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敘抬頭,「不是。」
徐二看這邊把天聊死了,他只能轉戰裴棄這邊,「下午考小六門,你就吃這點?」
「考多少?」秦敘從飯菜里抬頭,嘴角帶沾著一粒飯。
徐二轉頭看他,見秦敘一臉的懵,不由得消氣了,「你不會不知道吧?啊?哈哈哈哈,還真不知道啊?裴棄居然沒有跟你說?」
秦敘呆呆地轉頭,裴棄摸了下鼻尖,「那個…忘了。」
秦敘安慰自己,沒事的,射箭六門,射什麼都行,不相信還有自己不會射的。
徐二酒足飯飽,端著盞茯苓霜,翹著小拇指,搖頭晃腦地坐在對面,「可憐的孩子,來,你徐二哥哥來跟你說道說道,是怎麼個考法。」
秦敘在徐二的長篇大論里總結出來了,他們平日只學六門,也就是六藝,但是考的時候不同,考的時候要分開,每一門都能再分成六門,叫小六門。
等於有三十六門!
三……三十……三十六門?
秦敘算了一下樂理,當場就想暈了,他可憐巴巴地望向裴棄,「裴棄……」
裴棄彎眼笑了下,「我給忘了,考完了帶你去京郊跑馬,當給你賠罪。」
秦敘他估摸著裴棄現在的情緒應該不是很差了,那三十六門……就當是博美人一笑了。
徐二說到激動處跳起來,「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小六門不給我們看是甲乙丙丁那個等級,是先生根據小六門的整體情況,取中間數給一個等級。這就算了,最恐怖的是,最終的等級冊子上不只寫六藝的等級,還有小六門最低等級!」
秦敘滿腦門的問號,這是哪個人才想出來的,如此折磨人,那他的樂理豈不是要……
「其實這些都還好啦。」徐二嘆氣,「最麻煩的是,沒考好這些老先生要去你家!哎,我最怕這個了,我爹一看我那個樂理最低的丁,眼睛一閉,家法就掄我背上了。」
裴棄捻了塊兒藕粉桂糖糕放秦敘手裡,「這麼慘啊,可惜我每一門都是第一,我舅舅不會打我,只會給我獎勵,不知道這一次他又會給我什麼。」
徐二:「……」
徐二悲憤欲絕,揣走了剩下的糕點,決定暫時跟裴棄這個狗東西絕交一刻鐘!
裴棄單手握成拳頭抵在唇邊笑,秦敘望向他,「我拿了丁回來,你會打我嗎?」
於是他伸出手捏著秦敘被糕點塞滿的臉蛋,「我不會打你。」
秦敘眼底隱隱有些失落,裴棄還是不關心他。
「但我會罰你別的。」裴棄語氣裡帶著隱蔽的興奮,第一次當師父,以前太子的課業輪不到他管教,現在有一個自己的徒弟了,想想就很開心。
前些天他還在想秦敘關他屁事,現在已經變成了有這個人很不錯,還挺開心。
秦敘抬頭,「罰什麼?」
裴棄假裝很認真地想了下,「不知道。」
秦敘挨著他,「那你慢慢想,只要,只要……」你別不要我就好。
但是這話他沒有立場和理由說,兩人的關係沒有這麼好,現在裴棄剛剛願意接納他一點,他不願意把關係弄砸。
「只要什麼?」裴棄有些好奇,而且他發現方才那點不愉快已經散了,往常他要悶半天,還要抱著酒罈子鬱悶,現在卻已經能過了一頓飯就跟人談笑風生了。
裴棄想,不愧是我裴小郡王,真厲害。
秦敘不肯說,含糊著往前走,他走得不快,特意等走路慢條斯理的裴棄,裴棄跟在他身後鍥而不捨地追問,「誰教你說話只說一半的?」
秦敘悶著頭,他暗自懊惱,怎麼就在裴棄淡淡的笑顏里失了神,說了錯話呢,「沒有,是我說錯了。」
裴棄輕輕在他屁股墩子上踹了一腳,「這就是教訓。」
秦敘點頭,「好。」
裴棄有些鬱悶,這小孩子怎麼沒有一點活力?別是跟著那個鄒什麼學了去,暮氣沉沉的誰喜歡?
裴棄突然站著不走了,拖著調子喊他,「秦敘。」
秦敘回頭看他,「怎麼了?」
裴棄笑著倚在柱子上,修長的手指朝他點了點,「你準備用拳頭砸一條路出來啊?」
秦敘轉頭一看,一堵牆就佇立在自己面前,他鬧了個大紅臉,又埋頭走回來,跟在裴棄身後。
下午的射箭不歸方老太公管,但他還是來了,這些老先生們都是以他為主的,所有的考核結果都要歸到方老太公手上,最後去呈報給順德帝看,讓他對這些未來的朝中棟樑們有一定的了解。
射箭對於這些少年郎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在射箭的小六門裡面拿一個乙等都是會被笑話的。
一來射箭先生並不以將士要求來考核,二來這六門在技術上要求不高,力求好看,三來是靶子和人相距不過三丈遠。
所以寧國公在看到秦敘讓人把靶子挪到十丈開外,又一箭將靶子射穿,箭靶轟然倒地,而箭不停時,他直接從台上跳下來了,站在秦敘面前,險些語無倫次,「你,你能開幾石弓?這樣的臂力,你練了多少年?」
秦敘將弓放下,拱手道,「回先生,小子能開四石弓,自幼練習……應該有個七八年了。」
「好,好啊!」寧國公不斷拍手,臉都紅了,他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說,「你拜我為師,住到我府上來,我當你師父!」
眾人:「?」
眾人都轉頭去看裴棄,裴棄撐著麵皮笑了下,這都是什麼破玩意,看來小徒弟挺招人惦記啊。
鄒嘉頭疼,走上前去拉自家爹,「爹,秦世子已經有師父了。」
「有師父怎麼了?誰是他師父?這樣的棟樑之才,誰能教?滿京城還有誰能教?你將來要回北境對不對?沒有一個好師父怎麼成?你這樣好的功夫,不能埋沒!」寧國公完全沉浸在了快樂里,當場就要拉著秦敘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