面色都要微變,左平道對她的感情是畸形的,她對他的感情沒有好感,就像無數次觸手意欲碰觸她的身體,只會令她覺得噁心。
「私下與二皇子、三皇子聯絡,這人想幹什麼?」秦風看著那封情報,說道:「顯然他不得蕭令煜的心,這是擔心蕭令煜登基以後,影響他左家的前途?」
蕭令瑤想的卻是其餘事情:「他手上無兵權,也沒有多豐厚的銀兩,要說支持兩位皇子起事不太可能,身為大理寺卿,倒是能抓住不少權貴的陰私,手上握有他們的把柄。」
他是大理寺卿,多少案件要從他們手裡再過到刑部,瞞下多少都由他說了算。
左平道在中間可以替許多權貴平事,平事的時候可以撈銀子,也撈了不少秘密在手上。
「看來他是在為太子登基後的事做打算,老四和我們走得近,也受我們影響不太中意左平道,他要是能做到平衡要術,登基後對左平道正常以待,左平道定不會冒險。」
「若是老四對他的態度一般,這人恐怕就要生事了。」秦風說道:「大理寺卿,過了他的手,就是雁過拔毛,是一定要留下點東西的。」
「最令我吃驚的還是袁不期,以往一葉障目,沒有看清楚此人的本質,雖是猜到他是蒙兀族人,但以為他效忠的是海漠天,現在卻成了龍七的一把好手,也讓我們沾光了。」
「看來當初他放走我們也是應了天命,這也算是命運昭然,」秦風對袁不期的歸屬極是滿意,以前就覺得此人亦正亦邪,難辨面目,如今總算是揭去他臉上的面紗,弄得清楚明白。
世上為何有這樣的人,他的立意比平常人想像得更深遠,能忍受他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秦風思來想去,或許人有信仰就是不同,這個朝代的人還沒有發明這個詞彙,不知道信仰為何物,只是行動下意識跟著想法走,內心的堅持就是信仰。
夫婦二人感慨許久,曹景進來的時候看到帝後的模樣,說道:「陛下,南瀛與東越戰事結束,方才水師送信宮中,南瀛船艦正在西南海域不遠處巡查,虎視眈眈。」
「他們想趁勢追擊不成?」秦風一聽就惱了,南瀛占地面積不大,野心卻大。
曹景將韓通送來的軍情呈上,南瀛在獲勝以後,拿下了離西南海域最近的海域控制權,因此秦風早早地下令在西南海域附近設置了管控區以劃定界限。
這些天,大鯤水師一直在那條界線邊緣巡邏,才得以在第一時間發現南瀛的靠近!
「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秦風以往的原則是你來我往,嚴防為主,不主動挑事,但面對南瀛這種不要臉的貨色,他覺得有必要調整:「是時候給一點警告。」
東越知曉大鯤不少情報,南瀛卻難滲透進來,他們都揚起爪子了,不削一削,真當大鯤是公仔,能被人拿著肆意拿捏。
蕭令瑤肚子裡的孩子似乎被父親的話觸發到,更激烈地揮起小拳頭,她一邊安撫,一邊說道:「瞧瞧,咱們的孩子都在揮拳頭。」
不苟言笑的曹景都被逗樂,隨即出去傳達命令,曹景乘船到達水師,傳達口諭,水師上下振奮,韓通更是激動莫名,那南瀛船艦頻頻試圖過線,再三挑釁,令人難忍!
當天夜裡,韓通率船艦沿著邊界線巡查,今夜不用西洋鏡也能看到對面船艦上的燈光。
在幽暗的海面上,兩軍的燈光都大喇喇地印射在對方眼中,對面南瀛的船艦上,領頭的正是南瀛丞相的胞弟千將軍,此前他曾重創南瀛水師,立下汗馬功勞。
現在功勞加身,又有胞兄扶植,在南瀛的地位節節攀升,所謂紅氣養人,明明剛經歷過一場大戰,臉上不見疲累,整個人仍處於極度的亢奮之中。
確定東越水師損失慘重,無法再奪回這片海域的主導權,在他們率艦退避百里後,南瀛水師正式迎來這場戰爭的勝利,在帝王的指示下,他們迅速往東北方向壓,直逼大鯤。
兩邊這樣僵持著也不是一天兩天,只是頻頻掛線卻不是真的開戰,千將軍心裡有數,他們剛經歷過一場大戰,此時不適宜再戰。
但經過與東越一戰,就驗證了一個道理,在這片海上,誰強誰就能占更多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