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樓二樓的一間雅間裡,玉辰生坐在炕上閉著眼睛,額頭早已布滿了汗水,渾身都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臉色更是慘白到不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正在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
他旁邊一位老者,正小心翼翼全神貫注的給他針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下手的時候,針下錯了位置。
好不容易針灸完了,老者鬆了一口氣,他站起身來:「好了,你的腳可有感覺?」
「嗯,有些酸麻。成叔謝謝你。」玉辰生由衷的說道,要不是成叔不願意放棄,一次又一次的幫他針灸尋百藥,他這雙腳恐怕這輩子都會是沒有知覺。
成叔對他的大恩大德,哪裡是一句感謝就可以表達的?
要是染染在這裡的話,肯定會驚訝,眼前這個醫術卓絕的老者不就是買她靈芝的老人家嗎?
成叔擺擺手,「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腿腳有知覺是好事,可也不能大意,要知道我這也是第一次嘗試這樣的療法,還是得細細斟酌。你這些日子住到我那裡去,我好對症下藥。」
「不了,藥材的事情還要成叔多多費心,我得回去了。」他一個腿腳不便的人要是長時間不出現,怕家裡那一群人會生出什麼么蛾子來,他還是要自己親自看著才放心。
「這些都是我的分內事,對了前幾天我收到了一株很不錯的靈芝,剛剛讓玉娘拿去燉了,你可得喝了再回去。」察覺到玉辰生要拒絕,成叔連忙說道:「你這雙腿需要營養,你在家裡,那些人可不會給你補,你要是真把我當作家人,就不許拒絕。」
玉辰生無奈的點點頭,應允了,成叔高興的快步推開門,沖著樓梯口大喊一聲:「玉娘,我餓了,快點送飯菜上來。」
玉娘搖著小蠻腰從樓梯上緩緩而上:「成叔,主子答應在這裡用膳了嗎?」
「嗯,快點把好吃的都端上來,這些日子辰生都瘦了不少。」成叔心疼的說道,對於玉家的那群人越發的看不起,都是兒子,不就是玉辰生體弱一些,前些年受了傷,身體越發不好嗎?
玉家那群人就是見錢眼開,以前看玉辰生每月都寄錢回來,倒是對玉辰生不錯,三年一趟回來省親的時候,還好吃好喝的招待,現在看到他受傷了,不能行走,更不要說賺錢,玉家人倒是露出了真面目,要不是為了玉辰生的聲譽著想,成叔都想去玉家撒把毒藥毒死他們算了。
「得勒,成叔,今天你們倒是有口福,我這裡可有一道新菜。」玉娘神神秘秘的說道。
看著玉娘神秘的模樣,成叔不由得有些期待起來,不過想到玉辰生以前吃的可都是御廚做的飯菜,這道新菜就算再稀奇也稀奇不到哪裡去。
等到開屏富貴魚端上桌,成叔覺得自己的老臉被打的啪啪啪響,鱸魚他很是熟悉,經常餐桌上都有,可是這種擺盤的鱸魚還真的沒吃過,特別是這菜式咋一看跟孔雀開屏頗有些相似。
玉辰生可以說是吃遍了美味,對於這造型奇特的鱸魚也多有一番的新奇,玉娘見他們二人都有些興趣,連忙把今天收菜譜的事情說了一遍,在結尾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玉辰生一眼:「說起來,我今日派去跟蹤的人說那小黑炭是楊河村的人,主子,和你同一個村,你可有見過?」
玉辰生搖頭:「我常年不出門,如何得見?不過你說她是白家的姑娘?」
「對,我聽他們是這樣說的。」玉娘點點頭,對於會新奇菜式的小黑碳是很好奇,不過最讓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很怕這小黑碳也是那人派來的,所以再收下菜譜後還是很不放心的派人去跟蹤,希望能夠跟蹤出小黑碳的出處。
還好,小黑碳不是那人派來的,她今日才把這道菜端上餐桌。
「不認識。」玉辰生很乾脆的說道,白家的姑娘他是沒有映象,只不過是想到他剛受傷回來時,他娘想去白家給他說親,說對方溫柔、體貼,父親還是童生,家底也豐厚,那時候他是一口回絕。
只不過根據玉娘的說辭,那白家姑娘怕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一位,要知道家底頗豐的姑娘,哪裡用的著拋頭露面的來賣菜?
不過是不是他對那人都沒有興趣,只是,她能有一個新奇的菜譜,說不定還有更多他沒有嘗過的菜譜,他對吃的比較感興趣。
成叔想想也覺得自己想多了,他眼前這個主對異性是沒有興趣的,想當年多少女子前仆後繼的撲上來,最後呢?墳頭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夏天的天氣總是變化多端,剛才還是晴空萬里一覽無雲,轉眼間就烏雲密布暴雨傾盆,染染小跑著回到家裡,此時雨滴已經稀稀落落的下來了。
白張氏正手忙腳亂的把門口的石頭往屋裡挪,看到染染跑的氣喘吁吁的,急忙喊道:「小心摔倒了,慢點。」
染染無所謂的用手抹了抹額頭,笑著說道:「沒事,娘,石頭咱不搬了,把乾柴拿進去,哥哥和小妹呢?」
「他們去小溪邊洗菜呢,這不回來了。」白張氏指著小溪邊說道:「好好的怎麼就下雨了?好在你們都回來了,要是淋濕了,可麻煩了。」
家裡現在沒有燒熱水的鍋,連煮飯都是用小鍋,昨天洗澡大家都是用冷水隨便擦擦。要是淋濕了,不洗個熱水澡可是很容易生病的。
「六月的天就跟孩子的臉一樣,前一秒還樂著,下一秒就哭了。」染染笑著安慰:「娘,這梅花雨很快就停了,您看我買了什麼?」
白張氏還沒來得及打開桶,白二丫蹦蹦跳跳的就跑了過來:「姐,你回來啦?有糖葫蘆嗎?二丫想吃。」她喜歡那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味道可好了。
「小饞貓,今天匆忙了點,沒買,不過有這個。」染染摸摸白二丫:「雨越來越大了,來進屋看。」
「我來提。」白大壯連忙上前,他手上還提著一大籃子的芥菜。
染染應了一聲,拉著白二丫進了屋,白張氏在最後面紅著眼眶看著自己的三個孩子,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從離開白家的情緒中緩和過來,現在被雨淋了一下,再看看破爛不堪又漏雨的茅草屋才覺得他們終於離開了白家。
日子現在是過的清貧了很多,不過也比在白家吃剩飯殘羹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