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聲劍鳴,劃破長空!
一雙肉掌在劍鋒上碰撞,瞬間將劍氣擊碎,兩道身影一分為二,分別站在樹枝上。
顧士單腳踩在樹梢上,長劍微微顫動。
而在他的對面,則是一名相貌普通的男子,雖然施展出了絕世武功,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氣勢。
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愧是八方游龍劍。不過你的劍法裡,卻有白玉京的三分神韻?」
「前些日子,我去白玉京拜訪了一位前輩,因為與他的弟子有些交情,便向他請教了三成劍法,得到了他的真傳。」
顧士淡淡道:「畢竟,我手持天火鸞,在江湖上四處遊蕩,難免會遇到你們,所以,我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然的話,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有道理。」
那人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站在不遠處,雙手按在劍柄上的弈秋:「他是想用刀意壓制我?」
「明白人。」
「沒用的。」
那人搖了搖頭:「這世上用雙刀的人多了去了,但除了那個家族之外,其他人都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可惜,如果你們現在掉頭就走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現在,他不但不走,還想打亂我的節奏,真是異想天開。」
顧士微微一笑,轉身說道:「聽見沒有?他說你該死,快走!」
「也好。」
弈秋很聽話的鬆開了刀,轉身就走。
驚皇亭之人眉頭微挑,對方的果決,出乎他的意料。
「你不是和他關係很好嗎?」
他搖了搖頭。
「生死之間,正是磨礪自身的最佳時機。」
顧士輕嘆一聲。
他能在戰鬥開始之前,以刀意將你困住,單憑這一點,我就很感激了。」
「你真不錯。」
「在江湖上混,心地善良是不行的。我不是什麼好人,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顧士微笑道:「難道驚皇亭所有的絕學,都掌握在一雙手中?」
「就憑這兩隻手,我就能殺你!」
那人搖搖頭,腳尖一點,飄然而來,另一邊卻是盯著弈秋的背影。
他說要離開,卻不代表別人會相信他。
生死關頭,他必須謹慎。
這武林中再厲害的高手,也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
很多人,就是因為太過相信別人而死。
因此,那人不相信弈秋已經離開了。
就連弈秋和顧士的話,他都不信。
沒有了弈秋的刀意,戰鬥變得更加輕鬆。
顧士頓時感覺到壓力大增,雖然不知道對方施展的是什麼武學,掌法,拳法......但對方一拳一腳,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莫大的力量。
八方游龍劍雖然不凡,但在驚皇亭的強者面前,卻是不堪一擊。
突然,他手中的竹中劍脫手飛出,在空中盤旋飛舞,發出嗡嗡之聲,劍身在空中旋轉,不斷地旋轉,顧士手持劍指,距離竹筒只有三寸的距離,借著這股力量,將內力傳遞出去,劍鋒之上,劍氣縱橫。
更有龍吟陣陣,從四面八方湧向那竹劍之中。
一道恢弘到極點的劍氣,在一瞬間凝聚成一點,可以說是貫穿古今!
「好劍法!」
驚皇亭中的人心高氣傲,但這一劍,卻讓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確實是一門驚世駭俗的劍法。
以他的眼力,都能看出這一招的難度。
顧士運足了全身功力,一身造化修為,劍光一轉,已經到了那人身前三寸處。
在他身前三寸處,有一雙手,一掌在上,一掌在下,空無一物。
一股內力在虛空中流轉,鎖住了劍刃,讓它無法前進一步。
嗖嗖嗖!!
顧士的劍算不上好劍,樸實無華,布滿鐵鏽。
這樣的劍,就算是兩個銅板,也未必有人會買。
然而一件武器的價值,並不在它本身,而在使用它的人身上。
陳凡一柄三兩銀子的長刀,就震懾住了所有人。
顧士一把竹中劍,二文錢一把,但也因此而出名。
這一刻,驚皇亭內的高手們都感受到了這把劍帶給他們的壓力。
一瞬間,就連他都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
只能集中精神對付這一劍。
然而,當他集中注意力對付那把劍時,卻有一道身影從他身後走了過來。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面容俊朗,眸子中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純淨,手中握著兩把刀。
劍光如雨,瞬息之間,就已經來到了驚皇亭強者的身後。
「雕蟲小技,也敢與我爭鋒!?」
驚皇亭高手並不慌亂,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身後之人的到來,也料到了對方一定會出手。
陡然間,他雙手一搓,只聽得一陣嗡鳴之聲響起,顧士的竹中劍,竟然被他扔了出去。
這可不是普通的攻擊。
江湖上的爭鬥,講究的就是算計。
什麼是算計?
對方一掌拍來,自己怎麼躲得開?
左躲右閃?
這是一種應對,而不是一種計算。
算是什麼?
就算你躲過去了,我又該怎麼做?
對方會怎麼做?
那麼,你會怎麼做呢?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對對手的了解越多,推算起來也就越準確。
所以,弈秋沒走,弈秋要偷襲,自己該怎麼應對......這一切,都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這一刻,他轉過身,頭也不回,這一刀已經證明了他的武功。
雖然要小心應對,但對方的武功,卻也僅此而已。
故而,他這一掌雖然小心翼翼,勢大力沉,欲要置對方於死地,但是,他的心中卻是充滿了輕蔑。
正是這三分輕視,讓驚皇亭內的高手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因為顧士並沒有急著伸手去抓。
他眼睜睜的看著這把劍飛上了天空,然後滴溜溜一轉,落在了地面上,發出了叮叮噹噹的響聲。
但他卻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就好像那把劍根本就不是他的劍......
不對啊!
當驚皇亭的強者意識到這一點時,冰冷的劍鋒已經刺破了他的衣衫。
他的手掌,就像是消失在了大海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刀鋒刺入了他的身軀,鮮血四濺,他想要抽身而退,但是那把刀,卻是如影隨形。
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被這一刀碰到,就再也逃不掉!
這是怎樣的刀法?
這句話一出,他的腦海之中就冒出了三個字。
「無量風!」
無量風!
當今天下,會這一門刀法的,便只有歸風鑒,以及......寧無雙。
此刻,當這一刀斬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自己大意了,竟然忽略了他的身份。
這可是犯忌諱的事情!
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無量風」三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他的身軀,幾乎要被劈成兩半。
哪怕是弈秋,也無法發揮出冥凰不死神功的全部威力。
但,那如影隨形的輕功,卻是會要的。
所以,當這一刀落下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避無可避……避無可避。
任何陰謀詭計,在這一招面前,都是浮雲。
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刀,一點點的切開自己的身體。
上半身和下半身分開,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雖然血流成河,但死亡只是一場盛宴。
只是他武功高強,身體素質遠超常人。
腰斬雖然殘忍,但普通人被攔腰斬斷,卻也不會立即死亡。
更別說他了。
「歸風一族...歸風一族...」
「混帳,混帳!」
他死死的盯著弈秋,一雙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
弈秋看了對方一眼,一言不發的走到其面前,一刀斬下了腦袋。
他不想再聽下去了。
無論他怎麼說。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是驚皇亭的人。
歸風鑒上的人,誰不想重返瑤海之巔?
但是,他們無法回去。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
在過去,他們從未出現過。
現在,這些人出現了,那就是自尋死路。
弈秋轉身,目光落在顧士身上。
顧士單手握劍,隔空一抓。
那道劍光突然飛到了他的手上,「這是第一個。」
「但這還沒完。」
「接下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如果是一直死人的話,那=他們就會發現不對勁了。」
「怎麼樣?」
「繼續。」
「好大的膽子。」
這一切,都是他們一手策劃的。
這一次看似偶然的相遇,其實並沒有出乎顧士的意料。
而且,能預知到有人要殺自己,也不需要費太多的心思。
所以,驚皇亭的人肯定會派人來殺他。
因為天火鸞在顧士的手中。
不過......弈秋不一定是他們的目標。
因為,他們不一定知道弈秋的來歷。
那麼,現在的情況就很好解釋了。
他隱藏了自己的身份,以刀意震懾對方,讓對方以為他是在虛張聲勢。
刀意……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能反應出一個人的武學本質。
弈秋最擅長的就是刀法,無量風更是當世最頂尖的武學之一,他的刀意自然與一般的刀意不同。
所以,弈秋釋放出來的刀意,只是普通的刀意。
那人當然不想節外生枝,就是想要輕易地殺了顧士。
就算是要殺人滅口,那也得等顧士死了再說。
這就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他轉身就走,悄然折返,這一次,他並沒有施展無量風。
所以,那人一掌拍出,以為自己什麼都算計好了。
弈秋的普通刀法,在這一瞬間,化作了無窮無盡的狂風。
冥凰不死神功驟然發動,無窮無盡的風如跗骨之蛆般將他切成了兩半。
一步錯,滿盤皆輸!
弈秋對這個安排還算滿意,還想繼續。
不過顧士似乎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下次他們可能不止一個人來。驚皇亭中高手如雲,就算是這樣的高手,我們也要費一番手腳才能將之擊殺,但若是成群結隊,那我們就是笑話了。
「既然你這麼有膽量,那就繼續吧,我還得活著,繼續為難驚皇亭。」
說完,他轉身離開。
弈秋氣的直跺腳,不過還是咬著牙跟了上去。
然而,他還沒有走出幾步,一隻信鴿就從空中飛來,落在了顧士的面前。
顧士接過,取下了鴿子腿上掛著的一個小竹筒。
打開信封。
信的篇幅有限,能說的話也就那麼幾句。
顧士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帷幕……就這麼拉開了?我們走!」
「去哪?」
「去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