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幸運的是,這一路上很安全,靈車後面的棺材也沒有發出任何異常的動靜。
到了火葬場之後差不多十幾分鐘,火化證明和一條華子也被送到了我這。
王哥拿好了東西和靈車司機直奔煉人爐所在的方向,去登記辦火化手續。
四十多分鐘之後,在火葬場裡面的一個高亭里,老人的骨灰被放在了一個大鐵盤裡。
孝子帶好了紅手套,接過了我遞過去的紅筷子,準備上了高亭開始撿骨灰。
大部分人,可能都沒見過骨灰是什麼樣子的。
骨灰骨灰,說是灰,其實應該是碎片。
具體是如何煉的,我沒幹過火化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火葬場的爐子是沒辦法把人煉到和影視劇里一樣,骨灰呈那種粉末狀,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家屬之所以要撿骨灰,是因為骨灰裡面會摻雜一些黑色的爐渣子,這東西,最好還是別放進骨灰盒裡為好。
同時因為人體骨骼特別堅硬,其實某些時候在煉人爐打開收拾骨灰的時候,火化工都會手動把骨灰錘碎,這樣才方便後續放進骨灰盒裡。
我和王哥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幫忙照亮上高亭的樓梯。
撿骨灰大概花了十幾分鐘時間,把所有爐渣子挑揀乾淨,把大片的骨灰理出來,腿骨頭蓋骨之類的全部挑到旁邊,剩下的小片骨灰,也就直接不要了。
這裝骨灰,是不能直接放進盒子裡的,而是需要在盒子裡墊上一張一米乘一米的紅布,之後把骨灰放在紅布上才可以。
提前給孝子準備的紅手套,就是讓他把骨灰捧起來放進骨灰盒裡。
等骨灰全部裝好之後,我爺爺在電話里跟我說,現在這個時候,不能直接讓孝子家裡準備公墓,而是要把這個老人的骨灰,先放在火葬場寄存著。
最起碼,要寄存到七七,也就是人死後的第四十九天過後,才可以入公墓。
根據我爺爺所說,這件事情,可不是人火化就能完事兒了的,那些牲口,在這四十九天內,肯定還會再來。
把骨灰寄存好之後,靈車司機開車帶著我們回了殯儀館。
不論是誰,自家老人老了,都想要風風光光的把人送走,像今天這種沒到日子出殯呢,人就已經火化了的事情,別說孝子了,我都沒遇見過。
明天早上來賓一到,要是發現冰棺是空的,孝子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在只有四個活人的靈堂里,我給正在為難如何應對明天親朋好友的孝子一家人,出了個主意。
出殯這個時間,其實並沒有什麼硬性要求,只要求在早上就可以。
與其如何琢磨和明天的來賓解釋,倒不如直接不解釋了。
找個空的紙棺,現在就直接塞進車裡,靈車的後車門打開,就停在殯儀館的大廳門外,明天早上來賓到了,就說這是孝子的意思,想讓老人早些入土為安。
後續的一切流程,包括靈車開路、撒買路錢、到火葬場這些事情,全都假戲真做。
撿骨灰這個環節,我沒辦法作假,直接找個理由把他們全部清走,不讓他們觀看就是了,等著在火葬場待上一個小時之後,孝子一家人就可以去酒店答謝來賓了。
孝子聽完之後,也聽從了我的建議,明天的一切事情,就按照我說的這麼辦。
因為現在已經後半夜了,回了家待一會兒就得往這趕,再加上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著實把孝子一家人嚇了個夠嗆,三個人一商量,乾脆就在靈堂待一宿得了。
我想回辦公室睡覺,他們三個還說害怕,問我能不能在這裡陪他們待一宿。
我想了想,有些哭笑不得的直接同意了。
索幸靈堂里還有不少凳子,幾個凳子一拼,也就那麼睡了。
可就在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我被王哥直接給搖醒了。
我壓根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以為是那些牲口找過來了,馬上就從凳子上坐了起來。
此時的王哥,一臉震驚的看著我。
我起的有些猛了,大腦這時候還是發昏的,就問王哥怎麼了。
王哥什麼話也沒說,伸手指了指我的腰部。
我低頭一看。
在我的腰上。
纏了一圈白色的孝帶子。
我頓時一股無名業火直接衝上了頭頂。
你媽個逼的!老子給你家主持白事兒,那些牲口找過來的時候,我本來是可以啥都不管直接回辦公室的,但我心疼老爺子臨了臨了還得遭這個罪,我還出手幫了你們家!
後來死人都他媽起屍了,老子真是直接「掏心掏肺」去了,到這時候我還保著你們幾個平安,為了顧及你們面子,我還出主意說假戲真做,結果你們就這麼感謝我?往老子腰上纏孝帶子?這東西是他媽能隨便給別人纏的嗎!!
我一看孝子一家三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我起身過去直接一把就給長孝子拽起來了,拖著他直接去了辦公室。
不管是多大的事兒,也不能在靈堂里直接爭論。
到了辦公室,我問他為什麼往我腰上纏孝帶子,結果孝子一臉懵,說他們根本就沒有,也不可能這麼做。
我氣得直咬牙,動手就想要把那孝帶子扯下來抽他臉上。
但這一扯,我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這孝帶子....解不開。
明明是系的活扣,但不管我怎麼拽怎麼扯,就是解不開。
甚至在我用力之後,這孝帶子頓時變得更加緊了起來。
我瞬間起了一身的冷汗,仔細一摸,這孝帶子的材質,好像也不是聖寶池進的那一批貨......
我點了根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讓孝子去靈堂,把王哥叫過來。
等王哥來到辦公室之後,我把關於孝帶子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王哥再次嚇了一跳。
「啊??不是,那這...龍你這咋辦啊這?」
「王哥,給劉叔打電話,讓他現在立刻馬上趕過來主持後續的事情,我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問一下。」
所謂的劉叔,其實就是我帶出來的司儀徒弟。
王哥立刻去衛生間給劉叔打電話,我則是在辦公室直接把電話打給了我爺爺。
沒成想,電話剛接通,我爺爺直接告訴我:「九點有趟飛機,客車我給你問好了,十二點有一趟,抓緊時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