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肖子孫,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我們柳家?」柳青林被柳漪萱的話氣的是渾身顫抖,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隱瞞了二十多年的事情,居然被柳漪萱給弄了出來,雖然那東西不能代表什麼,可是若是落在了有心人手中,那對他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柳家……完了!
柳漪萱慘笑道:「這關我什麼事?在你們算計著要把我送到靳王府的時候,你們就應該想到會有今日,我還算是善良,沒有把東西交給別人,只要你放我出去,讓我和他在一起,那這件事咱們就輕輕揭過,否則你今日要了他的命,明日我就讓柳家全部的人給他陪葬!」
「為了一個江湖人,你就要背棄自己的祖宗,背棄自己的家人?柳漪萱你還有沒有感恩之心?」柳青林怒吼,心裡的憤怒是怎麼也壓不住了,他以前總覺得柳漪萱不過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女子,要不是長得漂亮,估摸他也不會把所有的賭注都放在她這裡,卻沒有想到他柳青林最想要銷毀的秘密居然被這個不起眼的孫女給折騰出來了,她知不知道若是柳家沒有了那個護身符,柳家早就不存在了。
柳青林是又驚又怒,他心亂如麻,真的想要一巴掌把眼前這個愛情至上的孫女給拍醒,可他剛剛想如此做,就對上了柳漪萱那雙絲毫不懼怕的眼眸,頓時那高抬著的巴掌是怎麼也落不下去了。
不能慌不能慌,柳青林如此幾次三番調整了呼吸,最後喘著粗氣,磨牙道:「只要你把那件東西交出來,那我就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我也會放掉。」至於成全他們兩人,柳青林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祖父,您太小看了我,這件事若不按照我說的話去做,明日便會傳遍京城,至於柳家還有沒有必要存在這個世上,與我何干?」家裡的家產怎麼輪怎麼分都分不到她的手上,她現在也不想嫁入高官門第,所以柳家是死是活她真的是不在意了。
柳漪萱的話讓柳青林是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孫女會為了一個江湖漢子與家裡人反目成仇,甚至連祖宗留下的基業也不管了,眼看自己這十幾年來的忍辱負重就要成為一場空,柳青林最後只能揚揚手示意前面不遠處抽打著的僕人住手。
眼見雲宵繆搖搖晃晃的就要暈倒過去了,柳漪萱也顧不上自己身子的不適,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跑了過去,看著雲宵繆身上早已經染紅了的衣裳,柳漪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心疼的從懷裡摸出了一條乾淨的帕子給雲宵繆擦拭汗珠,只見她在雲宵繆的額頭上擦拭了幾下後,額頭上的人皮面具因為被汗水浸透後,已經不牢固了,柳漪萱的動作也不輕,這麼一弄,直接就把人皮面具移動了一下。
柳漪萱眨眨眼,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借著走廊上的燭火,柳漪萱越看越覺得這麵皮有問題,她仔細的在雲宵繆的額頭上找了找,終於找到了一個翹起來的地方,她好奇的撕開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居然是一張人皮面具,柳漪萱驚呆了,她質問道:「你是誰?你不是雲大哥?」
人皮面具下面是一張其貌不揚的臉龐,壓根就沒有雲宵繆的半分風骨,那人的皮膚很黑,左半邊的臉上還有幾道刀疤,看起來年齡倒是不大,約摸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此時的他渾身疼的要命,隱隱約約聽見一個嚴厲的女聲在問他是誰的時候,少年神經直接緊繃了起來,他總不能說他是在街上撿到了這張面具。想到了拋繡球的那日,柳家小姐拉著雲宵繆的手不住的哀求的場景,少年覺得自己戴著這張面具來柳家說不定還能騙吃騙喝呢!
少年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就是街頭的小混混,見到了好處也就想隨手撈點好處,可是來柳家之後,剛開始時,一切都還挺順利的,柳漪萱也沒有起疑,甚至還親自給他斟茶倒水,少年看柳漪萱那花痴的模樣,心思也活泛了起來,他只要頂著這張人皮,說不定還真的能夠混進柳家當個上門女婿啥的,到時候也就不用再過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了。
誰知道還沒等他溫香軟玉一番,柳青林這個老東西就得到了消息,直接帶人來了這裡,不由分說讓人拿著鞭子抽打了他一頓,他一開始也直接表明了自己不是雲宵繆,可是這人皮面具也不知道是怎麼粘的,居然扯不下來了,因為他的話語,更加讓柳青林覺得眼前的男子,就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所以吩咐手下的人,抽打的更加厲害了。
他是街頭混混,也有一些拳腳功夫傍身,那也是對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柳家有錢,府里請來的侍衛都是練家子,少年壓根就不是其對手,他也想過要逃走,可惜一腳就被人給踹回了原地,既然逃不掉,少年也就沒有繼續逃跑了。
「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我不是雲宵繆,你們認錯人了。」少年一臉痛苦的說道,他覺得自己真是開年不順,原以為來這裡可以溫香軟玉一番,走的時候說不定還能順走一些值錢的物件,沒想到他不僅沒能飽餐一頓,還無緣無故就挨了一頓打。
好不容易花錢租貿來的衣裳被打破了,明日兒不僅要賠人家一筆錢,還要抓藥治傷,少年覺得自己今兒肯定是走了背運,想要賺一筆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認栽。
被氣的差點要吐血的柳青林,一見到這少年的臉蛋,不由得也嚇了一跳,他就覺得奇怪,柳漪萱以前也說過了關於雲宵繆的事情,他可是武林高手,雖然是個江湖中人,但是起碼還算是有一身武藝,怎麼今日見到他之後,被人這麼收拾了一頓,雲宵繆也沒有逃走,柳青林原本還想著會不會是雲宵繆故意表現出自己的誠意,然後趁機求娶柳漪萱,可是現在一看,一張輕飄飄的人皮面具滑落了下來,居然是個假貨!
柳青林越想越覺得窩火,最後快步上前,一個巴掌扇過去,既然不是柳漪萱的心上人,那他也就甭客氣了,柳青林的力氣很大,直接扇了人以後,他轉頭直接罵起了柳漪萱來:「這就是你要死要活跟著的人,今日要不是我來的及時,你是不是就被人占便宜了?」
柳漪萱呆呆的看著手上的人皮面具,回不過神來,柳青林也不管她,直接讓人去報案,就說是家裡進了一個小毛賊。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以為我做這麼多的事情會害你麼?你也不想想,你是我的孫女,我怎麼會害你?可你看看這段時間來,你做的這都是些什麼事情?又是和男人私定終身,為了推拒我給你選的婚事,你居然還聯合外人來算計我,讓我在權貴面前丟了一次臉,這些我都沒有跟你計較,可你自己呢?不潔身自愛,懷著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你說說,你以後還要怎麼找婆家?」
柳青林打著感情牌,他是真的希望柳漪萱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從而改正,可是看她這傻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聲不吭,柳青林心裡窩著的火氣是怎麼也壓抑不下來,他就想不通了,自己調教了十幾年的姑娘,居然被個登徒子給占了便宜。
柳漪萱一直不說話,柳青林也急了,這個孫女是他最看好的,可惜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這個孫女也是最無用的孫女,遇到點事情就被打擊的連反應都沒了。
他忍不住一手把柳漪萱從地上給扯了起來,他剛想要說什麼,目光就被柳漪萱剛剛坐著的地方嚇了一跳,只見剛才幹淨的青石板的路面上居然出現了一抹深色的痕跡,空氣中也飄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柳青林一驚,莫不是因為這件事的打擊太大了,所以導致了柳漪萱小產?
看柳漪萱那毫無血色的臉龐,柳青林心裡再無半點的疑慮,篤定了是小產,顧不上說教,連忙遣人去請大夫,只是大夫來了之後也只是說柳漪萱不過是小日子來了,只要好好的梳洗一番,不著涼也就無事了。
小日子?柳青林和柳漪萱都一驚,不對啊,先前的時候他們可是去找了大夫來確認過的,柳漪萱確實是懷孕了,怎麼現在又說來了小日子?這到底是誰在說謊?
為了保險起見,柳青林讓人去請了有經驗的穩婆過來,仔細的檢查過後,穩婆很是肯定柳漪萱還是完璧之身。
這個結論一出,柳青林那板著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的喜色,而柳漪萱則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她還是完璧之身?那她記憶里的那一個個夜晚,莫不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
到底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幻?
柳漪萱弄不懂,她傻呆呆的任由人擺布著。
寒風中染染看了一場好戲之後,終於心滿意足的帶著小廝離開了柳家,因為在柳家耽擱了一段時間,出來以後,街上的行人已經少了大半,看來元宵燈會已經到了結束階段,染染用異能察覺了周圍的植物之後,很是肯定的對一旁左顧右盼的小廝說道:「走吧,剛才跟蹤我們的人已經不在這裡了。」
雖然染染這麼說了,可是小廝還是不敢放鬆分毫,等到轉入了主街之後,這才暗暗的鬆口氣。
染染悠閒的逛著,很快就到了美食坊,今晚的美食坊生意並沒有往日裡那麼好,大家都去看花燈了,大堂里很是空曠,二樓的雅間裡,玉辰生、秦九陌、楚容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三雙眼睛都看著外面,玉辰生在察覺到染染的身影時,連忙對著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移步而上,到了雅間裡以後,染染也不由得佩服這三位實在是會找地方,從窗戶邊看出去並不能看太遠,只能看到這條街三分之二的街景,站在窗戶邊,這條街上的景色都印入眼底,染染愜意的轉了幾圈之後,這才坐了下來,玉辰生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染染小口的喝著,熱茶下肚,整個人是說不出的舒坦。
楚容見染染來了以後,擔心她肚子餓,連忙下去張羅夜宵去了,玉辰生看著染染一杯接著一杯,連續喝了五杯茶水之後終於放下了茶壺,不由得失笑:「若是還不夠,我去樓下讓人送些上來?」
「不用了,我又不是注水豬,一直喝個不停,我就是在外面站了太長時間了,整個人凍的不行,你看看,我的手都凍壞了。」說著伸出了手,手上是一片紫紅色,看起來確實是在冷風中站了許久了。
玉辰生不悅的看著染染的小手,察覺到玉辰生神情有異之後,染染立刻就把手縮了回來,她打著哈哈道:「你們在這裡看花燈看出什麼名堂來了?」
「小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每當你不自覺想要岔開話題的時候,神情就很不自然,你出去的時間不短,我猜猜,你這段時間都去幹什麼了。」秦九陌饒有興致的看著染染臉上有些僵硬的神色,略微一思索,立刻就想到能夠讓染染冒著寒風在外面凍了這麼久,肯定是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是不是又去看什麼好戲了?給哥哥說說,也讓我樂呵樂呵。」
「好戲是沒有,不過是碰巧撞見了你們設的一個局。」回想起剛才柳家發生的一切,染染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你們兩個還真是會想啊,連這樣的法子你們都能夠想出來,說說,當時你們都是怎麼想的?」
對於這件事,染染倒是不會覺得生氣,而是在意他們為什麼不告訴她這件事情,雖然這麼對一個女孩子有些不道德,說到底,這件事的開端也就是柳家率先挑起的,他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染染就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就不來找她呢?要給人做一個假的脈相,她手裡頭可多的是藥丸子,偏偏有她這個大夫在身邊,卻沒有人想到她!
「沒什麼,不過是知道了柳家的一些舊事,所以才設下這個局。」玉辰生不欲多說,這個局原本設下的時候就是為了出口氣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但是也只是想給柳家一個教訓,後來的得到了一些內幕消息後,這才改了改方案,趁機得到了柳青林珍藏了二十多年的一個信物。
「我聽柳漪萱說柳青林書房裡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似乎關乎著柳家的存亡,這個東西是不是在咱們手中?」
對於這一點,玉辰生並沒有想瞞著,「不錯,那是一個會轉動的琉璃珠,上面還刻有記號,除此之外,阿繆還從柳家帶走了柳青林珍藏了二十多年的信件,上面透露出來的一些事情,實在是令人觸目驚心,阿繆已經去查了,不過還沒有給我傳消息。」
雲宵繆是雲家的後代,當年雲家滅門案發生的時候,他剛剛出生不久,正好被雲老爺子過繼給了自己的一個好友,這才逃過了一劫,雲宵繆懂事開始就已經在查當年雲家滅門的案子,只是這個案子被抹的很乾淨,查起來的難度很大,好在這麼多年下來也不是一無所獲,從現有的證據來看,二十多年的事情是一個局,一個卑鄙小人所設下的局。
三個人說著話,楚容帶著美食坊的後廚端上來了一些夜宵,楚容一出現,三人就止住了這個話題,吃著夜宵,四人又說了一會兒的話後,這才踩著宵禁的時辰點,回家。
染染不常在京城裡走動,春節本來是各個府邸之間走動的好時機,可惜送到丞相府的帖子都被染染以身體不適給回絕了,元宵節過去三天後,春節期間被長平公主壓在家裡相親的韓筠姬終於解脫了,一沒有人盯著她,韓筠姬立刻就跑來丞相府找染染,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小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怎麼一個春節的時間,那些人都在說你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