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在林子裡繞個小圈，順山路來到鄉里停在一個馬車旁邊，吳昊幫忙把野豬抬下來。
跟張亮告別開車來到趙雲長飯店，他要去買些東西，先把狗留在後院，將獵物放在飯店裡。
趙雲長等吳昊出門，看著猞猁感嘆：「能值三間大瓦房。」
到年底，猞猁皮能賣兩千五，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小錢，對於老吳家來說還真不算錢。
馬車跑一趟鄉南面才賺五毛錢，趕車老頭非常樂呵，有活干就比呆著強。
坐在後面的張亮更高興，等馬車進屯子，拉的這頭大野豬吸引來很多人。
這讓他開心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盼這一天也盼了好久。
人群吵鬧來到屯子中間偏南處，隊長聽見聲音走出來，看見車上的野豬，馬上臉色一沉。
當初也是一激動才說的氣話，現在這豬居然是張亮拉來的，更讓他臉上布滿寒霜。
出了院門明知故問道：「這是幹啥呀？」
張亮下車笑嘻嘻的說：「拿扒褲錢啊。」
「什麼特麼扒褲錢！」這話犯隊長忌諱，拳頭攥起來馬上就急眼了。
張亮是挨過刀的人哪會怕他啊，馬上冷笑道：「咋滴？拉出來的屎還能坐回去？」
東北人有個優點，也是缺點，在全國範圍來說，東北人最講道理，也非常要臉。
不要拿後世比，後世是都不要臉，特別是銀行。
現在的東北人，如果跟他來硬的，肯定會動手，如果拿理壓人，除非氣急敗壞，不然他還真沒招。
每個屯子都有德高望重的人，就像大家族的族老，在屯子裡說話很好使。
以後很少有人管這比事，現在人群中的老頭看向屯子裡的獵人問：「這豬對勁不？」
獵人明白問的是啥，稍微猶豫下就點頭說：「是。」
還有幾個親眼看見過這頭野豬的也跟著確定。
老頭看向隊長，帶有命令口氣開口：「說到哪辦到哪，馬上把錢給人家。」
做為隊長言而無信，丟的是全屯子人的臉，耍無賴的事，老頭肯定不能答應。
隊長看出來屯子裡人的意思，馬上轉身進屋取錢。
他媳婦在門口偷看完那頭豬，回屋裡趴炕上就哭。
隊長從柜子里拿出錢，數完之後還剩四五十，過年之前還能賺一些肯定夠花了。
可是他氣不過，往出走的時候，對炕上的媳婦罵了句：「以後管管你那張破嘴。」
村里人說媳婦遭報應，他也是這麼想的，出門把錢摔車上冷聲道：「快滾！」
張亮一點沒在乎他的態度，拿起錢查一下數目正好，有些冷嘲熱諷的笑道：「聽說是個小紅褲衩。」
「臥槽尼瑪！」當面被說媳婦這事，隊長馬上急眼了，回身拔出籬笆院中的木棍就要打。
好幾個老爺們馬上攔著勸，不能讓倆人真動手，不一定會打成啥樣呢。
幫不幫忙還都不好，必須得壓事。
老頭眯著眼睛看向張亮提醒道：「這話過了，你想躺著出去就直說。」
這年頭絕對不是嚇唬人，跑屯子裡欺負人，打折腿不算啥事。
如果是鬍子那時期，哪天不埋幾個，往後再過十年，等港島古惑仔播出，哪天不砍幾個。
張亮一點不害怕，倒抓著半自動準備當搞把用，沖一群人冷笑道：「咋滴？想一起上啊？」
又指著隊長怒道：「他媳婦說我多少年了？老子說一句不行唄？」
第一句話把大夥惹怒了，不可能被他剛住，再嗶嗶必然揍他，但是第二句話，又讓大夥沒招了。
「快走！」老頭知道理虧，一擺手不願意多說。
「操！」張亮不屑的看了隊長一眼，給趕車老頭一塊錢才背起槍回家。
隊長也不是善茬，掙脫不開大夥，指著張亮喊道：「這錢可特麼不好拿。」
張亮頭也沒回，當他放屁。
老頭看向眾人警告道：「都不是啥光彩事，以後少叭叭。」
他轉身走了，大夥也散了。
趕車老頭拉著野豬出屯子，這麼大豬沒人吃，進林子扔進溝才回到鄉里。
看見卡車剛要走，急忙揮手喊道：「爺們等會。」
他也是出於好心，怕那兩家打起來，聽說張亮跟吳昊關係不錯，林業領導也是給吳昊面子才讓張亮扣大棚的。
有這些關係在，想讓吳昊出面調解一下子，在這鄉里，只要吳昊擺一桌，沒人會不給面子。
吳昊拿出一盒煙，笑著把老頭打發走，回到車上露出苦笑。
他和張亮好個屁呀，本來和張亮他爹還有仇的，後來事趕事，真比張亮他爹對張亮都好。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現在那兩家都不是什麼好鳥，他才不想管呢。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如果張亮仗著人多在山裡搶人家東西。
比如搶苗百年大參，就算值五千塊錢，那也是十年工資，相當於後世五十萬。
這可值得玩命了。
如果再羞辱人家，開槍打胳膊腿，說人家媳婦這個那個的。
不說獵人的血性，就是普通人家，那也是死仇。
還割什麼青苗，藥死動物啊，老實人急眼了啥都乾的出來，東北的老實人能幹出絕戶的事。
就這年頭，八成東北人，包括婦女都做得出來。
如果能忍了這些事，那就是磕磣東北人了。
現在就二百塊錢加上紅褲衩，兩家吵了這麼多年，基本不會出啥大事。
最多就是張亮家有事的時候，隊長不幫忙還唱反調，讓張亮家多賠點錢而已。
吳昊更想看這方面熱鬧，對老頭的話當耳旁風，開車到飯店拉狗和獵物回家。
人類七天就能養成一個習慣，他和眼鏡妹兩天打一個電話，突然不打還不習慣。
眼鏡妹知道他進山，現在關係確定了，心裡就會惦記，昨晚沒打電話，今天忍不住了。
時間還沒到中午，小豆包從大棚里回來打開冰箱，她要給幾個小長工拿雪糕吃。
剛翻出來兩根聽見電話鈴響了，這讓她一愣，好久沒聽見這個聲音了。
平時家裡來電話少，吳昊總在沒人的時候往出打，小丫頭經常出去玩。
這是她第五次聽見電話鈴聲，目前只接過一次，對電話還不熟悉，跑進屋見家裡沒人。
樂的一蹦躂，急忙爬上板凳，坐著還夠不著，得先跪著拿起電話，坐好以後。
先閉上一隻眼睛往裡看，她一直沒搞明白為啥裡面有聲音卻看不見人呢。
眼鏡妹聽見電話通了就問：「請問吳昊在家嗎？」
她心裡也忐忑，第一次往這邊打電話，就怕是吳昊父母接的。
小豆包正用一隻眼睛往裡瞄呢，裡面突然傳出聲音把她嚇一跳。
有過類似經驗，反應過來，馬上用雙手抓著電話，歪頭貼在上邊問：「你誰呀？」
然後又用眼睛往裡瞄：「你在哪呢？我咋看不見呢？」
眼鏡妹聽見童音鬆口氣，知道是吳昊妹妹，笑著回道：「我離你很遠，你看不到的。」
小丫頭一愣，疑惑道：「離很遠？那咋能聽見說話呢？」
眼鏡妹皺起眉，還跟她解釋不清，岔開話題又問一遍：「你大哥呢？」
她也重複剛才的話：「你誰呀？」
倆人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眼鏡妹知道她有點話癆，現在又發現這孩子有點不好擺楞，哭笑不得的提醒道：「我上次打電話就是你接的，你不記得了？」
「哦～」小丫頭馬上想起來了，點點頭說：「你等會。」
她把電話放桌子上，下地跑到柜子邊，從裡面找出一個帶勾的鐵絲。
回到椅子上對著電話里看下，一邊試著往裡插鐵絲一邊說：「你咬勾，我把你拉過來，免得你再跑了。」
「啊？」眼睛妹有點懵了，這孩子是什麼邏輯？想到她才五歲也理解了。
好像問不出來啥，嘮嗑還嘮不一起去，交代一句：「你大哥回來讓他給我打電話。」
說完就掛了，小豆包聽見沒聲了急忙往裡看，半晌抬頭驚道：「完了！又讓她跑了！」
不死心還要用鐵絲往裡摳。
高麗娟抱孩子從隔壁回來，進屋看見老閨女摳電話呢，便問道：「你幹啥呢？摳壞了咋整？」
她昂起頭回了句：「我大鍋女朋友又跑了，我想找找她藏哪了。」
高麗娟拿起電話聽聽才放好說道：「不許再摳了，壞了咋整？」
抱著孩子走兩步疑惑道：「女朋友？」
老閨女不會撒謊，已經連續兩次說女朋友的事了，那就是有這個人。
為啥沒聽兒子提過呢？
「姨奶奶。」被抱著的小屁孩指著她就喊。
小豆包一驚，居然把這孩子忘了，有些慌亂的跳下板凳，丟下一句話：「你姨奶奶丟了！」
出門就往大棚那邊跑，雪糕都不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