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浮舍的屍骨
羅德知道。
阿佩普這個驕傲無比的傢伙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激她。
而且明知道羅德就是故意在激她，她也還是氣沖沖地回頭了。
就是這個態度方面嘛。
那自然是要多惡劣有多惡劣。
對其他人尚且還是冷言冷語，對羅德就是直接揪著脖領把他給拖了出去。
『跟上啊，看什麼呢！』
被阿佩普抓走之前，羅德還不忘衝著魈他們擠眉瞪眼，嘴巴一張一合，無聲地用口型示意他們趕緊跟上。
別看阿佩普這會就是一個幻影之身，力量都是來源於其本身強大的意識。
但要知道經歷了這萬年來的諸多變故。
阿佩普保存最完整的力量，就是她的精神力量！
甚至在遭受了深淵力量對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後，她的精神力量已然比吞噬赤王屍身時還要更加強大了。
這不是羅德猜的。
是大慈樹王親口認證過的。
因此哪怕只是本體的部分意識降臨。
阿佩普此刻在封印空間裡也是毫無爭議的碾壓級存在。
有這麼一條粗大腿可以抱。
幹嘛要費時費力地為了找一個太威儀盤去冒生命危險呢？
更何況在剛才的戰鬥里。
魈可是被阿佩普給打傷了。
羅德嚴重懷疑，不是完好無損狀態的他，在使用太威儀盤的時候，到底能不能將大家成功帶出去。
與其賭一把魈的狀態和鍾離的救援速度。
不如就此抱緊阿佩普的大腿。
至於自己說的那些話會不會真的激怒她。
笑話呢。
從羅德說自己是草神眷屬，阿佩普立馬就答應帶他出去的那時起。
他就確定了一件事。
阿佩普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除非是羅德真的作了什麼讓阿佩普情緒失控的大死，否則頂多就是挨頓揍而已，比如現在這樣。
有著這樣有恃無恐的前置條件。
羅德壓根就沒擔心過阿佩普會真的因為自己的無禮就下死手懲戒自己，放心大膽地用言語刺激她，逼著她不得不把所有人都帶出封印空間。
隊伍里多了一個實力恐怖又不苟言笑的大佬。
原本還勉強算是歡快的氣氛瞬間就沉悶到了冰點。
別看羅德敢去氣阿佩普。
但他也不敢在阿佩普面前過於放肆了。
見到他這麼一個與阿佩普相熟的人都不吭聲。
其他人也就更不會主動開口了。
按照事先的計算。
這處由封印空間作為主導，藉由太威儀盤增幅的秘境，理論上是根據進來的人數來布置的。
如今羅德他們已經走過了三個秘境。
那麼最後的這一處秘境裡到底是誰的記憶也就可想而知了。
阿佩普一路上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進入到新秘境後，她便徑直站到一旁冷眼旁觀了起來，將所有能夠發揮的空間都交給了羅德他們。
看起來。
她似乎是想讓羅德幾人見識到秘境的恐怖。
然而。
實際上單純是因為這最後一處秘境實在是太簡單了，簡單到她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唉——」
「果然如此。」
羅德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會發現屬於自己的秘境裡出現了阿佩普，他就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現在。
預感成真了。
這屬於魈記憶的最後一處秘境裡，並沒有出現浮舍，僅僅只是一群被業障侵蝕的發狂魔物。
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但失望歸失望。
他還是提著槍獨自迎了上去。
這些魔物身上的業障都是真正的業障。
魈不願讓羅德和夜蘭沾染上這種對凡人來說就是劇毒的東西，一如平日裡他所做的那樣，想要獨身一人來解決掉這些魔神的怨念。
「竟然連業障都能復刻出來。」
羅德的心思沒有在這些魔物上。
現在也不是關心為什麼浮舍沒有出現的時間，相對而言，封印空間裡為什麼可以復刻出來業障這件事，才是他最在意的。
這有點過於離譜了。
先是阿佩普，後是能夠腐蝕精神的業障。
這些東西應該都是虛假的，不是真實的才對。
可偏偏阿佩普能夠在數千公里之外的須彌感應到層岩巨淵出現了類似自己的幻影，並以此為媒介做出了一具與分身無異的身體。
理論上不能傷人的業障也真的對自己產生了影響。
這些反常。
都讓羅德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
眼前的這些東西，真的是虛假的麼？
如果它們是真實的。
那麼這個幻境空間到底是以什麼原理將這些不應該存在於此的東西給複製出來的呢？
哦，不。
這都不叫複製了。
這叫創造。
這叫俺尋思。
可如果這些都是虛假的存在。
那麼真正的封印空間到底在哪裡？
自己是不是還在原地踏步走？又或者他們是不是闖入到了什麼危機四伏的新區域？
「可惡。」
漸漸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羅德莫名開始焦慮了起來，額頭手心不斷有冷汗冒出，注意力也無法集中到正在戰鬥的魈身上。
好在。
這樣的異狀很快就散去了。
伴隨著胸口一陣灼熱感燒起，羅德那陷入了迷茫的雙目驟然恢復清明，原本還難以區分的秘境空間也在這陣灼熱感中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簡單來概括的話。
羅德的猜想沒錯。
他們還真的就是在原地打轉。
這座寬敞巨大的秘境，確實只是停留在黑暗裡猶如幻燈片一樣的虛幻景象。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
其實是一個龐大到看不到邊際的空曠洞穴。
這裡的魔物就是一群虛無縹緲的影子，而正在與影子戰鬥的魈卻是真實存在的。
同樣的。
夜蘭，達達利亞，還有正在挑眉看向自己的阿佩普。
他們都是真實存在於虛假的幻境之中。
這位原初龍王，仗著自己那恐怖的精神力量，硬生生地是給自己造了一具可以活動的真實軀體出來。
「暴殄天物。」
迎著羅德的目光，阿佩普吐出了一句不算好話的評價。
「呃」
「您早就知道我隨身帶著這東西了？」
羅德嘴裡說的，是那片將他從虛幻迷茫中拉扯出來的世界樹樹葉。
畢竟是包容了整個提瓦特的世界樹。
在看破虛妄這一點上，比被魈親自點評為精神力量脆弱的羅德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另外。
比起兇狠的殺戮，這片空間的本質還是更加傾向於消耗靈魂。
換言之。
精神越是脆弱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幻境的影響。
很顯然，羅德剛剛就是不知不覺中被拉入到了這片空間布下的陷阱中，並且精神力量出現了劇烈的消耗。
若不是世界樹的樹葉及時打破幻境，將他的意識給拉了回來，鬼知道憑他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
又或者說。
沒有這片樹葉，他很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呼——」
「這才是封印空間最可怕的殺招麼？」
羅德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掃視著終於顯露出真實景象的四周。
腐朽不堪的甲冑兵刃，橫七豎八的累累白骨，其中有人骨，有獸骨，還有散落一地的方士法器、符籙、器物，以及那無處不在的激烈戰鬥過的痕跡。
這些真實景象，無不展示著五百年前那一戰到底有多慘烈。
地上在大戰，到了地下還在大戰。
更可怕的是。
戰後還沒有人能夠回家。
死者只能躺在泥土中迎接腐朽，傷者只能挺著傷口的劇痛，無助地癱倒在地，等待著黑暗吞噬自己。
看了一眼還在與魔物搏鬥的魈。
羅德雙眼微眯，徑直向他走了過去。
對於眼前的戰鬥，他仿若是沒有察覺一般，哪怕是魔物的利爪刀刃砍到了他的身上，他也沒有躲閃。
「喂，你在幹什麼！？」
還不知道羅德已經藉助世界樹的樹葉看穿了整個幻境的達達利亞焦急地大喊了起來。
手腳依舊酸軟的他憑著強大的意志力，竟然愣是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就要追上去將羅德拉回來。
他還沒走出幾步。
一抹湛藍色的絲線破空而來，將他牢牢捆住。
「別著急，等等。」
將達達利亞扯回來後，同樣不解的夜蘭卻保持著冷靜，分析道：「這傢伙不是一個魯莽的人，看他的樣子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你先別急著去打擾他。」
說著。
夜蘭不再理會完全不管她說的是什麼，還在拼命掙扎的達達利亞，轉而是問向了阿佩普：「草之龍前輩，我應該沒有猜錯吧？」
「哼——」
「你倒是個聰明的人類。」
阿佩普對夜蘭不感興趣，對她也沒有太多的話說，依舊是神色莫名地在那裡盯著穿行於幻境之中的羅德。
她的面部表情管理很到位。
但夜蘭還是看出來了。
這位危險又強大的草之龍，她在笑。
雖然搞不明白她在笑什麼。
不過有了這話。
夜蘭和達達利亞也就徹底放心了。
就是苦了還在與魔物戰鬥的魈了。
他離得遠，注意力又全部都在魔物上，夜蘭與阿佩普說的話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因此在看到羅德莫名其妙地突然插入到戰場中，並且還不躲不閃地在戰場中央隨意穿行時，他不得不收起氣力，生怕誤傷到羅德。
魔物的攻擊也許是封印空間製造出來的幻境。
自己的攻擊可是實打實的。
羅德很明顯是發現了什麼異常，沒有聚焦到一點精力在自己身上，萬一不小心誤傷到他，那可就麻煩了。
於是。
畏手畏腳的魈，一轉之前的戰局，反而是被那些曾被他剿滅過一次的魔物給壓著打了。
這樣緊繃又怪異的局勢。
直到羅德俯身在怪物堆中撿起了某樣東西才終於被打破。
太威儀盤。
這就是羅德通過世界樹樹葉發現的東西。
也是他們又打破空間又冒險闖入秘境特意來尋找的仙家法器。
太威儀盤到手。
秘境也隨之被打破了。
與先前達達利亞開門時的情況一樣。
秘境的核心太威儀盤被羅德拿走，這座迭了好幾層的秘境便轟然崩塌破碎，眾人眼前的景象也回到了之前的他們所在的那個縫合幻境中。
不同的是。
現在的縫合幻境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空間不穩定之處極多，這次不用魈了，羅德他們都能輕易看出來那些空間不穩定之處的位置。
曾經追殺幾人的幻影也沒有再出現。
眼前的只有荒涼殘破的景象，根本看不出來剛進來時那般怪異都市的模樣。
「都是假的。」
與眾人所見完全不同的羅德搖了搖頭。
之前他不知道怎麼使用世界樹的樹葉，即便是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被這片封印空間給迷惑了許久。
現在有了世界樹的樹葉，這片空間就不可能再將他帶回到幻境中了。
說著。
羅德習慣性地伸手摸了一下不再發燙的世界樹樹葉。
「欸？」
在魈他們三人眼中，手裡拿著太威儀盤的羅德突然怔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在身上到處摸索起來，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還沒等他們出言詢問。
沉默是金的阿佩普在一旁主動說了一句：「別找了，那東西鑽到你身體裡了。」
「哈——啊？」
正在四處找世界樹樹葉的羅德不由露出了一絲詫異：「什麼叫鑽入到我身體裡了？」
「就是和你融為一體了，很難理解麼？」
阿佩普沒有好好給羅德解釋的意思，反而是反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你這個身體是怎麼來的？」
「啊。」
又是一個讓羅德一怔的問題。
旋即他就反應過來了。
他的身體是怎麼來的？
這一點早就被證實過了，是花神死亡之後的遺留，與神鳥西摩格和重塑了大慈樹王身軀的靈光是一樣的存在。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
他的身體本質上也是一具神軀。
不是散兵那種由神明製造出來的用以承載神之心的偽神軀。
羅德的身體是真正的神明軀體。
再考慮到納西妲曾經說過的，三神共治時期，須彌三神都是智慧之神，平等地享有著草神的權能，這其中就包括對世界樹的掌控。
這麼來看。
自己身上的怪異就能解釋通了。
身軀與花神等同的羅德雖說沒有掌控世界樹的權能，但對於不涉及權能的空白樹葉來說，這樣的羅德對它的吸引力絲毫不亞於草神。
所以在與羅德的精神關聯之後，它就主動鑽入到羅德身體裡，選擇了和羅德融為一體。
「難怪.」
想通了緣由的羅德一時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這件事在不在納西妲和大慈樹王的預料中。
不過從阿佩普那毫不意外的表情來看。
沒準她們倆還真是知情的。
搞不好她們兩個就是故意把這片世界樹的樹葉送到自己手裡，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那個相對薄弱的精神力量添加上一道永久的保護傘。
「這應該算是給了一個外掛吧？」
羅德摸了摸世界樹樹葉原來在的那個位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接下來。
他就將手上太威儀盤展示了出來。
「這就是咱們要找的那個太威儀盤。」
不用過多介紹，夜蘭和魈都能認出來這件仙家法器。
雖說沒有親眼見過。
可這種唯有仙人才會使用的製作手法以及和夜蘭家傳法器幾乎完全一致的構造，還是足夠讓他們辨識出這件法器的真正身份。
「哦，對了。」
「還有一件事，我得諮詢一下你們的意見。」
羅德沉吟了一下，隨後嘆息道：「我找到了當年那些千岩軍將士、方士還有浮舍的屍骨，伱們要不要將它們收斂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