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掀開床帘子的月枝與紅玉皆愣愣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家姑娘,竟這般折騰!
她家姑娘腦袋以下沒有好地方了,全是紅的紫的印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姑娘受了誰的毒打似的。
這般模樣,難不成真的成事了!
兩個貼身丫頭既歡喜又有些愁思。
她家姑娘身子弱,是要受不住的。
「扶我起來。」柔弱的聲音有些沙啞。
月枝與紅玉儘快扶起自家主子,服侍穿衣,收拾了床榻,便伺候主子先喝了藥,飲點甜粥。
風棲院倒是安靜了許久,才有人吭聲。
「姑娘你……」一旁幫主子夾菜的紅玉磕磕巴巴地要問什麼,還未出口,便被自家主子打斷了去。
「往後,莫再糊塗地喚我姑娘了,叫夫人。」
紅玉愣了愣,與月枝對視了一眼,兩人急忙說是,叫姑娘確實不大好,有失威嚴,他們是不能胡來了。
洛錦意喝了一勺子粥,繡眉舒展開,隨意的問了一聲:「方才有何事要說?」
紅玉屏住了氣,想起她收拾床榻之時,翻找了半天,都沒尋到什麼落紅,心底疑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同主子開口。
難道沒能成事?
不過昨晚那般大的動靜,鬧到半夜,今日一早也鬧了一會兒,怎麼就沒成呢?
她們自小照顧姑娘,寸步不離,自然肯定姑娘是清白之身。
如今,讓人越發迷糊了。
「夫人,你,你可是惹得姑爺不悅了?」紅玉期期艾艾地詢問著。
洛錦意吃粥的動作一頓,目光有些游離,夜裡那般,他應該十分不痛快吧,不知往哪裡用力,尋不到地方。
因著身子,她也不曾幫他。
洛錦意又挖了一勺粘膩的粥,放入口中,輕輕嗯了一聲。
「怪不得,姑爺一大早臉色竟不大好。」
「夫人,你也莫要同姑爺慪氣,如今成婚第四日了,若是被人知曉了,不知道要怎麼議論你與姑爺呢。」紅玉蹲著身子,小聲地同自家夫人說著話,很是憂慮。
「我心中有數。」洛錦意將吃了一半的碗放到了桌子旁,拿起帕子擦拭著紅潤的嘴角。
她任由夫君弄不明白,自有一番解釋,一來是繁樓的教導,應錯不了。
二來是自己虛弱的身子,受不住歡愉。
如若她太過受刺激,怕是會惹得心口絞痛,是要嚇壞人的。
繁樓數年,她知男子一旦有了貪慾便很難抑制,他身強力壯,那處又非比尋常,定是會把她折騰得壞掉。
她若是怕疼攔住了,他底下有著邪火,怕是把持不住要去尋別的女子,如此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數月,她的病便能好,只求他多迷糊些,別尋到法門。
給她些時日,讓她養好身子……
洛錦意拿起錦帕擦了擦細嫩的手,明媚的雙目看向窗外,應是瞧見了什麼,站起了身子,尋到窗戶處定住。
盈盈一握的腰身前傾,伸去扒開伏在窗邊的葉子,尋到了隱藏在其中赤紅色的小花,毫不猶豫地摘下。
將那花湊近鼻尖,輕嗅,如天空星辰的眼眸越發的亮了。
她隨意將那花別在髮髻上,嘴角輕揚,盪起了天真自然的笑,若無事地看向月枝與紅玉。
「幫我梳洗打扮吧,我要去外祖母家。」
本是看呆了的月枝與紅玉猛地一愣,反應過來後一陣驚喜:「是!夫人。」
誰都能聽出來,夫人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頭此刻多麼的歡喜,也是應該,這張家可是她們這些丫頭的主家,專門精挑細選地將她們送來伺候姑娘的。
張家好啊,有錢!有銀子賞!就是在京都怕是有些王孫貴胄再也沒有比張家有錢的了。
便是一旁衡王府的婢女聽到了張家,也沒忍住豎起耳朵聽,凡是女子,都聽過張家。
收拾妥當,一行人便出了王府,往張家趕去。
*
「少東家!」
張家守門的侍衛本是瞧見了門前停著的馬車,還正疑惑,忽然那馬車裡探出來了兩個人頭,月枝和紅月!
那豈不是……
果然,沒一會兒,少東家便從裡面出來了。
張家看門家僕只管扯著嗓門,讓人都聽到才是。
隨即急忙上前迎接。
「少東家,你可算來了,東家可是成天盼著你呢。」
洛錦意由著丫頭們攙扶著,扶起帕子咳了一聲,下顎揚起,望向那門庭上碩大的牌匾:張家。
張家,京都上下無人不知,大大小小街道都有張家的商鋪,百姓的吃穿用度,大半都來自張家,不過,卻也不光是這些讓張家出名。
畢竟,京都人談論最多的,不過是張家的子孫運。
張家老太太也是姓張,原是張家獨苗,並未嫁與他人,入贅了洛錦意的外祖父阮畈,偏生只生了一個女兒,名喚張芝芝,便再也不能生了,說是也留在家中繼承家業。
誰承想,竟被張老太太許配給了洛家大郎,張老太太開明,揚言唯一的女兒張芝芝依舊是張家的少東家。
天不遂人願,張家獨苗張芝芝出了事,隨著丈夫去了,幸虧生了一女一兒,能夠繼承偌大的家業。
那一女一兒便是洛錦意和洛雲恆。
也是多人笑話,說這張家怕是要改了姓。
京都人皆知,張老太太寵愛外孫女勝過女兒,將大把的產業積蓄往自小病弱的外孫女身上送。
隨她玩弄,這還不夠,張老太太竟還在眾人面前宣稱,她的外孫女便是張家的少東家,往後張家家業的繼承人。
由此,京都皆傳,張家產業傳女不傳男。
張家的名聲也極好,救助百姓,恩惠一方,還因張老太太是活生生的女子主家,建設了一番轟動京都的產業。
讓京都眾女子刮目相看,為之效仿,甚至在無形之中,大盛女子的地位為開國以來的最高。
京都城內,無論何等的貴女,都想托生成張家女。
洛錦意眸光從那牌匾處移開,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來。
她外祖母一生英明,受人尊敬,到頭來還是被人算計,失去了所有。
一朝之間,家業全部傾覆。
而她一向和藹可親,不問世事的外祖父正是元兇!
不過是一條成日裡隱匿在暗處,覬覦外祖母財產的毒蛇!
暗處與他人苟同,害了她外祖母的性命!
而有些蛇,看起來狠毒,實則是見不了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