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會議室。
秦梵臀部在椅子上落座,肩膀卻倏地僵住,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頓時從尾椎傳至大腦皮層。
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瞬間染上幾分惱怒之色——
她半夜三更跑下去喝什麼紅酒,被謝硯禮那個狗男人給欺負的大腿都劈叉了!
劇本圍讀中途休息時。
小兔端著一杯沒加糖的奶茶過來,在秦梵耳邊小聲說:「姐,大消息!」
秦梵順勢趴在小兔肩膀上,桃花眸微微上揚,清甜的嗓音拉長了語調,帶著不自知的撩人:「什麼事?」
小兔環顧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她們,悄悄把秦梵的手機遞過去:「謝總和那名媛的頭條新聞被刪掉了!」
「一定是您老公出手了,謝總肯定沒出軌。」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他心虛?」秦梵懶洋洋地哼笑一聲。
被這笑聲勾得耳朵發麻。
小兔對上自家藝人那張艷若桃李的容顏,忍不住腹誹:面對這樣人間絕色的大美人老婆,神仙也不會出軌吧!
不然他出軌的對象,得多天仙下凡才能再次勾動佛子的心。
小兔默默地指了指秦梵的手機:「因為剛才謝總打電話過來,說要來接您。」
「要是心虛的話,不應該避而不見?」
秦梵把玩手機的指尖頓在屏幕上幾秒。
而後緩緩地打開手機通訊錄,果然有不到一分鐘的通話記錄。
聯繫人——眼疾狗男人。
好像是她昨晚喝多了,把給謝硯禮所有的備註都改成這個。
小兔輕咳一聲,假裝自己沒看過這個備註。
「要不您跟謝總回個消息,我不看!」
說著,她背過身子,假裝自己很忙的玩手機。
會議室燈光調整的很適合閱讀,不亮卻足夠柔和,灑在秦梵那張精緻如畫的面龐上,讓進進出出的人都能第一時間看到她。
秦梵不在意大家的目光,只垂著睫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白皙乾淨的指腹緩緩停在微信圖標上,打開黑名單,把唯一那個帳號拉出來。
剛要給他發消息過去:
「知錯」了嗎……
忽然。
小兔低呼聲傳過來:「姐你快看!」
秦梵敲了兩個字,陡然停住,指尖皮膚不小心掃到了發送鍵。
她沒注意,下意識看向小兔的手機屏幕——
入目便是國內最大的論壇——某乎。
此時首頁飄著一個飆紅的熱帖:
【國內被稱之為『佛子』的年輕商界大佬衝冠一怒為紅顏,十分鐘內下架全網所有同框新聞。】
樓主:昨天樓主被一條財經新聞配的機場圖入坑了對豪門CP,本來今早想再回顧回顧那條新聞,沒想到居然404了,後來再去搜索相關新聞,全部都查不到。後來找財經圈朋友詢問才知道,原來這是大佬為了保護白月光不被外界打擾,特意下令全網刪除,媽耶,我又相信愛情了!附機場圖。
補充:據說佛子這位白月光有抑鬱症,為了出國治療才忍痛與佛子分手,佛子多年不近女色,就是為了這位守身如玉,圈內對他們的過去絕口不提,似乎有很大的秘密,這是什麼虐戀情深的豪門愛情故事。姐妹們磕起來,兩位都是神仙顏值!
短短一小時,已經快要破千層樓——
同財經圈,已經解碼,佛子渡得果然得是天仙。
這位可是總裁屆的顏值天花板啊,果然,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有主了。
又好看又深情,羨慕這位名媛。
啊啊啊嗑瘋了,還有別的糖嗎?
你們仔細看機場大圖,他們手腕上的佛珠是不是同款!!!
據說『佛子』多年來對這串黑色佛珠從不離手,寶貝至極,之前有個房地產老總喝醉了想要拿這串佛珠欣賞,被『佛子』拒絕後,沒幾天就破產了。現在懂了,原來是與白月光的情侶款,難怪這麼珍視。
Kswl,這種事隔多年,心裡依舊有彼此的愛情,真的太純潔太美好了,慕了!!!
清清冷冷的『佛子』遇到心愛女人,也下凡了,跟普通男人好像沒什麼區別,也珍惜與白月光的情侶款。
……
小兔不敢吱聲,偷瞟了眼秦梵。
燈光下,她表情平靜地刷著帖子,殷紅色的雙唇輕抿著,幾乎成一條薄薄的線,烏黑的眼眸毫無情緒。
刷到最後,今日眉眼極美極艷的女人從唇瓣溢出來一抹冷笑。
直到二十分鐘後,休息時間結束。
秦梵沒管不小心發過去那條未寫完的微信消息,面無表情地重新將謝硯禮所有的聯繫方式拉黑,然後把手機交給小兔帶出去:「遇到陌生號碼,不要接聽。」
小兔:「……是。」
就憑這個帖子,她想給謝總說好話,都沒用!
梵梵姐說得對,謝總刪掉新聞有什麼用,誰知道是不是心虛——
**
下午五點,劇本圍讀結束後,裴楓臨時招呼幾個主要演員一塊聚餐。
秦梵上車時,身後傳來一道清朗明亮的男聲:「姐姐,我的保姆車壞了,能搭個便車嗎?」
秦梵扶著車門的纖白手指頓在原地。
這個時間,陽光還有些刺眼,她下意識眯了眯雙眸,轉身便對上年輕陽光少年那張初具英俊輪廓的面容。
池故淵是圈內極少童星沒長殘的代表之一,如今演技與流量皆不缺。
秦梵小時候還很喜歡看他演的仙俠劇,對這個少年自然很有好感,側身讓他先上車:「自然可以。」
「姐姐人美心善。」池故淵頂著張無害的娃娃臉,朝秦梵甜甜的笑。
秦梵落後一步上車,隨意地靠坐在椅背上,接過小兔遞過來的水抿了口。
烏髮紅唇雪膚,即便身處於光線昏暗的車廂內,依舊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垂眸喝水時,睫毛低垂,並不欲說話。
倒是池故淵敏銳地察覺到了秦梵心情不是很好。
他托腮望著秦梵的側臉,誇獎道:「我看過姐姐拍的戲,與古典舞一樣,都是非常專業的。」
秦梵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這個,抬了抬睫毛望過去:「嗯?」
池故淵唇角帶笑,故作輕鬆道:「所以壓力不要太大,有我給你墊底呢~」
「平時導演最愛罵我啦!」
秦梵明白過來,這小帥哥是以為她身處這個專業演員太多的劇組,壓力太大,正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呢。
唇角彎了彎,忍不住輕輕笑了。
池故淵看得驚艷:「姐姐笑起來像是小仙女一樣!以後要多笑笑。」
這樣有禮貌嘴還甜的奶狗系帥哥誰會不愛。
原本只是小帥哥的路人粉,經過這路上十幾分鐘的相處,秦梵想著回頭就找個小號,給小帥哥打卡!
果然,嘴甜小帥哥可比某些不會說話冷漠無情的狗男人可愛多了。
抵達餐廳後。
池故淵率先下車,站在車門旁,紳士地朝秦梵伸出一隻手,想扶她下來。
秦梵彎腰出車門,剛準備將指尖搭在池故淵掌心,驀地,視線一頓。
看到馬路對面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後排車窗降下,露出那張清冷淡漠的俊美容顏。
此時正朝這邊看來。
透過車窗,男人那雙無悲無喜的眼眸仿佛浸透著無邊寒意,明明落日餘暉光線正暖,偏偏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暖。
秦梵指尖下意識收縮。
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僅僅是片刻,才反應過來,她有什麼可心虛的,又沒出軌更沒什麼白月光!
錯的人本來就是謝硯禮。
秦梵漂亮臉蛋上的表情收斂,不甘示弱地冷冷瞪了回去:
看什麼看,狗男人!
「是遇到認識的人了嗎?」池故淵順著秦梵的視線望過去,有些疑惑。
他年紀不大,還未到二十歲,日常生活只有拍戲與上學,自然不認識謝硯禮。
對上小奶狗那雙澄澈如清泉一眼便能望到底的眼眸,秦梵果斷搖頭:「不認識。」
池故淵皺了皺眉:「那他怎麼一直看你?」
看我是不是用他的錢養了小奶狗,給他戴了綠帽子唄。
當然,秦梵沒這麼說。
她氣定神閒地將手搭在池故淵的掌心下車,一碰即松,而後答道:「嗯,大概是什麼狂熱私生粉吧。」
「啊?那要讓保安去處理一下嗎?」
「不用……」
秦梵冷淡想:到時候還不知道誰處理誰。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謝硯禮,秦梵本來還擔心是裴楓邀請了投資商。
想著自己要是跟謝硯禮同桌用餐,可能會想潑他一臉酒。
幸好,落座之後,裴楓絕口不提投資商要過來的事情,還讓人開始點餐,她略鬆了口氣。
大概只是巧合。
……
路邊,線條流暢的邁巴赫依舊沒動。
想到剛才看到的畫面,溫秘書大氣不敢吭一聲。
內心卻瘋狂為太太打卡。
最牛逼的還是他們老闆娘啊,這才一晚上過去,就兌現了昨晚的豪言壯語,真找了個年輕鮮嫩的肉、體!
這也就算了,被抓包後,還囂張地挑釁謝總!!!
溫秘書適時地開口:「謝總,裴導邀請您共進晚餐的地點就是這裡,天色也不早了,既然路過,不如……」
話音未落。
車門開啟的聲音隨之響起。
謝硯禮彎腰下車,抬步往這間私房餐廳走去。
修長手指順勢整理了一下腕骨上扣著的那低調華貴的天然貝母袖扣,不疾不徐。
溫秘書連忙跟過去。
內心為太太點了根蠟燭。
謝硯禮抵達包廂時,眾人已經落座。
裴楓親自來迎接:「還以為你不來了,沒想到我面子還挺大。」
跟在謝硯禮身後的溫秘書忍不住腹誹:面子不知道,不過裴二少這臉真的越來越大。
謝硯禮清冷的眼眸掃視四周,卻並未發現秦梵的身影。
男人清雋的眉心沉沉斂起。
從白皙勁瘦的腕骨滑落至長指的黑色佛珠,被謝硯禮指尖隨意的撥弄了幾下。
了解他習慣的溫秘書知道,這是謝總耐心告罄的表現。
溫秘書發現,不單單是太太不在包廂內,就連那個跟太太一起的年輕小奶狗也不在。
嘶——
溫秘書仿佛看到自家上司的黑色短髮逐漸開始變綠。
謝硯禮雖然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漠,矜冷端方,可就連裴楓都能感覺到他比往常在酒局的表現更高不可攀。
沒人敢給他敬酒。
甚至原本熱鬧的說話聲都降低了。
大家如之前溫秘書一樣,大氣不敢吭。
溫秘書輕咳一聲,試探著,仿佛隨口問:「怎麼不見女主角?」
畢竟是謝總的首席秘書,自然有很多人願意為他解疑答惑:「秦老師酒量淺,抿了口酒就有點暈,去外面醒酒了。」
溫秘書:「這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副導演答:「放心,小池弟弟去找她了,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主桌上:
裴楓給謝硯禮倒了杯酒:「怎麼,今天心情不好?」
謝硯禮長指漫不經心地握住透明的酒杯,先是抿了口烈酒,而後微仰起線條流暢的下頜,將整杯烈酒飲盡。
隨即起身,眼神掃過裴楓時,淡了淡,抬步往外走去。
裴楓巴不得他這個低氣壓趕緊離開。
真是很影響氣氛。
溫秘書沒敢跟上去,他以為自家上司是去找走丟的女主角。
走廊安靜極了。
謝硯禮離開包廂,隔著一扇門,聽到包廂內氣氛熱烈起來。
包廂在走廊盡頭,謝硯禮雲淡風輕地立在拐角的陰影處,站姿並不端正,反而透著零星的散漫。
「咔……」
細微的打火機開合聲在寂靜的走廊響起,尤為清晰。
暗色光線下,男人影子修長,指尖火星明明滅滅。
謝硯禮將香菸遞到薄唇邊緣時,膚色冷白的手掌纏繞著黑色佛珠,隨著他的動作晃動,菸灰差點落在鐫刻著經文、充滿神聖敬畏感的佛珠之上。
冰刻玉雕般的面容,仿佛染上了世俗的煙火。
從褲袋拿出手機,看著發過去依舊被拒收的消息,神色越發清斂。
正沉吟著,不遠處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越發清晰。
……
秦梵離開包廂是為了避開酒局初始的互相敬酒環節,她最近這幾天對酒精『過敏』!
等到覺得大家差不多不會關注她喝不喝酒時,才慢條斯理地回來。
誰知剛走到包廂門口準備推門時,手腕便被握住。
秦梵腳下一崴,順著慣性,撞進了男人結實堅硬胸膛上,額頭砸到紐扣上,忍不住驚叫出聲。
下一秒。
便被這力道快速的拽進了旁邊拐角處的安全通道口。
厚實的門在身後被沉悶的合上,將一切阻隔在外。
此時包廂門被打開。
副導演站在門口,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有些疑惑:「咦,剛才好像聽到了秦老師的聲音。」
恰好池故淵清瘦高大的從遠處走來,副導演朝他招手:「小池,你沒看到秦老師嗎?」
……
秦梵背靠在樓梯冰涼的扶手上,熟悉了黑暗的眼神清晰看到近在咫尺那張熟悉面容。
紊亂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謝硯禮,你是不是有病!!!」
突然把她拉到這種地方,她還以為是什麼變態。
謝硯禮沒答。
在幽黑狹窄的安全通道內,他掌心抵著秦梵的細腰,將她完全掌控在自己掌心之間。
屬於男人微燙的呼吸越來越近。
秦梵反扣在欄杆上的指尖微微收緊,呼吸間皆是男人身上繚繞的沉沉暗香,與往常不同的是,木質沉香中夾雜著世俗的菸酒味。
隨即秦梵感受到他薄唇擦過自己臉頰,烈性的氣息落在又薄又嫩的耳垂處,企圖在上面烙下印記。
秦梵用力往後仰想避開。
然而男女力氣對比過於鮮明。
最後他的吻似有似無地在她的脖頸處流連,素來清冷的音質偏啞:「他是誰?」
秦梵先是愣了愣,等反應過來後,也不躲了。
忍不住笑出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謝硯禮面色平靜地望著她笑。
得知他的來意,秦梵腦中警鈴解除,雙手環臂靠在欄杆上,似笑非笑道:「怎麼,謝總有危機感了?」
「也是,小池弟弟年輕力壯,還乖巧聽話,各個方面比某三十歲的老男人要討喜得多……」
話音未落。
秦梵瞳仁陡然放大。
紅唇被堵住,舌尖觸碰時,下一刻便牢牢擷住,再也說不出男人不愛聽的話。
黑暗中,水漬聲格外清晰,呼吸越來越急。
短短時間,原本劍拔弩張的空間內,暗欲橫生。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說話聲。
秦梵狠咬一口那肆意妄為的舌尖,然而他極快的收了回去。
於是,便咬到了他的下唇,秦梵瞬間鬆開貝齒,乾脆利索地將謝硯禮那張臉推了出去,絲毫不管他會不會被發現。
反正她不要被發現就行了。
然而,秦梵推開的剎那,安全通道的門已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