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藍龍的寶藏

  跨越位面的旅行比想像中更加複雜，朦朦朧朧之間，勒席爾看到自己身處一條由無數根光線組成的通道里。周圍的景色忽慢忽快，前一秒還是未曾見過的瑰麗地貌，後一秒就變成了一幅如同墨水隨意潑灑在一起形成的七彩帷幕。

  時間的概念變得非常模糊，粒子狀態的勒席爾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思維，卻沒有任何參考物給他判斷自己的速度。所幸這種空無的狀態沒有一直持續下去，他注意到光線外的世界變得逐漸熟悉起來。映入眼帘的是蒼翠的群山，蔚藍色的湖水，以及——黃沙。

  勒席爾的知覺逐漸歸位，仿佛是迷霧中的水珠，在空中重組。當最後一縷光粒重新凝結進他的身體，重力再次鎖定了他的四肢和骨骼，伴隨感官整整齊齊地被現實拽回——首先迎接他的是焦熱、粗糙的沙地，以及背部觸地帶來的刺痛。

  他怪叫一聲，將自己舒展成一個大字躺在熟悉的沙地上，全然無視了硬著陸帶來的痛感。終於，自己活著逃了出來，叛徒們一定想破腦袋不會預料到自己能從千層的深淵中折回，雖然付出了點代價——或者，是機遇。

  他再次擼起袖口，手腕上的印記依舊深深烙印在自己高貴的藍金色鱗片上，但印記中的光芒已經幾乎消失不見。深淵與物質位面的距離，讓自己與那惡魔領主的聯繫弱了很多，自己也暫時不用擔心那倒灌的深淵能量把自己同化成惡魔。

  至於與那惡魔的約定......勒席爾眯起眼睛，用另一隻手細長的手爪撫摸著那眼睛一般的烙印。即使沒有建立有強制約束力的契約，身體裡流淌的藍龍之血也不允許他隨意食言，這事關龍脈術士的驕傲。更何況，自己或許能利用深淵的怪物好好折磨那些不知死活的叛徒。

  不過這次不能直接召喚他的本體，面對這種層次的存在自己還沒有自保的能力，要想個辦法在不違約的情況下把他的帶到物質世界——比如只召喚他的靈魂。

  勒席爾思考著，就這樣在沙漠中躺了好一會。心中有了大致的計劃後，他終於懶洋洋的支起身子，好好檢查起自己的身體。

  「法力消耗殆盡後，身體又被混沌的力量差點衝散架，再強行開一個跨位面傳送門......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估計夠嗆。」

  他搓了搓雙手，只勉強搓出幾道微小的電光，藍白色的閃電如同小蛇一般在他指尖穿梭著，不過幾秒就煙消雲散，冒出的幾縷青煙算是自己施法過的證明。

  「這種程度，估計只能電死一兩隻蠍子，還不見的烤的熟。」

  無奈的拍了拍腦門上的大角，勒席爾將指尖的灰塵輕輕彈掉，然後在沙地上嘗試性的做了幾個伏地挺身，結果也不難猜到。自己的體力和法力都毫無懸念地退化到了最初級的狀態，要是這樣子回到他的王國，怕不是要被那些叛徒笑掉大牙。

  「離開這裡，重新鍛鍊力量吧，叛徒們該為自己能多活幾年感到慶幸。」

  他從背後拿出自己的法杖，法杖約長五英尺（1.5米，某惡魔領主注），杖身通體鎏金，法杖頭部被勾勒成眼鏡王蛇的模樣，兩片蛇頸扇內部有六個凹槽，但暫時只有一顆寶石安靜地躺在其中。法杖握柄處的指槽有黑色的皮革鋪墊，即使折騰了這麼久依舊看不出絲毫磨損的痕跡。

  這把法杖名為群沙之握，是卡薩大沙漠中著名的傳奇級魔法道具，擁有操縱黃沙的能力。持有群沙之握的人，就是黃沙所欽定的沙漠之王。勒席爾自認為自己是一位合格的君王，通過戰爭他統一了整個卡薩大沙漠，但怎料被人背後捅刀子，淪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但至少，這一次他不用真的從頭開始。

  勒席爾伸出左爪，將食指伸入法杖頭部的蛇嘴中。隨著蛇的尖牙划過勒席爾的指腹，一滴殷紅的血液順著他手指細小的鱗片緩緩滑下，正好滴落在蛇嘴之中。漆黑的口器仿佛有吸引力一般，血液反重力地向中心深處滾去，然後逐漸縮小，直至被法杖徹底吸收。

  眼鏡王蛇的雙眸亮起，緊跟著勒席爾面前的黃沙開始主動向兩側飛舞，仿佛一隻無形的巨手強行將沙地一分為二。地面震動著，沙塵瀰漫中，一條隱秘的石階通道緩緩顯現，向下延伸至地下深處。

  「沙漠之王的寶庫，從來就不在安努的宮殿之中，它只有我能隨時隨地召喚出來。」

  勒席爾輕車熟路地邁步踏上石階，群沙之握在他手中閃爍著幽光，照亮前方的路。通道內的空氣乾燥而涼爽，隱約可見兩側牆壁上雕刻著的古老壁畫。壁畫上刻畫著各種龍形生物的故事，主題大多類似，要麼是收集奇珍異寶的經歷，要麼是在接受其他生物的膜拜。

  一扇厚重的石門靜靜佇立在通道盡頭，石門本身除了厚重的驚人外看上去算平平無奇，但石門周圍的四座高大的金屬神像卻精緻得有些嚇人，神像均是龍頭蛇身，臉上的表情出奇地傳神，仿佛活物一般審視著每一位到來的客人。

  勒席爾再次將法杖的蛇頭觸碰到石門的中心，在二者接觸的一瞬間，蛇眼中迸射出攝人心魂的藍色光芒。石門發出低沉的轟鳴聲緩緩開啟，門縫中溢出炫目的光彩。

  這是一座典型的，富有藍龍特色的藏寶殿，大殿中心是由數不盡的寶石與貴金屬堆疊而成的小山，一塊塊讓富豪們都能為之痴狂的大塊天然水晶就這樣毫無修飾地層層疊疊擺放著。天光隨大殿頂端的七彩玻璃投射而下，在寶石與貴金屬間反覆彈跳，將整個空間渲染上五顏六色的光澤。

  勒席爾滿意地拍了拍這天價的小山，頂端的幾塊鑽石在這拍擊之中跌落下來。他隨手撿起一塊，放在眼前仔細觀摩起來。

  「新的旅程，就以一個寶石商人兼冒險者的身份開始吧。」

  想成為寶石商人，自己這身破爛的衣服首先得換掉。勒席爾低頭看著已經滿是焦痕和破洞的法袍苦笑了兩聲，自己和前任沙漠之王顯然都沒有收集華服，特別是法袍的癖好，這衣服還得出去後再想辦法。

  不過寶庫里倒確實不止有黃金和寶石。如果勒席爾的記憶沒有出錯，這裡或許有一具完美適合那惡魔領主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