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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章 向死而生

2024-08-14 05:46:26 作者: 緘噤
  「我是哈迪恩•安布羅斯,叫我哈迪恩就行。」

  「我曾是一位普普通通一階收尾人,在一家不起眼的事務所中工作。」

  「但,直到那時開始……」

  「我與我曾經的成員們參加煙霾戰爭開始……」

  「L巢了向我們發起委託,報酬是L巢內的居住權。」

  「這對於渴望安全和擁有家庭的戰鬥收尾人的誘惑是非常大的」

  「我們毫不猶豫的接下委託。」

  「可殊不知,等待我們的……」

  「是地獄。」

  寫到這,男人頓了下,思考著,又提筆書寫。

  「不見光亮的詭異煙霾,向不知何人廝殺著,叫喊著。腳邊隨處可見的屍體,不知源頭與盡頭的蒼白煙霾,長著昆蟲肢體的人類,以及無盡的地獄。」

  「是由人一手締造的地獄。」

  「我的成員們都在那場戰爭中失去了生命,只有我苟延殘喘的活著,逃到煙霾深處……」

  「當我看見它時,所有的思考都變得毫無意義,只剩下那令人瘋狂的恐懼,仿佛有無數隻嗜血的昆蟲在大腦中啃食撕咬著。我幾乎癱倒在地,全身打顫,不敢抬頭再看他一眼。」

  「它。藏於煙霾深處的,最醜陋,最令人恐懼,最不應該存在這世上的造物。」

  「儘管所有參加過這場慘絕人寰的戰爭的人都進行了記憶清除,但對於那怪物,恐懼早已深深刻印在本能里,而不是單純的心理層面。只是單單想起,身體就會恐懼到打顫。」

  「但我沒有……」

  「當我看見它後,當我恐懼到放棄思考後,有一個人將我救走……」

  「我並不清楚她是誰,她為何救我,我只知道,她叫卡門……」

  他再次停下筆,沉思了很久……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想起。只得再次提筆書寫……

  「我忘記了之後的事……」

  「就像那段記憶從不存在過一般。」

  「只記得,眼前飄揚著紅髮,和一隻向我伸出的手……」

  咚!

  空靈悠揚的鐘聲在每個人腦中敲響。打斷了他的思考。

  鐘聲仿佛在慈祥的告訴人們……

  救贖即將來臨……

  慈祥。但,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恐懼的神色。

  這樣的鐘聲……

  將迴蕩於靈魂中……

  共計十二次……

  他急忙提起腳旁的火銃和短鐮,衝出房間,在刺耳的警報聲中,跑向一間收容室。

  「小紅帽,我這有一份委託。」

  「讓我猜猜,是想讓我弒神嗎?」

  收容室中,兩位衣著大致相同的人在交談著,兩柄短鐮透露著寒光。

  「抱歉,恐怕我殺不死它,即使有足夠的腦啡肽我也辦不到。」

  「……呵,不過,這應該是我和你最後一次一起戰鬥了。」

  「我就勉為其難的接下吧。」

  「……謝謝,感激不盡。」

  他們一同走出收容室。暗紅的披風在空中飄揚。

  提起火銃,向大廳跑去。

  轟隆!

  這碩大的設施發出將死的哀鳴,與廝殺聲,哭喊聲,咆哮聲組成一篇盛大的樂章。

  「話說,這場戰鬥,你是會死的吧。」

  小紅帽邊跑邊開口。

  「……是。」

  「但那又怎樣?她救過我,在那場煙霾戰爭中。現在,換我來救她。」

  「話是這麼說,但……」

  「你知道,我的第一件E.G.O.是什麼嗎?」

  「決死之心。」

  「……我明白了。」

  他們在眼前的大門處停下,門縫處閃耀著神聖的白光。

  「他媽的,還挺有壓迫力,看老娘怎麼弄死你。」


  不合時宜的罵完,渾身舊傷的小紅帽有對哈迪恩說:

  「我會在方便的情況下幫你。」

  「明白。」

  伴隨這句話的尾聲,他們踹開門,強烈的白光在一瞬間照向他們,緊接著,靈魂深處傳來疼痛。

  眼中被閃耀的白占滿,還沒緩過來,強烈的求生直覺告訴他彎腰。

  他沒有對抗自己的本能,馬上彎腰,剛剛停留的地方閃過一抹鮮紅。既是刀鋒的軌跡,也是傷亡的預兆。

  胸口傳來刺痛,但他沒時間管,他抬起火銃,向前射擊。

  火銃中的彈丸被炸出,由於是情感的產物,所以火銃並不需要換彈,只需要他相信裡面有彈藥,那麼就可以正常擊發。

  泛白而模糊的視線清晰起來,眼前濺起血花,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浮現。

  使徒。

  神的代刑者,神的爪牙。

  腐敗的鮮血從傷口流出,彈丸撕裂著血肉,令人牙痛的,骨骼摩擦的聲音傳出。

  但使徒仿佛感受不到那強烈的疼痛,再一次邁開步伐,沖向他們。

  小紅帽向後撤步,順便抬手向那上半身快崩壞的使徒射出呼嘯的子彈。

  使徒被火銃的後坐力打了個踉蹌。哈迪恩抓住破綻,閃身來到使徒身後,抬起握住短鐮的手,準備向使徒揮去。

  即將摔倒的使徒將上半身扭轉,骨骼破碎與扭曲的,慎人的聲音突然襲來。突然的轉身,人類不可能擁有的平衡力,揮舞著長鐮。

  「媽的,哈迪恩你個混蛋,給老娘閃開!」

  數聲槍響,轉而襲來金屬碰撞的聲音與濺起的火花。

  小紅帽用火銃子彈造成的衝擊力將即將揮向哈迪恩的長鐮彈開。隨即沖向他,將他帶走。

  「別管我,做好你自己的事。」

  「媽的,快死到臨頭了還說這種話。給老娘聽好了……」

  「給老娘好好活下去,老娘死不了,我是情感的實體化。但你他媽是個人,死了就活不了了。所以,他媽的,給老娘好好活下去。」

  「……明白。」

  沒有交流欲望,他再次衝出去,邊跑向使徒,邊扣動火銃的扳機,射出呼嘯的子彈。但使徒頂著強大的衝擊力,向他走來。

  向下揮鐮。

  閃開。

  轉手揮鐮,在躲閃的一瞬間射出子彈,第一發後緊跟著第二發。兩發子彈出膛的槍聲重疊在一起。

  第一發打爛抓向它的手 第二發撬開了它的頭。

  嫻熟的動作,代價是背負傷痕。

  他曾是一名優秀的收尾人。

  色彩級收尾人。

  「昏血傷痕」

  以不斷增加的傷口為代價,換來力量的存在。

  自殺式的衝鋒。

  「媽的,把我說的話當空氣了。」

  儘管使徒沒有碰到他分毫,但他身上還是會出現傷口。

  這是代價。

  全身滴淌著鮮血,沉默的看著倒下的使徒。

  小紅帽從一旁走出。

  「她已經死了,對吧。」

  「其實她已經自殺了,對吧。」

  「所以……」

  「你在向誰復仇。」

  「……不知道。」

  「媽的,和你講話真是費……」

  話沒說完,哈迪斯突然一把拉開她,在她原本站著的地方,立刻被無數鮮紅的長鐮覆蓋。

  「媽的,這孬種。」

  「在那邊。」

  說完,哈迪恩抽出短鐮,在牆上猛然劈下,堅硬的牆壁瞬間破出一個大口,他就這麼邊走邊砍,直到面見神明。

  聖潔的白色光耀籠罩了他們,帶來的卻是無盡的恐懼。

  在屍體堆砌成的山峰中,在由流淌的鮮血化成的河流中,在無盡的恐懼與萬物終結的因果中。

  蒼白的軀殼,鮮紅的眼,棘罪之冠,末日的時鐘。


  白夜……

  恐怖的威壓如海嘯般衝上來,喘不過氣,雙眼布滿血絲,身體顫抖。

  「切,虛偽。」

  小紅帽率先衝出去,向白夜射出子彈。

  帶著呼嘯的狂風,在空中咆哮的子彈,還沒接觸到白夜,就化作虛無。

  「該死。」

  閃身來到背後,龐大的十二對羽翼掛在它身後,揮出短鐮。

  白色的光耀再一次籠罩了他們,靈魂深處傳來劇烈的疼痛。小紅帽揮向它的短鐮在半空停下。

  羽翼震顫著,整座設施都在震顫著。

  小紅帽瞬間被彈飛,在牆上裝一個大洞。

  「傷疤!」

  哈迪恩突然沖向白夜,以一種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速度。射出子彈,揮出短鐮。

  子彈在不斷變幻的鐮刀中彈跳著,拖出一條銀白的軌跡。

  一次次射出子彈,一次次精準擊中第一顆,一次次的加速度。

  在一瞬間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牢籠。

  若是任何生物靠近,都會被子彈撕裂空氣所帶來的狂風撕成碎片。

  所有。

  白夜的軀體被狂風不斷撕裂,顫抖著,卻遲遲沒有出現明顯的傷口,一次次的虛無著子彈。

  哈迪恩,化成一抹閃爍鮮紅,全身都是可怖的傷痕,將他染成血塊。

  白夜發出憤怒的嘶吼,對褻瀆自己神聖的身體人的憤怒。

  它揮動著羽翼,那棘罪之冠閃耀著無盡的光芒,散布整個淪陷為地獄的設施。

  靈魂深處再一次傳來痛苦的振動,仿佛大半靈魂被扯出。

  他的動作僵硬下來,突破著身體的極限,是以瀕死為代價的結果。

  生命仿佛潺潺流水,從被撕裂的身體中不斷流失著。

  在半空中失去身體的感官,直直砸在地上,濺起血花。

  所有屍體都在激烈的振動,顫抖。仿佛重新獲得了生命。

  一道身影衝出,將癱倒在地的哈迪恩帶走。

  「媽的,誰叫你給老娘用這招的,你他媽會死的。」

  角落中傳來一陣咒罵。

  「你……為什麼……救我……」

  「媽的,救你還要理由嗎。」

  「為什麼……」

  小紅帽煩躁的撓了撓頭。

  「媽的,那你給老娘聽好。老娘覺得你和我很像,同道中人,老娘把你當成戰友。能把背後託付給你的戰友。」

  「你他媽別給我輕易死掉。」

  「……」

  她看了看他那遍體鱗傷的身體,嘆了口氣。丟了段繃帶。

  「拿去,給我好好待在這。」

  「那你去哪……」

  「去殺了那個混蛋。去……」

  「報仇。」

  說完,她一個箭步沖了出去,大喊道:

  「給老娘好好活下去,我會讓你……」

  「親手殺了它的。」

  早已不見的身影,遠處傳來她的叫喊。

  「殺千刀的白夜,給老娘滾過來!老娘在這裡!」

  無力呻吟,在地板上蠕動,手中依然握著鐮與槍,用盡全身力氣。快斷掉到手臂,抽搐的大腿,模糊的視線,沾滿鮮血的身體。

  「他媽的!!!」

  遠處的槍聲與碰撞聲停下,宣告著生死搏鬥的結束,宣告勝者的新生,敗者的終結。

  那令人瘋狂的威嚴消失了,遠處刺眼的白光消失了……

  白夜消失了。

  他活了下來,最接近死亡的人活了下來。

  他沒有哭喊,只是怔怔的看著這一切。仿佛從來沒出現過的白夜,仿佛夢境一般,但那堆積成山的屍體與血河無不殘酷的宣告著它的到來。

  布滿血絲的雙眼中,燃起以仇恨為燃料的漆黑火焰。

  遠處紫色的人影滿意的看著這一切……

  「你……」

  「想復仇嗎。」

  「呵,不需要思考的事,對吧。」

  她向他伸出手……

  「這是一場……」

  「向死而生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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