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初六的年宴,蕭玉也回去參加了。
沒想到,蕭容也回去了。
挺著大肚子,兩個丫鬟扶著,穿戴比之前在蕭府時更好些。
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穩重,先前那嬌縱的模樣一去不返,臉上還洋溢著當了母親的祥和。
讓人刮目相看。
「大姐姐好。」
見了蕭玉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好,蕭玉自然樂見其成。
可偏偏某些人就是不知趣。
二房的鄒氏見了蕭容那通身的氣派,又見她往家裡帶了不少禮,倒是忙前忙後,只恨不得將蕭容給供起來。
對蕭玉就沒那麼好臉色了。
「大姑娘也經常回娘家,以前倒是不覺得,現在與二姑娘一對比,真真兒是才體現出來,說起來是瑞王府的女主子,旁的人多少都會照顧照顧娘家,咱們家的大姑娘倒好,回來只往大房那裡跑,絲毫不將父親母親放在眼裡,唉!怪道說不是親生的就是不親呢!」
「二嫂這是說的哪裡話,難道我帶回來的東西少嗎?是不是全部都得進了二嫂房裡,那才叫好?否則二嫂怎麼處處挑我的理兒?」
嫂嫂柳氏也看不慣鄒氏那陰陽怪氣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二弟妹說什麼親生不親生的,都是一家人,你這話若讓父親聽到了,二弟妹怕又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鄒氏狠狠咬了一牙,顯然是想起來上次被蕭行之逼著給長安賠罪那次,想不到柳氏竟然拿這個來刺她,真是個心眼兒惡毒的!
「話說得倒是好聽!誰不知道大姑娘回回有好東西,不是給了你們大房,所以說,親生的兄妹才是真的親!」
蕭玉瞥了一眼蕭容,自然不會慣著鄒氏。
「你這意思是說,誰是親生的,二妹妹就得養著誰唄!」
蕭容這時也無法坐視不理,再說下去,說不得更難聽的話就都出來了。
「大姐姐,二嫂,你們快別說了,原本為了我的事,給家裡惹了不少麻煩,眼下我在辰王府過得不錯,自然得顧著娘家,否則我也良心不安的!」
倒是蕭蘭,捂著嘴笑了一下。
「大姐姐在瑞王府的日子可不比二妹妹差,二妹妹,眼下你有了身子,辰王自是對你萬分寵愛,大姐姐也是為你高興,擔心你太照顧娘家了辰王會不高興呢!」
有了身子才寵愛?
這話說得極是刁鑽,蕭玉與蕭容聽了各有不同的感受。
這話明顯是暗裡諷刺蕭玉,大婚至今肚子還沒有動靜,而蕭容卻能母憑子貴,說不得瑞王不寵愛蕭玉是有原因的。
「聽說瑞王府的兩個側妃,都先於大姐姐有了身子,大姐姐,這可如何是好?」
蕭蘭的嘴很毒,說著天真的話,卻專門找人的痛處刺。
因此,鄒氏與三房的孫氏都暗暗用帕子捂了嘴,偷笑還要掩飾著!
蕭玉卻絲毫不在乎她們這些小動作,話也說得雲淡風輕。
「有沒有身子無所謂,關鍵是自個兒活得痛快!三妹妹,你若想為瑞王生個子嗣,我倒是可以滿足你。」
前半句話讓蕭容臉色一僵,心頭湧上一絲難言的苦楚,自己過得好壞,確實只有自己知道,旁人看到的,不過是表象罷了!
就連自己的家人也一樣,若不是自己現在有價值,能給家裡帶來他們所需要的東西,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比蕭玉還慘。
後半句話讓蕭蘭臉色大變,張了張嘴,竟是噎得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
「不管是誰,只要是蕭家出去的,雖是外嫁女,可娘家和兄弟姐妹們若是得勢,對你們來說都是有益無害的,相反的也是一樣,不要總盯著別人的錯處難處看,也想想自己有沒有可幫上忙的地方兒!」
秦氏這一番話讓蕭玉差點給她鼓掌,她一直覺得秦氏雖然有些小氣小心眼,但於大方向上還算有些眼力的,否則這些年來,蕭行之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她幫襯秦家。
後院裡,蕭行之也沒有一個妾室,這一點,秦氏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畢竟一個家裡,後院的安穩很重要。
若她一直有這個覺悟,蕭玉也不會凡事只做表面功夫了!
只可惜,秦氏的發揮一向不太穩定。
「母親,我該回去了!」
蕭容坐了坐,便準備告辭,走的時候,還拉上了蕭玉。
「大姐姐走麼?若走,咱們便一起?」
蕭玉覺得蕭容應是有話跟自己說,便起身也告辭了秦氏和柳氏,隨著蕭容一道往外走。
「二妹妹這身子越發重了,平日裡飲食要可得精細些,我聽有些老嬤嬤說,月分越是大越是不能補益太多,要注意多走動,生的時候才好生。」
這話秦氏也囑咐過她,見蕭玉有意提醒,蕭容臉上的笑也真誠了許多。
「多謝大姐姐提醒,我會留意的,你府里的兩個側妃,你真的要任他們先你生下孩子嗎?」
蕭玉挑眉。
「為什麼不呢?」
蕭容詫異地看她一眼,仿佛對她絲毫不在意的心態有些不解。
「先前我也不懂,可進了辰王府才知道,以前辰王妃的孩子沒長大之前,辰王的那些侍妾們都沒有懷過身子。」
「你說的我懂,就不勞二妹妹操心了,你照顧好自己,若真有難過處,也可以找我。」
蕭容停下腳步,盯著蕭玉看了一瞬,似乎想確認她說的話是不是真心的,但見蕭玉坦坦蕩蕩,心中微動。
「謝謝大姐姐。」
分別後,蕭玉半天有些回不過神。
雖然她不知蕭容的心理變化,但如今她這副模樣,倒叫她覺得有些心緒複雜。
想到她說的那些話,辰王府,辰王妃,這些人表面看起來都差不多,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男人有男人的天地,女人在後宅那一方天地里,鬥來鬥去,有什麼意思呢?
蕭玉生平第一次覺得,未來的自己不想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天地之大,女人難道就不能與男人一樣,悠遊天下,自由自在嗎?
這個想法不可謂不大膽,有多少女人困於後宅,一生所見所聞,都是極有限的,像蕭玉這樣突然萌芽的這種想法,對於女子來說,就是天方夜譚。
蕭玉只是想,就這樣把這想法放在心裡吧!就像種下一顆小小的種子。
或許某一天,會生根發芽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