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四肢百骸俱是痛意,蕭玉艱難地睜開眼睛。
「咳咳……咳咳……」
「小姐,你終於醒了!小姐……」
兩個丫鬟心疼不已,只一個勁地抹著眼淚。
蕭玉閉了閉眼,神色茫然。
呵!上天真是厚待她,重生也不選個好時候,這和沒死有什麼分別?
竟還是回到謝謹掐死她的洞房花燭夜!
咦?腦海中怎麼有一大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蕭玉閉上眼,剛要細細感受。
就聽到一個陌生的男聲傳來。
「哼!真是蠢貨!」
嚇得蕭玉猛地睜開眼,床前只有暗香和盈袖仍舊淚眼朦朧,哪裡來的男子?
「別找了!我在你的身體裡!」
蕭玉更是嚇得驚坐起來!
「小姐,你怎麼了?」
男聲極不耐煩地又道,「躺下,別出聲!」
「小姐?小姐?」
暗香擔憂地搖著她的手臂,蕭玉半晌才回過神來,沖她淡然一笑。
「我沒事,我想休息一會兒,你們兩個先出去吧!不用在這兒守著我。」
「好,那我們就守在外間,小姐有事就叫我們!」
蕭玉點頭,重新躺下,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她的身體裡?難道她重生了之後,惹上了不該惹的東西?
「哼!敢說本王是東西,你有幾條命?」
「你是誰?」
蕭玉顫抖著聲音,不敢大聲說話,只輕輕低語。
「蠢貨!本王是東臨九皇叔!」
蕭玉大驚,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驚駭之下失聲,重活過來,她的身體裡竟然住進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東臨的九皇叔!
那個體弱多病卻權傾朝野的九皇叔!
據說他連先皇都敢忤逆,甚至不惜拋棄皇族謝姓隨了母親姓氏的顧九辭!
他難道同自己一樣也是重生?只是他怎麼沒找到自己的身體,反而跑她這兒來了?
「還真是蠢!本王是重生沒錯,只不過原來的身體不適合我回去,機緣巧合住進了你的身體,還不懂嗎!」
蕭玉從來沒有與顧九辭接觸過,現在才覺得這位九皇叔身子弱歸弱,但氣勢卻是一點不弱啊!說話也極毒舌,更是帶著上位者的睥睨。
自己還真是趕得巧,剛好那個時候死,就被他趁虛而入了。
正想著,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情緒,蕭玉猛地一機靈。
「本王警告你,不要再胡亂臆測!否則,本王不介意讓你再死一次!」
聞言,蕭玉心緒複雜悵然,仿佛一天之內萬般情緒都讓她嘗盡了,還遇上這等驚悚之事,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還好過一些。
九皇叔有些急,連「本王」的稱呼都免了,生怕蕭玉接受不了有輕生的念頭!
蕭玉頓時明白過來,看來自己的想法和情緒他完全能感受得到,自己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緒。顧九辭之所以警告她,一定有什麼原因。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有些不習慣。」
男女有別,兩人卻要共用一個身體,這不得不令蕭玉不太適應,可這是既定事實,煩惱也無用,顧九辭說得對,他們應該要為共同的目的努力。
「本王與你一樣重生,只不過我比你早上許久,既然我們有這個機緣,就是上天希望我們能扭轉前世的命運。」
顧九辭循循善誘,語氣緩和,不再像方才那般疾言厲色。
「我……」
蕭玉想了想,確實心有不甘,前世她死在謝謹手下,那蕭家肯定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定也不會為了他與謝謹為敵,若她自己不為自己報仇,誰還會替她申冤呢?父親會嗎?哥哥會嗎?謝謹一定不會告訴他們的。
顧九辭知她有所鬆動,又接著道。
「前世,我記得,瑞王上報,你是突患急病暴斃,而後不久,你的哥哥也死於非命,雖然我不知他具體因何事而死,但他死得有些蹊蹺,據我所知,應是與謝謹有關。」
蕭玉心頭一窒息,是了,顧九辭是重生的,肯定比自己更明白她死後發生的事情,他說的一定不假,哥哥怎麼會莫名身死呢?難道是因為自己?還是他發現了什麼?才遭了謝謹毒手?
「想來蕭家你最在意的人,應該就是你的哥哥,難道重活一回,你不想查明真相,為他和你自己報仇嗎?」
「不如,我們合作如何?」
顧九辭說得沒錯,哥哥是她蕭家唯一疼她的人,若真是因她而死,她一定要為他報仇的。
「我同意合作,你想要怎麼做?」
「我需要你的身體,你需要我的預見之能,所以,扭轉前世的命運,就是我們共同的目標。」
人一旦有了目標,便有了籌謀的能力。
蕭玉是名門望族出身,雖然母親早逝,可母親與玉太妃從小就為她與謝謹指腹為婚,經常出入宮中,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有一番心計,可不是單純善良的小白兔。
蕭玉自認自己不愚笨,只想著與謝謹夫妻恩愛,也用不上這一身的本事,沒想到如今卻都成了她的立身之本。
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解除禁足,回門之日便是一個機會。
「你是誰,為何要來拜見王妃?」
正想著,門外響起暗香的聲音,蕭玉起身坐了起來。
「這是府里的錦姨娘,昨日和王妃一起進門的!今日特來向王妃敬茶。」
一個聲音裡帶著優越感的嬤嬤回應著。
「哪裡來的髒東西,也能入王妃的眼!我看還是省省吧!」
接著是盈袖怒氣沖沖的聲音。
「你們兩個小丫頭,看看清楚,老奴可是王爺安排伺候錦姨娘的,兩個陪嫁丫鬟也這麼囂張,看來王妃真是沒好好管教你們!怪不得昨兒個洞房之夜王爺都不肯來!」
「你……你這個老刁奴……滿嘴噴什麼糞!」
暗香氣得口不擇言,真想劈頭蓋臉罵個痛快,可想到如今小姐的境遇,她又生生忍住了,就聽到蕭玉喚她。
「暗香!把人帶到花廳去!」
暗香應了一聲,盈袖進來替蕭玉更衣,更衣的時候,蕭玉突然想到顧九辭,總感覺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似的,十分彆扭。
「小姐,怎麼了?可是衣衫哪裡穿得不舒服?」
「沒事……」
沒有在腦海中聽到顧九辭的聲音,蕭玉也慢慢放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