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據說師兄在被人揍？
只是，這樣一句話就定下的師徒名分，是不是有些太隨意了？而且扶疏口中的「他們」恐怕便是原身，既養了十多年，如此便沒有下文了嗎？葉霽雨看著眼前的桃花林，總覺得自醒來後，每一件事都充滿著古怪。
更奇怪的是，無論是謝無祁還是扶疏，她都興不起半點排斥之感，反倒有種莫名的親切，毫無道理可言。
謝無祁則想得更多些，扶疏的話幾乎明示他和葉霽雨的到來是人為的結果。至於拜師一事，謝無祁的師尊尚在，他也不可能另拜他人。只是對扶疏而言，養了十餘年的徒弟，被不明之人奪舍，竟是提都不提。
見過扶疏之後，謝無祁的疑惑不減反增，扶疏的態度實在讓人難以琢磨。唯一能確定的是，無論扶疏是敵是友，如今只有金丹期的他都什麼也做不了。
謝無祁不再多想，一回頭，便看到葉霽雨線條柔和的側臉。他突然想起葉霽雨醒來時自己說的那些話，神色不由變得有些尷尬。
尤其此刻知道了兩人其實都不是原身，謝無祁更是不敢細想葉霽雨當時是以什麼心情在看他表演，只恨不得能找條地縫鑽下去。
「道友，看來你也和謝某一樣是誤入此地。之前情況不明，言語有所冒犯，還望道友海涵。」謝無祁硬著頭皮道歉，耳根已經紅了大片。
葉霽雨從沉思中回過神，聞言一笑：「道友多慮了，畢竟以我們的狀態，說是『道侶』也不算撒謊。」
謝無祁一愣，的確，無論身份真假，他們現在就是切切實實的道侶，天道認證的，不含半點水分，是他著相了。
念及此，他曬然一笑，不再過多糾結於此。畢竟經天道結下魂契的道侶從來只有喪偶，沒有合離，只能先湊活著過吧。
兩人互通了些信息，發現他們穿越前的修為也相仿。確認了彼此都是來自滄瀾大陸的「外來戶」後，不自覺地多出了些惺惺相惜來——都是老倒霉蛋了。
只是沒想到兩人的名字竟都和原身軀一樣，就如同……這兩具身軀一直在等著他們過來一般。
這種想法屬實有些天方夜譚，但過多的巧合總歸讓人疑惑。對於莫名綁定道侶一事兩人也全然沒有頭緒，這一樁樁一件件早就超脫了他們的常識。
既然想不清楚，就暫時不想了，便如扶疏所說，或許時機成熟，答案便會浮現。
兩人正準備離開此處，卻看到傀儡木條人自桃花林里顯出了身形，它手中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枚通體透亮的玉戒。
「差點忘了，見面禮。」
扶疏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葉霽雨也不客氣，朝著宅子的方向拱手道謝後，便接過了木條人遞來的戒指。打開一看，果然是個品階挺高的儲物戒。這位扶疏前輩倒是大方，戒指裡面放滿了各式靈藥和大把靈石，此外還有一架古琴並幾張琴譜。
只是，看著古琴葉霽雨不由頭痛。綁定道侶也就算了，連本命法器都給她換成了碰都沒碰過的古琴是什麼道理？對於葉霽雨這般的音痴，她對這琴唯一的期望便是能結實些就行。
再看謝無祁，也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把劍來。這劍渾身漆黑，唯有劍身上寫了兩個金色的小字：碎玉，形狀看著和葉霽雨識海中的那柄十分相似。
見二人接過了東西，木條人的眼睛笑成了一條彎線，躬了躬身便回去了。
俯視著棲霞峰上的落花，葉霽雨輕輕吐出一口氣，瞟了眼面色沉靜的謝無祁，笑道：「謝道友，看來我們得被迫並肩作戰一段時間了。」
謝無祁看著葉霽雨清明的雙眼，也跟著笑了笑：「是謝某的榮幸。」
慢悠悠飛下棲霞山的途中，謝無祁簡單地介紹了他所了解的天一宗情況。葉霽雨聽完沒忍住誇讚道：「這麼短的時間裡能弄到這麼多信息，謝道友，厲害啊。」
謝無祁聞言卻只想苦笑。之前他不知原主情況，裝作不經意打探消息時，每每看到宗內弟子們驚訝的表情，他都以為自己要暴露身份。後來在不經意間，聽到幾個小師弟興致勃勃地討論「謝師兄為何性情大變」以及「謝師兄第一次對我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之類的話題時，他才明白自己早就讓原主的人設崩塌得徹底。
唯一慶幸的是，謝無祁的任何行為都會有崇拜他的師弟們負責圓回來，他索性安安心心做自己。
快飛到山腳的時候，卻見一位只有築基後期的少女慌慌張張地沿著山路向上跑。看到空中的葉霽雨時她臉上一喜，大聲喊道：「葉師姐，你醒啦！洛師兄和丹霞峰的陳師兄打起來了！兩人打得可凶了，洛師兄有些遭不住，你快去看看吧！」
什麼洛師兄陳師兄的，葉霽雨也不好直接問，但聽起來洛師兄應該是自己人。
倒是謝無祁直接開口道：「帶路。」
少女一愣，似是沒想到謝無祁會開口說話，慢了半拍才回道：「在丹霞峰的後山。」
謝無祁直接召出了碎玉，帶上葉霽雨，拎著少女就朝著丹霞峰後山飛去。葉霽雨見被拎在劍首的少女被風吹得生無可戀，便一招手把少女放到了自己身後。
少女驚魂未定地站好，拍了拍胸口，眼睛亮閃閃地一把摟住葉霽雨的胳膊，湊近了些悄聲道：「葉師姐，他們都說謝師兄近日十分不對勁，竟會主動與人交談，我還不信。沒想到他剛剛真的主動和我說話耶，嚇了我一跳！是不是他被你的愛意感化，無情道失敗了呀？」
葉霽雨很少和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此刻只覺得被少女摟住的手臂有些酥麻，讓她完全張不開口問少女到底是誰。
不過這小師妹到底在說些什麼，無情道又是什麼玩意兒？聽起來就有些不吉利。還有，誰能告訴她，謝無祁在宗門裡究竟是怎麼個形象。葉霽雨明顯感覺聽到小師妹話的謝無祁背影有些僵硬，她只能強行轉移話題：「你洛師兄和姓陳的是怎麼打起來的？」
雖然覺得葉霽雨對洛隨風的稱呼有些奇怪，但是少女還是乖乖回答：「好像是洛師兄什麼東西被陳師兄搶走了，惹得洛師兄大怒，就一路追到了丹霞峰。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突然動起手來。但洛師兄才金丹初期，陳師兄都已經金丹後期很久了，我怕出事才……」
謝無祁的御劍速度極快，說話間，三人已經到達了丹霞峰的後山。原本茂密的樹林被生生豁開了一個口子，周圍站著一圈弟子，卻因修為太低，無人敢上前阻止。
落入下風的那個弟子滿身是傷，已經搖搖欲墜，卻還咬著牙對飄在空中的人說：「還給我。」
半空中的那個臉上和身上雖然也有些許傷痕，但看上去不痛不癢，他輕蔑地笑道：「怎麼，你們師尊沒教過你，掉在地上的東西，誰撿到就是誰的？再說了，如何證明這是你的東西？」
說完，他當著大家的面打開了那副袖珍捲軸，目光閃過驚艷之色，嘴上卻道：「不過如此，也值得你如此寶貝。」
旁邊的弟子們雖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兩人打得如此之凶，可到底不敢上前，只依稀看見那副捲軸上畫著一個女人。
洛隨風見陳商不僅打開了捲軸，還敢如此狂浪，幾乎目眥欲裂：「你敢！！」
站著都有些勉強的他，硬撐著舉起手中已有裂紋的玉扇，全力一擊，衝著陳商飛了過去！
陳商的眼中一片陰霾，嘴角卻露出譏諷的微笑。他耐心地拱了這麼久的火，就是為了此刻這個完美的出手理由：「不自量力。」
圍觀的弟子們原本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在看兩人「切磋」，但這一幕已經讓許多人開始覺得不對勁。直到陳商的手上，竟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熾烈光球，其上纏繞著的電弧給人以無盡的壓迫感，修為低些的弟子甚至開始有些喘不過氣。
「那……那是……」
「斬靈雷！這麼大的斬靈雷……會出人命的啊！」
有認識的弟子已經開始下意識後退，斬靈雷的威力巨大，專門針對神魂，即使元嬰期的修士遇上都討不得好，更何況他們這群築基修士。
什麼切磋會如此以命相搏？
「洛師兄！」在身後的少女驚呼聲中，葉霽雨已經迅速搞清楚了人物關係，她雖不知姓陳的手裡那個東西是什麼，但是威壓不會騙人，這人是想殺了洛師兄！
就在兩人即將撞上的剎那，一個人影驀地出現在了兩人中間。沒人看到葉霽雨是怎麼出現的，只是電光火石間，洛隨風便被她輕巧地拎著衣領一轉，從原路丟了回去。同時，她另一隻手甩出新到手的古琴，五指成爪。
「錚——」
巨大的琴音帶著靈力的震盪響徹雲霄，修為較弱的弟子直接被震暈過去，連陳商都被逼得退了兩步！
飛出的斬靈雷則被琴音激起的音刃直接劈成兩半，朝著兩邊的地面砸去！可是地面上還有暈倒著的無辜弟子，若不阻止，他們必會隕落在此！
一切發生得太快，劫後餘生的弟子們來不及為同門擔憂，便看到謝無祁將師妹往人群中輕輕一送，直接飛身直上。
只見碎玉如游龍般穿行在斬靈雷散落的雷霆下，不住發出爆裂之音。但謝無祁的身形卻沒有過絲毫凝滯，分明不見他動作多快，但四散飛落的斬靈雷卻在瞬間被謝無祁盡數接住！
有些大著膽子的弟子趁此機會立刻將那些還在昏迷的同門拖離了戰場，眼神中則全是對葉霽雨和謝無祁的驚嘆：這兩人竟以金丹境界不僅硬抗了斬靈雷，還全身而退！若非親眼所見，只怕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在痴人說夢。
待謝無祁停在葉霽雨身邊時，漆黑的劍身還不時有細微的電流竄過。但碎玉經過這般淬鍊後，顯得愈加光華內斂。
葉霽雨看了謝無祁一眼，也同時收到了他看過來的目光。她愣了愣，下意識轉過了頭，又覺得不對，自己躲什麼？
怪哉，莫非魂契還能增加兩個陌生人的默契不成？明明兩人今日才相識，可她在迎上斬靈雷時竟絲毫沒有擔心過後續的掃尾，仿佛她天生就知道謝無祁會幫她處理好一切。
這種體驗對獨行慣了的葉霽雨而言，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葉、霽、雨！」陳商眼看著自己費盡心思的布局被半路殺出的葉霽雨二人直接毀掉，連付出巨大代價得來的斬靈雷都白白浪費，恨得雙目通紅。
葉霽雨突然被點名，立刻回過了神，但她卻先看向了扶疏給自己的那把古琴。念及之前的威力，以及這品相，怎麼著也是個神器級別，扶疏前輩出手確實大方。可是非親非故的，受此大禮實在有些燙手，她的表情不由有些糾結。
見葉霽雨完全無視自己，陳商的表情更加陰鬱。這葉霽雨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此時過來壞他好事！她何時有這麼大的能耐，連斬靈雷都不懼？
陳商明知道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今日不該再繼續戀戰，但是理智卻被怒火灼燒得幾乎裂成兩半。他陰沉著臉不再言語，雙手卻在袖中悄悄捏了一個咒。
然而，當他再抬起頭時卻發現，葉霽雨不知何時竟失去了蹤跡。一股莫名的危機感讓陳商汗毛直立，他想立刻後退，卻突然聽到身後一個清亮的女聲戲謔道：「你手扭成這樣，抽筋？」
陳商駭然回頭，迎接他的卻是一記兜頭重擊。
聽到那巨大的撞擊聲，下方圍觀的弟子們都微微不忍地別開了臉。同為金丹期，甚至陳商師兄還領先一個小境界，為何竟似毫無還手之力？且看他們這護短的模樣，真是一脈相承，棲霞峰果然惹不起，陳商師兄今日恐怕是踢到鐵板了。
只有那小師妹一臉喜色，只恨不得也衝上去給陳商兩腳。
見陳商飛出去一里地，葉霽雨收起了當成兇器的古琴，挑了挑眉，都打成這樣了，竟然都沒有宗門中的人來阻止嗎？宗門內怎會允許這般死斗？
正在考慮要不要去補補刀，便突然聽到遠方傳來一聲暴喝：「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