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皇宮。
青銅的祭台上熊熊的大火照亮了半邊天,祭台前的石階上,一個渾身髒污不堪的女人匍匐在那地,長長的烏髮因為久未打理髒亂的結成一團,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烏黑的血掩蓋了本來的顏色。她,手腕和腳踝的位置光禿禿的,傷口已經腐爛,散發著難聞的臭味。
祭台左側的高台上,坐著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他生得俊美非常,一對劍眉斜飛入鬢,那祭台上的火光落進他的眸子裡,星星點點、璀璨動人。他看向著祭台上那攤廢物一般的女子,眼神中像是凝結了冰霜,滿是冷冽。他是周國的皇上,夜冷翼。
夜冷翼身側是當今皇后慕瑩瑩,她穿著一身鳳袍,不時用芊芊玉手撫摸著懷中的白貂,頭上的金鑲紅寶石的七尾鳳釵熠熠生輝,彰顯尊寵。那張艷麗的臉,在珠釵玉石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美麗迷人,她輕輕開口,聲音猶如黃鶯出谷。
「皇上,慕錦世再怎麼說,也是臣妾的姐姐,曾經的皇后啊!就這樣祭天,實在是……」
夜冷翼回身側頭看嚮慕瑩瑩,眼中的冷冽登時化為了柔情:「瑩瑩,朕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慕錦世作為皇后,不但不協理六宮,反而因為嫉妒謀害了你肚中的皇嗣,這就罷了,朕將她打入冷宮,她居然還不知道悔改。若不是朕將她捉姦在床,她是不是又要說她是被冤枉的?她不僅心思狠辣、無德善妒,還浪蕩成性,叫朕如何容得下她!」
「皇上,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臣妾要心疼了。姐姐做出這樣的事,想必已經知道會有這一天。皇上聖明,並未因此遷怒慕家任何人。如今西北大旱,姐姐能以身祭天,為西北求得甘霖,也算是將功折罪了!」慕瑩瑩輕拍著夜冷翼的胸膛,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慕錦世終於要死了!
「祭天時辰到了,將慕錦世扔下去,朕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夜冷翼揮了揮手,一臉厭惡的別開眼,輕輕將慕瑩瑩擁入懷裡。
「瑩瑩,這般污穢的人,你就不要再看了……」
祭台上,先前毫無聲息的慕錦世忽然大笑起來,那笑中滿是嘲諷與淒涼:「夜冷翼,你說我是污穢的人?安康七十五年,江南瘟疫,我孤身一人進入疫區替百姓治病,研製除去瘟疫之法,瘟疫被除,我染上疫病險些喪命。那時,你沒嫌我污穢。安康八十二年,你出戰遇險被敵軍圍困險些全軍覆沒,是我,帶著五千精兵深入敵腹部,將你救了出來。我傷重在床休養了快一年才緩過來,那時,你沒嫌我污穢。」
「我為你做的種種,你都將功勞記在慕瑩瑩身上,故而就算你廢我,立慕瑩瑩為後,朝中無人反對。夜冷翼,早在當初,你怕是就已經為今日種種做下了準備,污穢?你說,到底是誰污穢?到底是誰心中一直藏著這些叫人噁心的念頭?我被捉姦在床?當時在場的可還有你這百般疼愛的皇后在呢!你為何不問問你這百般疼愛的皇后,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錦世的聲音字字帶淚,句句泣血,她抬起頭,看向夜冷翼,可是她什麼都看不到了,本來生著一對眼睛的地方,現在只剩下兩個血窟窿,面上更是深淺不一的刀痕,就算她不照鏡子,也知道,她這模樣,就像是地獄中的惡鬼。
慕瑩瑩像是被慕錦世這模樣嚇了一跳,急忙躲進慕錦世懷裡:「皇上,臣妾好害怕!」
「害怕?」慕錦世冷笑,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慕瑩瑩,你會害怕?將我害成這樣的不就是你嗎?難道這不是你最期待看到的麼?你怎麼不跟夜冷翼說說,你肚中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替你把出喜脈的太醫可還活著?你明明就沒有懷上身孕,你騙了我,也騙了皇上。那兩個那日羞辱我的男人可都是分明是你找來的,你不是算好了,要讓皇上看見那一切嗎?還設套請來皇上!」她在冷宮中熬了那麼多日夜,為的就是當面向夜冷翼解釋,慕瑩瑩壓根就沒懷孕,她又哪來的殘害皇嗣之說?
可是,慕瑩瑩的手段比她想的要歹毒得多,見嚴刑之下無法叫她屈服,居然找來了兩個男人當著夜冷翼的面演了一場戲,讓夜冷翼誤以為她失去了貞潔,其實,她沒有。她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哪個男人能下得了手。
可惜夜冷翼看了那一幕之後,再不肯信她,不僅不信,反要將她祭天!
「皇上,臣妾沒有!」慕瑩瑩眼中含淚的辯解著,一臉委屈的靠在夜冷翼懷中。
夜冷翼見慕瑩瑩被辱罵,不由大怒:「你這賤婦,到了如今還不知道悔改,來人,將這賤婦的舌頭給朕割了!」
「皇上,臣妾不想姐姐一直埋怨臣妾與皇上,臣妾有幾句話想和姐姐說,好解開姐姐的心結……」慕瑩瑩抬頭,一副於心不忍的樣子。
一旁的太監上前捏住慕錦世的下巴,手起刀落,只聽慕錦世一聲悽厲的叫聲,地上多了一截帶著血的舌頭。
「瑩瑩,這毒婦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你何必去沾染她的晦氣。」夜冷翼眼中滿是厭惡,自然不願慕瑩瑩上去。
「皇上,你就讓臣妾去吧!不然,臣妾也無法安心啊!」
慕瑩瑩的嬌俏軟語叫夜冷翼不得不答應下來,他點點頭。
慕瑩瑩緩緩走到慕錦世跟前,她的雍容華貴與地上狼狽的慕錦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微微俯身,得意一笑:「姐姐以為,這些都是我陷害你的?姐姐何不想想,我就算是本事再大,也無法在後宮一手遮天,很多事都是皇上默許的。換句話來說,姐姐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皇上的意思呢!」她可是很樂意讓慕錦世死不瞑目呢!哦!她忘了,慕錦世連眼睛都沒有了,又怎麼能瞑目呢!
慕錦世一頓,想說些什麼,卻口不能言,她一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抬頭雙目空洞看嚮慕瑩瑩,好一對渣男賤女,這麼多年她被騙得好苦,她好恨。她以靈魂發誓,若有來世,她一定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慕瑩瑩滿意的看著慕錦世萬念俱灰的模樣,對太監點了點頭。
太監們用力一推,慕錦世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跌進了祭台里,大火頃刻間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