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對於汪家來說,可以算是一個多事之秋了,短短几日就讓汪家成為了京城裡的笑柄,而汪家這十幾年來做的善事都被汪風雲丟出的那堆信件還有證據給毀滅了。
此時不過四月份的天氣,太陽光溫暖的照射在大地上,可是坐在院子裡發呆的汪家主卻覺得此時置身於冰水中,整個人冷的直打顫。
汪夫人陪在他身邊,在經歷了那一夜後,汪家的人全都沉默寡言了起來,小輩們倒是還好,畢竟當年那件事他們全都不知情,可是對於汪家現在的家主還有大爺二爺他們,那當年發生的事情,可都是他們一手策劃的,現在冤魂回來復仇了,嚇得他們夜不能寐。
「老爺,您趕緊想想辦法啊!看看能不能把汪風雲給處理了,咱們家現在已經得罪了丞相府,要是玉相從中插手,咱們家可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汪夫人期期艾艾的說道,心裡是怨恨死了汪風雲了,同為汪家子孫,他怎麼就這麼狠心吶!
這可是他的二叔和堂弟們,他就真的想要他們償命麼?
京兆府尹的人已經在府外等著了,說是傳召,可是汪夫人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當年的事情她再清楚不過了,明明都處理的很是乾淨,那汪風雲又是從何處找來了證據?
「我還能有什麼辦法?當年汪風雲才十幾歲,一個青澀的少年,那時候我都沒有辦法殺死他,現在他不聲不響來了京城,我也不知道。」等到他知道的時候,居然是汪風雲把他告上了衙門,汪家主兩眼發昏,恨不得立刻就昏死過去才好。
汪家主也不知道應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運氣差了,當年他派出了這麼多的江湖高手,可就是沒能要了汪風雲的性命,甚至為此他還麻煩不斷,這幾年他也不是沒有得到過汪風雲的消息,不過大多數都是無用的消息,等他把人派過去打算滅口的時候,汪風雲早已經失去了蹤跡。
唯一能夠讓他心安的,也就是汪風雲不過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罷了,哪怕他想要咬汪家一口,也沒有證據。
可是今日在京兆府尹還沒有派人來他家裡的時候,汪家主就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汪風雲可是帶了一大箱子的證據去的。
一大箱子,那是什麼概念?
汪家主壓根就不敢往下想了,他生怕自己想的越多,心越亂。
「那該怎麼辦?咱們這兩把老骨頭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我們那幾個孩子還有孫子,他們可都是無辜的。」汪夫人說著就紅了眼眶,這汪風雲要是不管不顧要他們全家償命,那可怎麼是好?
在她眼中,這件事還沒有到嚴重的地步,汪風雲不過是一介江湖人,哪怕他拿出了再多的證據來,只要老爺給京兆府尹打個招呼,那事情也就能夠壓下來,就算京兆府尹不給汪家這個面子,他們也可以去求助賢王爺,當年的事情可不僅僅是他們傷害了汪風雲一家,還有賢王爺的份呢!
被自己視為親兄弟的兄弟所背叛,那種痛苦才是最令人難忘的。
汪家的人壓根就沒有想到汪風雲早就開始了復仇計劃,韓子鈺也已經被他弄的沒法傳宗接代了,現在韓子鈺就算知道汪風雲來了京城,也不敢明著對人家如何了。
「你除了哭哭哭以外,可還會點其他?」汪家主心煩意亂的道:「京兆府尹的人已經來了,別的我也不給你多說,此事我覺得不可能善了,你趕緊趁著衙門還沒有立案,趕緊安排幾個聰慧的子孫逃離,今生都不能再回京城。」
「老爺,您說的簡單,就算暫時逃離了,可天大地大,他們又能去哪裡。」汪夫人哭的更厲害了,汪家是大秦有名的世家,早在一百多年前,他們嫡系一脈就搬到了京城,除了他們這一房現在居住在京城裡之外,其餘的子孫都生活在原來的地方。
她可以安排自己的兒子孫子逃往那裡,但是也只是暫時的,沒有身份文牒,沒有金銀細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肯定會格格不入,加上她也足夠了解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都是沒吃過什麼苦頭的孩子,孤身去外面,就算是躲過了追兵,只怕也生存不下去。
汪家主也不過是這麼說一嘴罷了,他心裡也明白,這件事要是全盤都捅出去以後,他這一房的人都得賠命,說是滿門抄斬也不為過,有誰想要逃離,那是不可能的,汪風雲既然敢光明正大的去報官伸冤,那他現在的汪家就不是安全之地,說不定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呢!
汪家主卻沒有想過,汪風雲一夜之間痛失自己所有的親人,還如同喪家犬一般,無家可歸,甚至還有性命之憂,若不是他運氣好,碰到了他的師傅,被人帶走,苦學武藝,汪風雲怕是早在十幾年前就做好了與汪家主一家同歸於盡的打算。
從他對韓子鈺的事情中就能夠看得出來,汪風雲就是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人。
現在會上京兆府尹報官,不過也是因為身邊有了乾娘,還有妻子,以後還有孩子,他現在明白了,為了敵人而把自己的一生給賠進去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所以在得到了那一箱子的密信之後,汪風雲立刻就明白了,機會來了,他手裡的證據可謂是完整無缺了。
汪風雲在報官之後就留在了京兆府尹,京兆府尹的劉大人對於這個突然間冒出來伸冤的汪風雲是感到頭疼不已,他不過是小小的正四品官,在京城裡連根毛都算不上,只要那些富貴人家揮揮衣袖彈彈灰塵,那他這烏紗帽一準就丟了。
甚至還會性命之憂。
對於他來說,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希望那些權貴之家的公子們不惹事,這樣他也就不用得罪人了。
可是現在汪風雲光明正大的擊鼓鳴冤,搞的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劉大人眉心跳了跳,這件事到了這個階段若是汪家拿不出過硬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那汪家可就完蛋了。
一個名門世家,和朝中官員自然是有所牽扯,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時辰,劉大人就已經接收到了不少上峰的明示暗示,都希望他能夠偏心汪家一把,至於汪風雲這個人,悄悄處理就是了。
劉大人原本也想順溜就賣給汪家一個人情,不說要了汪風雲的命,那也不能真的把汪家主給拖下水啊,無奈乎汪風雲拿來的證據實在是太完整了,甚至還有汪家主的親筆信,經過鑑定,那幾封信確實是汪家主的筆跡。
如此一來,對汪家主的威脅可就大了,劉大人覺得既然到了如此地步,那就從輕處罰便是,想著把汪家主召來衙門,好好的問一問就是了。
卻沒有想到,把汪風雲留在了衙門之後,到了中午時分,玉相攜帶著丞相夫人出現在了衙門門口,兩人手中還提著一食盒,據說是給玉夫人的哥哥送飯。
玉夫人的哥哥何時進了京兆府尹了?劉大人表示一臉的蒙逼,只是等他知道來人是來找汪風雲之後,臉色就變成了鐵青。
玉夫人的哥哥是汪風雲?
那玉夫人是汪風雲的妹妹?可傳說中那位汪家小姐不是已經早逝了麼?
義兄?
汪風雲也實在是運氣了,沒想到隨便找了一個妹子,居然就是丞相夫人。
劉大人心裡再不爽,可是對上玉相那雙好無情緒的眼眸時,也只能諂笑著把人請了進去,隨即立刻就讓差役去把汪風雲請來。
劉大人看著玉相和玉夫人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心不由得緊緊的揪了起來,他忍不住想要擦擦冷汗,還好他剛才沒有真的對汪風雲做些什麼,否則的話,那不是剛剛好撞在了玉相手中了?
這些年來劉大人為了權貴之家的事情做了不少違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他整日裡都提心弔膽,害怕哪日被人給抖了出來,現在看到玉辰生來到這裡,劉大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玉辰生下一句話就是指責他這幾年來的徇私舞弊。
劉大人心裡苦,他也不想這麼幹,只是那些權貴之家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壓下來,他一個小小的府尹又怎麼違背的過那些有權有勢之人?
只能是夾著尾巴做人。
汪家的案子還沒有開審,劉大人現在就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一邊有權貴之家為靠山,一邊有玉相當靠山,這兩邊都是不能得罪的人,那他應該幫哪邊比較好?
私心裡來說,劉大人是想要攀附上玉相的大腿,誰不知道玉相和靳王府交好,又是聖上最喜歡和信任的臣子,只要靠上了玉相,那他以後辦案什麼的也比較方便,也不怕得罪人了。
想明白之後,劉大人那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反正他把汪風雲留在京兆府尹裡面也是為了審案子,並沒有對汪風雲實施什麼特別的手段,所以壓根就不會得罪玉相。
劉大人此時也不得不慶幸了一把,好在他沒有在上頭的人示意意思的時候就盲目的把汪風雲收拾一頓,污衊他無事生非,否則的話,現在的他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小染,你們怎麼來了?」汪風雲從後面緩步走來,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染染和玉辰生時,大感意外。
他這次來京兆府尹伸冤之所以沒有提前和染染打招呼,就是不希望他們兩人捲入了這件事,沒想到不過一個上午不到,忙的如同一個陀螺的玉辰生居然抽出了時間陪著染染來這裡送飯菜了。
「大哥,你來這裡辦事怎麼也不和我們知會一聲?你自己一個人來這裡,嫂子知道了多擔心吶!」染染笑道:「我和阿辰來這裡給你加油鼓勁。」
「我就是害怕你們擔心,這才不讓你們知道。」汪風雲無奈道。
「大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不跟我們說,現在娘也知道了,她很擔心你,這不,我和阿辰連飯都沒有吃,就被娘給趕出來送飯了。」染染眨眨眼道,其實是她擔心汪風雲在京兆府尹被人給欺負了,這才急忙忙的拉著玉辰生來給汪風雲撐腰。
別以為汪家主身後有官員支持,他們這邊也不弱,雖然數量上不多,但是貴精不貴多啊!有玉相一人,足夠了。
「勞煩你和妹夫了,你回去以後告訴乾娘不必擔心我,等大人查看完了證據之後,就讓讓我回家了。」他是原告,自然是不會留在京兆府尹過夜的,現在不過是劉大人的緩兵之計罷了。
汪風雲顯然是很明白京城的局勢,所以劉大人請他留下的時候,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就留了下來,甚至還在後堂悠哉悠哉的訴說著自己一家人的冤情。
一旁的劉大人端著笑臉,很是小心翼翼的道:「汪公子,這件事本官已經很清楚了,您可以先跟著玉相回家,等汪家主到案之後,本官必定會給汪公子一個滿意的答覆。」
汪風雲見劉大人這麼說,自然是不會反駁,很快就應承了下來,三人大搖大擺的離開了京兆府尹,不過半個時辰,玉相和玉夫人親自去京兆府尹接了汪風雲出來,聽說汪風雲是玉夫人的義兄。
知道汪風雲身後有玉相撐腰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快速了很多,不管是傳汪家主到案還是那些高官,都不得不掂量一下汪風雲在玉相心目中的地位。
也因為有所忌憚,所以這件事劉大人很快就展開了調查。
根據汪風雲提供的證據,現任的汪家主和褐月的首領周嘯天是結拜之交,當年汪家主許給了周嘯天不少好處,讓周嘯天派出了自己褐月裡面最精銳的殺手來京城作案。
汪風雲提供的證據裡面不僅僅有他們之間來往的信件,還有物證。
汪家主對於之際指使了江湖殺手滅了自己大哥一家的事情自然是萬般的抵賴,說是汪風雲在那滅門慘案發生之後就不知下落了,誰知道他今日出現是不是受了人指使。
而這些證據也壓根就不能稱之為證據,誰知道這是不是人家做的假證!
劉大人見汪家主那狡辯不休的模樣,不由得直接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個東西,汪家主看到那個東西之後,整個人面色慘白,說不出話來,冷汗瞬間就布滿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