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從包里拿出紙巾壓在唇邊,「去給我拿瓶水來。如果想吐就是懷孕,那你隔三差五就吃撐反胃,豈不是早就生出來一窩小蘋果了。」
什麼叫生一窩蘋果!
宋蘋果同志一噎,也覺得自己反應有點太大了,於是乖乖的將礦泉水給她遞過來,末了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猛盯著阮棠瞧了兩眼,用超小聲超小聲的聲音謹慎的說:「阮姐,不然我去買試紙給你測測吧。」
同時,她忍不住擔心一個問題,如果真的有孩子,這是誰的種……?
她的牆頭時導肯定是不可能的,小少和姦夫的概率各占一半?
阮棠斜睨她一眼,無所謂的講:「用不著這么小聲,你這一嗓門下去,現在估計外界都傳遍了,我沒懷孕也是懷孕了。」
小宋為自己的莽撞羞愧的低下頭。
果不其然,還沒等小宋給經紀人通風報信,那邊電話都打來了,阮姐瞥了一眼震動的手機,接通,丟給小宋,小宋下意識的接住,就聽見電話那頭李茹的大嗓音在喊:「給我穩住了,有什麼事等我到了再說!」
小宋:「……李姐,你現在好像是在盛州出差吧?」
李茹咆哮:「我就是出國了,今天也一定會趕回來殺了你們倆啊啊啊啊啊!!!」阮棠真是事業上升期,這個時候要是懷孕了,她非瘋不可。
小宋委屈巴巴:「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是阮姐肚子裡的孩子他爸,也不是孩子他媽。
李茹:「你二十四小時守著她還能讓她有機會亂搞,監管不力!!!」
小宋想起阮棠會姦夫的事情,頓時蔫了。
她是真的監管不力。
阮棠還在擺弄她的鳳冠,聽著那邊的動靜,嗤笑一聲:「讓她冷靜點,八字沒一撇怎麼人就先瘋了。」
不就是反胃了一下,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怎麼到了這倆二貨嘴裡,就成了板上釘釘的懷孕了,她都要對她的團隊的智商產生懷疑了。
剛這麼一想,阮棠突然感覺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悶哼了一聲,抓起紙巾就往衛生間跑,「嘔——」
方才只是反胃,這一次是真的吐得稀里嘩啦,小宋跟過來忙前忙後的遞毛巾遞清水,阮棠每嘔一聲,她臉上的驚嚇便更多一分。
最後阮棠吐完了,愣是還沒有小宋的臉色難看,看的她嘴角一抽,這姑娘戲真多。
「阮姐……」小宋看著阮棠擦完臉頰往邊走,一邊跟上去一邊勸:「不然我現在就去給你買測試紙吧,你現在的反應,跟我媽懷我妹妹的時候,反應一模一樣。」
阮棠隨口問:「你妹妹叫宋橘子嗎?」
小宋下意識的答:「不是,叫宋荔枝。」
……等等???
小宋腳步一頓,下意識的撓頭,這話題是不是跑偏了。
想到這裡她連忙跟上去,一抬頭就見時導站在門口,和阮棠打了個照面。
時鈺是不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趕過來的,他穿著一件藍襯衫,袖口上挽,手裡還拿著劇本,薄唇微抿不帶溫度,顯得整個人既冷淡又嚴肅,唯獨在注視著阮棠時,那雙深邃的時風眼閃動著複雜的情緒。
阮棠見狀瞭然的一笑,「果然,連千里之外的李茹都知道了,消息傳到你耳朵里倒也正常。」
時鈺上下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被紙巾擦到泛紅的嘴角時,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方才說道:「車在外面,跟我去醫院做檢查。」
他沒問你是不是不舒服,也沒有猜疑是不是懷孕的問題,上來就是雷厲風行的直擊重點,去醫院做檢查。
這個直球打的小宋目瞪口呆,woc,時導牛逼,她還在勸阮姐用測紙,這位已經決定去醫院了!
阮棠好笑的看著他,問:「你也覺得我懷孕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身體不舒服就應該做檢查。」
時鈺微微俯身,一雙黑眸明亮且堅定,冷冽的聲線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強勢,他說:「我劇組裡的女主角身體出現異樣症狀,我有權在第一時間帶她去做檢查,防止病情擴散影響到拍攝進度。不管你是懷孕了還是生病,一切問題,我都來解決。」
他都來解決,這是一句承諾,這個男人明明情緒複雜到連自己都分辨不清,卻還是在第一時間選擇出現,安撫阮棠。
阮棠一笑,突然壞心眼的問:「那……如果我懷孕了怎麼辦,時導?」
時鈺眼眸一沉,整個人都變得陰鷙起來,他說:「懷上,那就打掉,你以為我會放任你把他生出來不成。」
「阮棠,在不突破底線的前提下,我可以任你胡鬧,但是孩子不行。」
瞧瞧,平日裡多麼風光霽月的一位高嶺之花,被這禍水逼的整個人都變態了。
那禍水聽到這話,不僅不反省,反倒是笑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趙秘將車停在公司門口,悄悄的看了一眼後車座上閉目養神的男人,欲言又止。
小少從梨園出來之後,整個人狀態便不對了,他的臉色陰沉而壓抑,卻半點沒有要發火的意思,反而是輕輕地笑了一聲,顯得陰冷而涼薄,吩咐趙秘開車。
這一路上,整個人便一直是悄無聲息的。
偏偏,他這副模樣,遠遠要比發火時更令人不寒而慄。
趙秘甚至不敢問一聲出了什麼事。
明明去的時候還是滿臉愉悅春風得意,怎麼回來的時候就變了一個人,他暗暗揣測,怕是和那位禍水脫不了干係。
曲見琛閉目假寐,突然開口問道:「幾點了。」
「下午六點了。」趙秘答。
「晚上還有秦家的應酬是吧,提前準備好,到時候別出岔子。」曲見琛的聲音不冷不淡,冷靜而克制,發號施令的時候完全不帶任何情緒在其中。
趙秘都驚了,氣成這樣竟然還有心情應酬?小少這是出什麼事了!
他連忙應下,又接到了一通電話,緊接著臉色一變,低聲喚道:「小少,阮小姐……」
曲見琛驟然睜眼,那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銳利的像是可以穿透人的血肉之軀,看的趙秘嚇了一跳,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來就都咽進了肚子裡。
男人嗤了一聲,冷漠涼薄,只說:「以後關於她的事情,都不用和我匯報了。」
這是徹底分了?!
趙秘瞪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展開。他可是知道小少對阮棠的執著和真意,怎麼會在短短几個小時之內走到這一步呢。
他哪裡知道,那禍水今天真是喪盡天良了,不僅拒絕了曲見琛,還將小少那滿腔的痴情踩在腳底下碾,粉碎了男人對她炙熱的愛意,只剩下難堪。
曲見琛是何其驕傲的男人,他怎麼可能還上趕著哄你,用時下的流行語叫做舔狗?
小少這次,是認真要斷了自己對那個女人的念想的。
結果,就聽見趙秘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那孩子怎麼辦……」
曲見琛驟然坐直了身體,一把扣住前面的趙秘肩膀,「怎麼孩子?」
趙秘嚇了一跳,連忙解釋:「現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說阮、阮棠懷孕了,時導正帶著她去醫院做檢查呢。」
懷孕?!
重磅炸彈砸下來,砸的曲見琛七葷八素。
孩子,那是不可能是他的。
阮棠出現了數個月,別說上床了,他和那女人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親吻而已,他喜歡她,喜歡的是靈魂,所以連身體上的**都不是那麼著急的去滿足,像是要體驗談戀愛的那種征服欲一般,只顧著討那個女人的歡喜。
結果,她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曲見琛怒極反笑,「好,真是太好了。」
趙秘嚇得哆哆嗦嗦,生怕小少一個發瘋,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行為。
曲見琛滿臉煞氣,厲聲吩咐:「開車,去醫院!」他倒要看看,這女人說什麼沒玩夠要玩一輩子,現在懷了孕,是不是就要屈從於那個姦夫,做一個可笑的賢妻良母了?!
他更想看看,他曲見琛得不到的女人,哪個狗東西配得到!
同一時間,秦家聯姻的訂婚宴會
夜色漸漸降臨,宴會已然布置好,賓客們悄然入場,而二樓的會客室內,秦家主卻在招待一位令下面的小輩們仰望的貴客。
他將酒杯遞過去,調侃道:「曲七爺賞臉參加訂婚宴,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畢竟我算了算,這是這半年以來你第一次出現在人前。」
曲紹年接過酒杯抿了一口,淡笑:「深居簡出,沒什麼不好的。」
秦家主搖頭,嘆道:「你今年才三十五六,不愛出門應酬,也沒什麼愛好,不好色不好財,權勢拿在手裡也沒見你多珍惜,這麼清心寡欲下去,我都要懷疑你下一步就是羽化升仙了。
別的不說,見琛也算你兒子,也沒見你對他的婚姻大事多上心,真就不想體驗一下天倫之樂?」
曲紹年指了指樓下,挪揄:「難不成像你這樣,生七八個孩子,跟養蠱似的將人養大,讓他們你爭我奪相互算計,才叫樂趣?」
秦家這局勢,是出了名的現代版九子奪嫡,每個兒子都會繼承家產虎視眈眈,兄弟相殘的醜聞不在少數,偏偏那老子正值壯年,怕是還有的熬呢。
被曲紹年戳到痛處,秦家主擺擺手,只得認栽,「得了得了,你天生就是對男女情事和人倫親情沒有這方面**,我說了也是白說。」
沒有……**嗎?
在秦家主提出來的時候,曲紹年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張巧笑嫣然的面孔。
就在這時,李特助急匆匆的敲門而入,顧不上秦家主的疑惑,他便湊到曲紹年的耳邊,語速飛快的說了幾句話。
緊接著,秦家主便見他們穩重淡漠的七爺,端著酒杯的手一抖,竟將瓊漿玉液灑出來都不自知。
曲紹年一向是心機深沉老謀深算,萬事盡在掌握中,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明顯的失態過!
秦家主都驚了。
曲紹年的手收緊了酒杯,顧不上這些,只是擰著眉頭去看李特助,低沉的聲音帶著一股恍惚的意味:「你確定。」
李特助嚴肅的點點頭。
七爺面沉如水,令人難以分辨其中情緒,心裡卻已然泛起滔天巨浪。
阮棠懷孕。
四個字便如同一柄利劍,穿透他所有的防備,刺到他的心裡。曲紹年甚至都沒有去計較「疑似」二字,他在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他和阮棠的確有多很多次親密接觸,但平時都有戴套,那個作精平日裡嘻嘻哈哈,但是在這方面比誰都較真,顯然是打定主意不要孩子。唯獨有一次,就是前不久那次,情到深時沒來得及戴套,如果她懷孕了,就只可能是那次的事情。
曲紹年心裡一動。
他本身對孩子沒什麼執著,甚至對男女情事都沒有**,唯獨阮棠這禍水驕縱蠻橫的闖進他的世界,曲紹年不可否認他是對著作精有感覺的,所以他順應本心要了她。
因為喜歡,所以他的縱容越來越明顯,甚至連自己都不可控。
孩子,以前從沒想過這個話題,他有曲見琛這個繼承人了,無論是不是他親生的都無所謂,曲紹年不是執著於血脈的頑固分子,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死後,這一片家業留給誰。
他當初打下這片江山,只不過是因為討厭受制於人的感受,僅此而已。
但是當李特助說阮棠有了他的孩子時……
他和阮棠的孩子,這個孩子有他的小作精一般的血脈,另一半在他身上,他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血肉,一起創造出來的結晶。
一個明確的羈絆。
曲紹年冷淡、倨傲,甚至是高高在上的內心,在一瞬間像是被火焰所融化一般,令他徹底失去了理智。
男人站了起來。
曲紹年:「秦延,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改天再敘。」
他朝秦家主微微頷首,轉身,雷厲風行的朝門外而去,沒有半點的猶豫。
李特助連忙取下衣架上的外套,又朝滿臉愕然的秦家主道了聲歉意,迅速跟了上去。
秦家主的確是很目瞪口呆。
他才剛說了曲紹年清心寡欲,怎麼就好像聽到李特助在聊什麼懷孕了?
曲紹年什麼時候有了女人,還有了孩子?!
這個荒唐的念頭一出現,他突然對那個能拿下這個性冷淡的曲七爺的女人,生起了十分的敬意。
醫院裡
阮棠剛做完檢查,結果還沒出來,比起她這個當事人,和那位看起來冷冷淡淡卻仿佛隨時暴起擇人而噬的時·假高嶺之花·真偏執神經病·鈺,反應更激烈的應該是小宋。
小宋是越想越慌張,阮姐如果真的懷孕了,這群人不會因為她監管不力,給她來個殺蘋果祭天?
阮棠撐著下頜,抬了抬眼皮,說:「小宋,你去外面轉圈,看的我頭暈。」
小宋脫口而出:「同意頭暈,這是不是也是懷孕的徵兆!」
兩道死亡視線唰唰唰的射出來。
小宋脖子一縮,慫慫的出病房了,結果剛一出來就感覺到頭頂上有陰影籠罩,她一抬頭就看見凶神惡煞的曲小少,頓時嚇尿了。
這煞星也來了!
曲見琛撥開小宋,大步走進來,四下環顧了一圈,率先發出一聲冷笑,「怎麼就一個接盤俠陪著你,讓你懷孕的姦夫呢,敢做不敢當?」
這嘴毒的,看出來小少是氣壞了。
時鈺沉聲:「見琛,別胡鬧。」
阮棠興致缺缺的看了他一眼,懶懶的道:「放心,我要是真懷了孩子,也沒你的份兒。」
曲見琛被她扎心扎的,簡直就是千瘡百孔也不為過。
他滿臉冷漠,居高臨下的道:「到了這時候,你還要護著他,阮棠,平時說的那麼瀟灑恣意,你也不過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而已。」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病房的門被推開,眾人抬眼看去,曲見琛仇恨的目光在一瞬間轉為不可置信:「父親?!」
曲見琛似乎大腦斷層了,他想了無數的姦夫人選,鬧的整個帝都天翻地覆,唯獨沒想過那個人會是他的養父,曲家的掌舵人曲紹年。
他喜歡的女人,原來早已被他的養父霸占,這荒唐的一幕,與他曾經手把手教那個禍水唱的《貴妃醉酒》又是何其相似,何其應景。
時鈺亦是在同一時間呈現出錯愕的神情,即便他早有懷疑,即便他早就打定主意不關注這些,但是真相揭露的一瞬間,那個神秘而強大的姦夫竟然是曲七爺?!
這個荒誕卻又似乎理所當然的真相,衝擊著每個人的大腦。
李茹急忙的趕來,對上的就是這一幕,她哆嗦著嘴唇,看看曲小少,再看看曲七爺,身體頓時忍不住向後仰。
小宋連忙將人扶住,也是滿臉的震驚。
——臥槽,阮姐牛逼,嫖了小的嫖大的,什麼樣的姦夫能KO曲小少,當然是他爸爸啊!
在震驚過後,便是異常的死寂。
所有人都處于震驚中,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曲紹年則是在等待阮棠的反應。
就在這時,李特助領著醫生過來了,他朝裡面那一言難盡的場面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後敲響了門,在一群人齊刷刷的看過來時,壓力大的頭皮發麻。
「七爺,檢查報告出來了……」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這個時候分毫不亂,淡淡的一頷首,「我看看。」
說著,從容的走了出去,那消化的空間留給在場的幾位。
一群人的視線,又齊刷刷的落在阮棠身上。
李茹是控訴,小宋是驚嘆。
時鈺眼神冷淡,卻帶著一股逼迫她解釋的壓力。
曲小少臉色陰沉狠戾,仿佛隨時可能上去將她拆吃入腹,以解心頭之恨。
那禍水……
那禍水被這麼一群人圍著,竟半點不見慌亂,反而沒心沒肺的一笑,朝曲見琛勾勾手,壞心眼的刺激他:「見琛過來,小媽疼你。」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