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傳來了驚愕的唏噓議論聲。
還有在太子身邊癱倒在地的那個裝扮嬌艷無比的側妃,受驚的慘烈喊叫聲。
皇上身子一晃,由著後頭伺候的宮人扶著,狠狠地踹了一腳那個大夫:「庸醫!」
「去把太子喚醒!把他喚醒,你們都去!都去!」
後頭的太醫,一個接著一個上前診脈。
之後輪著跪在了地上。
皆只有一句話:「太子,太子薨了!」
「夫君!你怎能死!」
「你怎能死!」
「容成聶,你怎能就這樣死了!」
太子妃劉曦月似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
她睜著雙目,悽厲地慘叫著,晃著雙目緊閉著的太子身子,近乎癲狂,似個街上毫無規矩約束,叫嚷的瘋婆子。
忽然就死了個兒子,皇上顯然一時間不能接受。
他抿著唇,冷著面,看著這一切。
而此刻的大殿已然被封禁。
旁人進不來。
殿內的人也出不去。
「太子因何故而死!」
幾個跪在地上的太醫身子一抖,顯然是都知道緣由的,可卻因著什麼,皆不敢發一言。
「說!」
為首的老太醫直面聖上,先是開口:「回稟陛下,太子眼底淤青,身勞脾虛,實乃……勞累過度導致。」
老太醫說話說一半,還停頓了片刻。
顯然是話中有話。
皇上:「可有中毒跡象?」
在座的眾人皆是一驚,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而這邊的太醫言辭肯定說道:「並無!太子這是……突發急症,細緻之處,還需我等商議。」
此時的皇上高大的身子似矮了幾分,站都有些站不穩,若不是身旁有人扶著,怕是能跌在地上。
「父皇!」
「父皇!」
皇上有人扶著,還未失去意識,他抬起灰漆的眸子,話語中依舊帶著帝王的威嚴,說道:「都回去吧……太子府內眾人,太醫留下。」
「其餘等人,出宮去吧。」
出宮之前,眾人悲憫,賢王恭王等王爺,皆是跪在了地上,叫嚷著不肯離去,哭的聲嘶力竭,口口聲聲說要陪伴兄長。
「大哥!你怎能先一步去了!」
「大哥!我等說好了相邀喝酒,你怎能失信於我!」
「大哥……」
其府內女眷也都拿著帕子,敷在臉上哭著。
倒是一幅感人的好場面。
洛錦意在那一刻也是感謝他們禹王府人少,被眾人擠在了外頭,若是不然,依著容成玦這般的冷臉,也是會被人詬病說其心不純,對太子沒有兄弟情義的。
……
眾人還是被趕了出來。
直到出了宮門口,都是沒人敢開口多說一句話的。
一向愛尋她說話的余纖兒都是看了她一眼,快速離開了。
坐上了馬車,小昭昭年少不知事,仰著頭問了一句:「大皇伯父為何躺在地上?為何大家都在哭?」
洛錦意揉了揉女兒的柔弱的發,輕聲說了一句:「你皇伯父是病了。」
小昭昭揪了揪娘親的衣袖,雖是睜著疑惑的大眼睛,還是說道:「哦,皇伯父是要吃苦藥了。」
她還晃了晃身旁哥哥的胳膊,重複了一句:「皇伯父要吃苦藥了,可真可憐。」
小昭昭生過病,吃過苦藥。
她也最怕吃苦藥。
一聽生病,她就想起來了吃苦藥的慘事。
洛錦意看著女兒無邪的雙目,和兒子沉著的臉。
心中異樣,分別揉了揉他們的頭,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們。
太子突然的身死。
她自然不知道真相。
可今日見太子的第一面,她就察覺到了不對。
那太子腳步虛浮。
臉色陰青。
眼底更是難掩疲憊之色。
這顯然是……縱慾過度之相。
眾位太醫說起緣由來掩飾不肯說出實情。
只有一個原因。
——為死去太子留體面。
那些太醫到底診治出了什麼,她不知,說到底,他們一家四口今日不過是來吃頓飯罷了。
太子死了。
是真死了,死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過了好些日子。
查出了太子去世的死因。
在外說是太子處理政務,為國為民,傷了身子沒能及時就醫,突發急症所致。
和前些日子在殿內太醫所說的一般無二。
倒是給太子博得了一個好名聲。
可這幾日,余纖兒還是找上了她,給她分享了一則消息。
說是太子院內幾乎所有的妾室一夜之間都被處死了。
只剩下了幾個老實的,給太子育有子嗣的僥倖活了下來。
曾經風光無限的太子妃又是病倒了,在床榻上一直躺著。
不只是劉曦月,在辦完太子喪事後,皇上也是病倒了。
幾日不曾上朝。
再上朝時,多是說皇上身子和氣色都不如從前了。
皇上還下了個旨意,冊封先太子嫡長子容成允為廉王,即日搬出東宮,入住廉王府。
也就是曾經的良王府,本就是先太子在外的府邸。
即日搬過去就是能住的。
容成允自然遵從旨意,當即就是搬了出去。
因著妯娌的情分。
洛錦意他們幾個也是同去了新廉王府探望了臥床不起的劉曦月。
那劉曦月倒是不如眾人所想的那樣神志不清,虛弱無比的樣子。
她似身子還恢復了些。
沒了從前仰著脖子衝著人說話的脾氣,雖有些怨氣,卻還是藏的很好。
說了些感激她們來探望的話,還說了些知心的,有兩句洛錦意最為印象深刻。
「……都是那些賤人,害了我們母子二人,也是活該……」
離去時,余纖兒還悄咪咪的拉著她說了些話。
「……聽說,太子之死,是因為連著吃了好幾日不乾不淨的藥,和好些個貌美年輕小妖精鬧騰了一晚上,太子府上下許多人都聽到了動靜……勞累了一夜,又是要早起赴宴,又是吃些油膩之物,喜愛喝烈酒……身子一下子就是受不住了,倒在了殿堂上。」
「如今的說辭,皆是公爹在給太子留體面的,今日見了劉曦月,我是愈發肯定了這消息不假……」
洛錦意怔怔地聽著,時不時地點了點頭。
還真是如此,那容成聶本就是縱慾之人,還尤為好色,這樣死了,雖出乎意料,卻也……並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