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話的終結（下）

  戰士們讓出一條道來，蒙面女子騎著馬，緩緩走來，輕輕摘下面紗，露出那美若天仙的容顏。

  "殿下！"湯成甩開傀儡，直奔而來，衝到女子面前。"屬下知罪，請殿下責罰。"

  "下去吧，不怪你。"女子下馬，拍了拍湯成的肩膀，隨後便朝著紀朧月走去。沒有人攔著她，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紀朧月不會對他們的公主出手。

  "你來了。"紀朧月扶著劍，努力地站好，"你還不回去，小心我這毒傳染。"

  "你累了吧。"女子看著渾身是傷的紀朧月，心中滿是擔憂。

  紀朧月一笑，直了直背，"有什麼累的．馬上就解放了，倒是你，這次從晶宇國來，路上辛苦了，秋兒，不，秋殿下。"

  "朧月，別打了行嗎，算我求你。"秋的眼中滿是渴求，她真的不想再打下去了，若紀朧月不退，今天必死無疑。

  "我也不想打，但我是零，這是我的使命，秋、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明白，什麼是我的戰鬥。"

  "只進不退，不死不休。"秋苦笑了一下，低下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她很清楚，若她退兵，正面戰線很可能潰敗，隨後便是六國聯盟戰敗，屍橫萬里，若她不退兵，紀朧月必定死在她面前。

  "紀朧月，你說過，你要永遠保護我，你不能再攔了。"秋紅著眼。

  "那是任務。誓死守衛的任務。我會保護你。"紀朧月冷冰冰地說。

  聽了紀朧月的話，秋的淚終於落下了，"朧月，你還愛我嗎？"

  一陣風吹過，秋的長髮隨風飄舞，衣袂獵獵，紀朧日抿著嘴，內心不由得一顫。

  "愛，當然愛。"紀朧月盯著秋，"我愛你，我願為了你付出一切，但是，我有我的使命，我不能退，抱歉。"

  "紀朧月，你再揮一次劍必定暴斃而亡，你阻攔還有什麼意義？我不想你死，我想和你在一起！"秋大聲地哭訴了出來，儘管她知道，無論如何，紀朧月都會死戰到底，但她總幻想著紀朧月能放下劍，跟她回去。

  "抱歉，國家，國為大，家次之，縱使抵抗沒有意義，我也不會退，這是我的歸宿。"紀朧月停頓了一下，嘴角輕輕一揚，兩行淚從眼中流出，紅著眼看向秋，"秋，我累了。我這一生都為零盡忠了，下輩子，我陪你，請讓我這一生有始有終吧，死在戰場上，是任何一位戰士的光榮，是每一位零的至高追求，沒有任何一位零不是死在戰場上的，這是零的最高榮耀。"

  秋抬起手，擦擦臉上的淚珠．衣袖拂面，低著頭，仿佛正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秋，這是海角。"紀朧月看了一眼秋的劍，正是自己姐姐的劍，姐姐生前送給秋的禮物，同樣也是他姐姐紀朦月對秋的認可。"天涯海角，這名字屬實不好，秋，算我求你了。"

  "好。"秋抬頭，眼淚決堤一般湧出，聲音顫抖．"你答應我，來世，別再做零，做我夫君。"

  "一定，來世，只做你夫君。"紀朧月笑了，眼神中滿是寵溺。

  秋上前一步，抱住了紀朧月，把頭埋進他胸膛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揚起，面露得意之色。

  清脆空靈的劍吟聲起，海角出鞘，紀朧月長舒一口氣，這一世的恩怨終將了解，他輕推秋的身子，但秋卻抱得更緊，他猛地想到了什麼，剛想用力，但冰冷的劍已穿過他的胸膛，他低頭看下去，果然，劍尖從身後刺穿他身體，同時也刺穿了秋的胸膛，一劍之下，穿過兩人的心臟。

  秋將劍拔了出來，扔在地上，捧起紀朧月的臉，"傻瓜，沒有你我怎麼活啊。"聲音已含糊不清，兩人同時倒下，半跪在地上，紀朧月心痛不已，他沒想到秋竟會殉情。

  紀朧月悲傷之時，口中突然被塞入了一顆半球狀物體，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小腹一陣劇痛，一股靈力匯入丹田，擊碎了他那已經乾枯的靈海，廢去了他那一身修為。

  靈海破碎，紀朧月疼昏了過去，不過這對他來講並不重要，反正已經是將死之人，有沒有修為對閻王爺來說沒有半點區別。

  半年後，晶宇國都，新王登基。

  "今，無道丹陽已滅，天下大治，晶宇新王登基，普天同慶，請新王加冕致辭。"

  一位身穿王袍的年輕男子走上了加冕台，輕輕坐在他那龍椅之上，身後的女官呈上王冠，輕輕戴在男子頭上，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喊聲震天，文武百官，九千御林軍，以及無數平民百姓一同叩拜。

  "平身，拔劍！"男子揮手拔出佩劍，指向蒼穹，御林軍與武將們也一齊拔劍，一時間劍吟如潮，百里不絕。

  "一劍，為我皇室此戰逝去的英靈，公主秋。二劍，為我軍此戰逝去的所有英靈，三劍，為我大陸此戰逝去的平民百姓，眾將士聽令，斬！"

  男子帶頭，揮劍朝天三揮，內心卻是無比無奈，"哎，為什麼讓本公子登基，我這妹妹太不像話了，小時候說好你稱王，我快活，你變卦！要是父王在，必數落你一番。

  丹陽邊境小鎮，紀朧月坐在家中，聽得大街小巷爆竹聲此起彼伏，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閉上眼睛，「終究還是戰敗了啊。」

  普天之下，再無丹陽，儘管紀朧月拖住了奇襲軍數個時辰，使得丹陽軍能夠回援，但丹陽軍仍然在正面戰場上一潰千里，慘遭滅國，但此時，丹陽的勝負已經與紀朧月沒有關係了，他現在已經不是「零」的朦朧長老了，只是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罷了，而他之所以能苟活於世，就是因為臨死前那半顆九轉回魂丹，一顆白骨生肉，半顆假死托生，他和秋一人吃了半顆，這才倖存下來，而九轉回魂丹只對凡人有用，所以秋特意廢了他的靈海，這才救了下他。如今的紀朧月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可以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朧月。」秋推開房門，手上拿著銀票，「我剛剛出去把天涯海角當出去了，足足換了一千兩銀子呢！」

  紀朧月笑了笑，看著秋高興的樣子，秋貴為一國公主，如今拿了點銀票就高興成這樣，當年他在「零」的時候，莫說千兩白銀，就是千兩黃金也是想拿就拿。

  「話說你還真是捨得啊，天涯海角兩把劍可是丹陽的鎮國之寶，你就這麼給賣了？」秋把銀票收入小柜子里，好似有些惋惜。

  「賣了就賣了，反正以後用不上了，那就等有緣人繼承它們吧。」紀朧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又閉上了眼睛，或許，這樣的歸宿，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