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候是武將,他的次子李宏是西境守將,李成君從小便跟著父親在邊軍長大,性格率真跳脫,就連宮中雪路,這丫頭都不認真好好走,愣是要玩滑雪,可見從小到大,是真沒受什麼約束。
「小姐啊,您還是好好走路吧!瞧瞧方才若不是瑞王妃躲開了一些,咱倆就撞上人了!」
聽著圓臉丫鬟的話,蕭玉倒覺得李成君摔倒這事像是故意的。
沒成想,李成君很直接,湊近了蕭玉悄悄眨眨眼。
「剛才我和圓餅走得歪歪扭扭,那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玩玩,沒嚇著你吧?」
蕭玉一笑,搖搖頭。
「怎麼會呢!我又不是那種膽小的人。」
李成君笑得更燦爛了一些。
「那就好,那咱們結伴走吧!你這侍女應該也是會武的,圓餅,你也扶著些瑞王妃,這樣走得穩些。」
圓餅見蕭玉不介意,這才笑嘻嘻地上前扶了蕭玉。
「我家小姐就是個貪玩的,讓王妃見笑了!」
蕭玉見她們主僕都十分跳脫,心裡更喜歡了幾分,李成君能看出玉顏會武,想來她與圓餅也有點拳腳功夫,否則也不會故意在這路上玩雪了!
「不會!我挺喜歡你家小姐的!」
圓餅聽了這話很高興。
「小姐,終於見著一個喜歡你的,不像那些宴上的貴女們,一個兩個眼睛像長在頭頂上一樣,看不起誰呢!總說小姐粗俗。」
李成君一聽這話,上前擠開了圓餅,一把挽住了蕭玉的胳膊。
「我也喜歡你,不如我們做個朋友吧!我剛回京都,爹又不讓我出門,天天在家可悶壞了,以後我有了朋友,就可以出門玩了!」
蕭玉現在幾乎是被玉顏和李成君架著走的,倒是十分穩妥,就是辛苦了些,聽她們主僕這麼說,心裡倒是覺得這趟宮宴之行,不虛此行。
「當然可以啊,你可以來找我玩!」
李成君眨眨眼。
「不會!他不管我的!」
見蕭玉回答得爽快利落,李成君便相信了。
「我在宮宴上聽過你的名字,她們都在說你的壞話!說你名聲不好,說你和瑞王不和,還說你和九皇叔那個什麼的什麼的……」
蕭玉聽得直笑,李成君這用詞十分新鮮,這姑娘率真的可愛。
「那你不覺得我名聲不好?還要同我做朋友?」
蕭玉笑著反問她。
「怎麼會?」李成君連連擺手,「我只覺得他們就是嫉妒你!我最不喜歡這種背地裡說人壞話的人了!」
這話雖不是討好,但說得蕭玉眉開眼笑。
「嘴長在別人身上,我也管不著是不?憑她們怎麼說去,我又聽不著,若是當著我的面,她們還沒那個膽子。」
「哇!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那些背後嚼舌頭的人就是這麼討厭!」
難得遇上一個這麼對脾氣的人,李成君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蕭玉,她是真的開心。
眼看到了宮外,兩人依依分別,各自上了自家馬車。
蕭玉還叮囑李成君。
「在家裡無聊了就來找我玩兒,不用下帖子,叫人來說一聲就行。」
李成君揮揮手,興奮地應了。
「才這麼會兒功夫,又跟哪個人聊上了?」
謝謹手撐著頭,坐在馬車裡神情冷淡,與李成君的揮手告別他都看到了眼裡。
「王爺這是喝多了,話怎的如此多?」
蕭玉淡淡地回了一句,謝謹這是沒話找話嗎?喝了點酒話還多起來了!
「定遠候家的?」
謝謹沒見過李成君,只是看到了馬車上的標記。
「王爺既然知道,有什麼吩咐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她有些陌生,似乎沒見過,不會是從小在邊軍長大的吧?」
蕭玉瞥了他一眼,見他眉頭緊皺,就知道他不喜歡這種性格跳脫的人。
於是更沒了興趣說話,便沒吱聲。
謝謹也沒再問。
瑞王府的年宴很簡單,蕭玉著人整治了一桌席面,連帶兩個紅紅火火的咕嘟鍋,看起來就很的熱鬧。
錢素素和錦娘,連梅紅也被蕭玉叫來了,當著謝謹的面,蕭玉泰然自若。
謝謹瞥了她一眼,總覺得蕭玉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極守規矩,現在反倒隨性起來了!
「王妃說的這裡哪裡話,要我說,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沒了規矩不成方圓,這一大桌子的人,都分不清主次了!」
蕭玉瞧著錢素素,她一手輕撫著肚子,臉色倒是還好,不像錦娘,臉上蠟黃,像是病了一樣氣色極差。
瞥了一眼錦娘的肚子,蕭玉心裡暗暗嘆氣,她的身子怕是被上次落胎傷得不輕,若這一胎再保不住,估計這輩子就垮了。
「照你這麼說,那今晚怕是你們都得等著王爺?」
錢素素不吱聲了,按規矩,謝謹應是與蕭玉一起吃了飯守歲的,她們就只能等在自己院兒里。
「行了,大過年的,就這麼著吧!熱鬧熱鬧也不是不行,以後府里添了人,再守規矩不遲。」
原本謝謹指的是添丁,可錢素素心裡卻是一緊,覺得謝謹是嫌後院太冷清了,她和錦娘有了身子,眼下就梅紅一個伺候王爺,若是梅紅也有了,那……
她深深看了一眼蕭玉,王爺與蕭玉是不太可能了!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絞緊了帕子,心裡真是覺得難過又傷心。
蕭玉看得好笑,錦娘和梅紅都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反倒是錢素素,那臉上的表情變化,可真是太糾結了。
不是說錢素素聰慧異常嗎?這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啊!
梅紅頭一次參加這種家宴,有些受寵若驚,顯得十分拘謹,甚至還想在旁伺候謝謹用飯,謝謹擺擺手,讓她坐下了。
家宴之後,兩個有身子的人被謝謹趕去休息了,蕭玉給梅紅使了個眼色,梅紅忐忑地上前扶住了謝謹,他頓了一頓,還是任她扶著走了。
其實他倒忘了,府里沒有女主人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梅紅陪著他的,雖然他有幾年沒有碰她,但這種相守的情誼有人記得,有人健忘。
很多年後,謝謹想起來,似乎從頭到尾,只有梅紅一個人,對他不離不棄過。
當然,這是後話不提。
蕭玉回了清瀾院,屏退了所有人,一人一壺酒,幾個小菜,在內室里自斟自飲。
事實上,陪著她的,是顧九辭。
「怎麼一個人喝起酒來了?」
顧九辭輕嘆一聲,他可是頭一次見女子獨自飲酒的。
「從小到大,難道你都沒見過一個女子喝酒的?」
顧九辭默了默。
「頭一個,就是我娘,她性格不羈,喝酒這種事倒是常有的。」
蕭玉也嘆了一口氣。
「我還是頭一次這樣與人喝酒,見不到人,聽得到聲兒,看起來像是自己跟自己對話,若是旁人瞧見了,還以為我瘋了呢!」
這些天來,很多事情都有顧九辭的功勞,她的重生仿佛就為了成全顧九辭似的,倒是對自己的未來一點預見都沒有。
「過了年又該忙起來了!你離開瑞王府的時機,怕是要到了。」
蕭玉精神一振。
「怎麼說?」
「太后的日子不長了。」
蕭玉手一抖,杯中酒灑了出來。
太后!
宮宴上見她,怕是最後一面了!
「太后一走,你沒了靠山,以謝謹的手段,錢素素之子出生之前,你就該讓位了!」
「我知道你已有打算,但與其坐等別人來動手,為何不自己提前籌謀?」
蕭玉有些迷惑,有些不明白顧九辭說這話是何意。
但她略一想,便覺得有道理,與其被動地坐等,自己若是先出手,不是占了先機麼?
經顧九辭的提點,蕭玉不由得思索起來。
說機會,機會很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