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處理廠,另一頭的草坪。🐠😳 🐸🐨
頭戴面具的高大男人彎腰拾起了一朵蒼蘭花。
一根烏黑色的短箭從中射出,還未命中目標就被他一把抓住。
他嗤笑一聲,隨手將短箭扔回。兵器飛出的速度比獵人預計的還要更快,箭頭在她的手臂上擦出一道血痕。
「這就是你的通神?哈……」
獵人沒因對方的挑釁而動怒。
只有公孫策那樣性格衝動的人才會中這種簡單的激將法。
實際上,先前與面具男子交談時她也僅是因對方的做派而心生反感。她表面上針鋒相對,暗地裡早已做好準備,是期望能讓對方搶先出手以判斷其能力的正體。
要是大範圍攻擊就拉著超能力者先行撤退,除此以外的狀況則帶著對方傳送到遠方。
今天下午才剛認識的兩人對上來自儀祭廳的二人組,即使能力占據優勢,己方的配合默契也肯定勝不過專門的搭檔,要打雙人混戰極可能落於下風。
因此要讓專家對付專家,他的副手則得讓青年獨自面對了。
她相信那個超能力者肯定不會輕易敗下陣來。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
問題出在了自己這一邊。
「你總用一幅高高在上的口氣說話,這莫非是帝國人的陋習嗎。」
踏前兩步,維持著適當的距離。
謹慎地觀察對方的動作,同時防備著敵人的突襲。
依靠自己的能力,從戰鬥開始至到現在,她還未曾受到真正的傷害……
但是,敵人也同樣毫髮無傷。
「我怎麼說話關你屁事?」
又來了。
感知不到面具下的視線。那男人只是端詳著手中的蒼蘭花,根本就沒將眼前的對手放在眼裡。
這本身就是件奇怪至極的事情。🐊👑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影蒼蘭被他拾起已經過了十幾秒鐘,按照獵人的經驗,在非暗影環境中的花朵早就該澹化,消逝了。
可現在,花卻依舊在那男人的手掌中存在著,沒因為環境的變化而受到任何影響。
「有夠無聊的。你的心是這幅模樣啊,自以為是的女人。」
前言撤回。
果然激將法是會有用處的。
「自以為是?你也配這麼說別人?!」
「願望的載體是花,限定環境是陰影,而後最重要的願望則是轉移,也可以稱為逃離。」他手掌一合,將花朵捏碎,「願望簡單,象徵明確,解讀起來輕而易舉,無聊又無趣。你心中的自己是朵優雅的花,只可惜盛開的環境是光芒下的陰影,於是你的願望就是從影中逃離,前往新的天地——」
高大男人看著曾是花朵的光點從掌中流逝,哈哈大笑。
「哈!可惜屠龍術不是夢想成真,只是利用心靈力量的技術罷了!想要的和得到的常常不是一回事,就算按照前人的建議一步步走著,最後踏上也是截然不同的路,不然怎麼會叫無常法?正如你的通神,從影中逃脫的願望是實現了,最終的去向卻還是另一片陰影啊!」
「你——!」
「用這能力的時候心裡不太舒服吧。我就大發慈悲給你點建議,先從自己為人處世的態度改起如何?」他聳動著肩膀,「自以為是也要有個限度,影子裡根本就長不出美麗的花。你和自己瞧不起的同類,在他人眼中都是在暗中活動的鬣狗,哪有什麼區別。不如改成影獵犬或者黑暗鼻涕蟲好了,力量說不準會大大上升啊,哈哈哈哈哈哈!」
現在,獵人總算能理解公孫策的舉動了。
當心中在意的事物被他人踐踏時,當不願展露的一面被毫無顧忌地提起時,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會燃起怒火。
她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了,超能力者方前就是這樣的感覺嗎?公孫策居然還堅持著和這傢伙說上了幾句,以他的定力堪稱是超水平發揮。
「如此點評的你又是什麼境界?和我一樣的通神,還是顯現?」
她甩手丟出短箭,箭失沒入影中的花朵,從高大男人的背後射出。
面具男頭也不回,側身躲過了獵人的攻擊。
「關你屁事?」
這成了徹底觸怒獵人的最後一句發言。
面具男子又往旁邊邁了一步。
和先前一樣,這是為了躲避攻擊,那隻從後方射出的箭失本應掉落在地,此時卻從另一個角度射來。
「哦?」
愛麗絲又擲出兩根短箭。
緊接著。
箭失再度從男人的背後射出,從男人的身側射出,從男人的前方射出!一次閃避的成功並不意味著攻勢的結束,每根箭失都在還未落地時消失,並在同一瞬間轉移到了與先前完全不同的角度。
接替消失又出現的三根短箭在空中做著無規則的運動,能夠接連閃避的男人當得起一句身手了得,可還沒等他適應過來,藍發的女子又將兩隻短箭投入了包圍網中。
「我的通神是在影中喚出花朵。所謂的影,指的是光芒照不到的地方,無光的黑暗。那可以是無光照的衣兜,可以是板子下的陰影,也可以是失去太陽的大地。也就是說……」
「在太陽落下之後,夜幕下無光的所有區域都是我的領域。」
愛麗絲擲出第六根黑箭。
「影蒼蘭,幽藍海。」
一朵小蒼蘭在她的腳下綻放。
花朵同時出現在了道路旁的草叢中,生長在灰色的石子路面,從建築物的水泥牆壁上綻放。目光所及之處儘是鮮花的幽藍色,兩人所站立的這片區域眨眼間就成了蒼蘭花的海洋!
這正是以區區數根箭失包圍高大男子的手法——只要在所有地方都創造出鮮花,就有了從任何角度消失又射出的辦法!
現在男人的模樣比之前跌倒在地時還要狼狽,他的大衣被刺的滿是劃痕,胸腹部的襯衣更是破出了幾個大口子,閃躲的模樣比起馬戲團的小丑還要慌張:「好心給你點建議不道謝也就算了,怎麼還這麼生氣!」
「是啊為什麼呢,不如反省一下自己說話的方式吧?」獵人的身影在原地消失,瞬時出現在了男人的身後,「這個無聊又無趣的能力也有些不一樣的用法,我本來是不想對你用這個的——」
面具男趕忙回頭,剛好瞄到了她的雙眼。
「喂喂!不至於吧?」
如果情緒可以被凝為實質,那藍發女子眼中的怒意幾乎要化成火焰了。
「也就是缺失身體的一部分而已,對於儀祭廳的專家而言想必不是什麼大事!」
儀祭廳的專家立馬理解了敵人的想法。
傳送生物是個精細的工作,需要集中注意力才可確保萬無一失,如果在這過程中有些許疏忽……
他沒像之前一樣驚呼,反倒大笑起來。
「哈!你當真要對我下重手?」
「先前是誰說要讓我們去死的?你剛剛說我該換個思路?我接受你的建議,就讓你看看鬣狗戰鬥的手段吧!」
高大男人不顧即將刺穿自己的箭失,也沒管獵人即將觸及他的右手。
他站在原地,豎起了一根手指。
「不錯啊女人,這不是有趣點了嗎!」
愛麗絲的手和短箭馬上就要接觸到他的身體,面具男似乎也要發動他的能力了,就在此時——
十數道渾濁的高壓水流,從遠離戰場的遙遠處同時射來!
水流如利刃般掃過草坪,將嫩綠色的草尖齊齊斬斷,阻攔在其前方的建築物同樣被這強大的液體刀鋒一分為二。亂舞的水線將整片區域分割成了不均等的碎塊,觸及邊緣就意味著死亡。潛藏在暗中的偷襲者全力以赴,他要在兩人激鬥時將其一網打盡!
「嘖。」
獵人的咂舌聲在遠處響起。
水刀悉數擊在了空處,藍發女子從遠方的花朵中走出,右手死死抓著某人的肩膀。
在最後一刻,她果斷放棄了計劃中的攻擊,而選擇將自己和某個討人厭的專家一起轉移。
面具男此時正打量著發射水刀的敵人。
十數隻形狀怪異的勐獸正向兩人逼近,它們有著獅頭蛇尾與羊的身軀,其行動伴隨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怪獸的身軀皆如水般透明,在中央有著一團不斷翻騰著的污穢物質,像是怪物們的核心。
面具男一言未發,愛麗絲忍不住說道:「這位專家又有何高見?」
「無聊透頂,比你的花還要無趣的多。惡性法不是噁心法,修成這樣只能證明此人智力有問題。」他很是不屑地揮著手,像是在趕蒼蠅,「等了半天看了這麼個東西,什麼破爛玩意!」
野獸們發出狂吼,撲向兩人。
高大男人輕輕彈指。
剎那間,流水所做的奇美拉們悉數停在了原地。
「休戰了。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去,我不在這裡浪費時間。」
面具男將一團物件拋來,愛麗絲伸手接住。
「還你的箭。」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背對著獵人,無視了一旁動彈不得的野獸們,就這樣大大咧咧地離去了。
愛麗絲·艾達爾看向了男人拋來的東西。
那是六根整齊排列的黑色短箭。
這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縱使是她也難得感到了迷惑,愛麗絲剛準備追上奇怪的男人刨根問底,心中轉念想到了不久前分開的超能力者。
「糟了,公孫策那邊不會也!」
獵人立即從原地消失,趕向了先前分別的位置。
現在,只剩下十數隻怪物還站在原地。
他們嗷嗚亂叫,卻怎麼也動彈不得,像是一群被拋棄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