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陶滿柔聲音乾澀,臉色灰敗。
曲見琛將她的舊手機往地上一丟,興致缺缺,索然無味的問:「你的手段這就用完了?」
陶滿柔滿臉絕望,嘴唇都在發抖,她輕聲喃喃:「你什麼都知道……」一直都在耍她玩,讓她以為她要成功了,實際上不過是跳樑小丑。
「知道什麼?」
曲見琛嘲弄一笑:「你說你故意算計阮棠送她上熱搜,想藉機用輿論將她從時鈺的劇組搞出去的事情的話,我當然知道,那個爆料的微博大V是你,我也知道。」
他漫不經心的踢了踢地上的筆記本,上面登陸的微博帳號赫然就是當初算計阮棠爆料的博主,然後在陶滿柔慘烈的神情中,不緊不慢的繼續往下說:「我當時還覺得很有意思,一個沒有背景沒有能力的十八線女星,哪來的那麼多料,可以一路踩著別人的屍骨來給自己鋪路,成為微博最大的娛樂圈爆料大V,原來……重生者啊。」
最後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沒有半點驚嘆或覬覦的意思,反而格外的輕蔑。
陶滿柔抖著嘴唇,羞恥而不甘的問:「那……那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和我虛與委蛇,看我像個傻子似的在你面前跳來跳去,很有意思嗎?」
「因為我當時很好奇啊。」
曲小少漫不經心的說:「我好奇明明是這麼愚蠢的一個人,怎麼會每次都在最恰當的時機出現在我出事的現場,我的行程你怎麼就這麼了解呢。」
陶滿柔救了他兩次,
第一次,是她剛重生不久,回憶起前世這個時間段網上出現了一則新聞,曲小少與xx女星一同遭遇車禍,她對那女星沒有興趣,卻知道這是個好機會,所以她抓住了。
她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救下了曲見琛,卻沒有挾恩圖報,而是做出大義姿態拒絕對方的答謝,成功的吸引了曲見琛的注意力,並讓阮棠誤會她的身份,通過刺激阮棠讓她發瘋來襯托自己的美好。
後來曲小少再次被阮棠吸引,從而對她的興趣淡了下去,乾脆的給了她重病的母親一筆錢讓她母親成功痊癒,一命換一命,了結。
陶滿柔又如何甘心,所以在前不久阮棠失蹤的那段時間,她翻閱自己記錄下來的筆記本,發現在某個時間段曲小少會被人暗殺,雖然已經出現了蝴蝶效應,但是她還是鋌而走險的去了,並且又一次成功的代替前世的保鏢,救下了曲見琛。
本以為這一次勢在必得,卻沒想到對方那溫柔的態度……全是假的,都是為了麻痹她,從而查出真相做出來的假象。
陶滿柔滿臉慘然。
她所有的金手指,都是來源於她的先知,但是蝴蝶效應打破了金手指,卻僅剩的一點優勢重生的秘密,又被全然揭開,一瞬間羞恥混合著絕望,讓她羞憤欲死。
曲見琛欣賞著她崩潰的模樣,嘲諷的道:「我本來以為還要花一段時間深入挖掘,才能發現真相,不過……你竟然會這麼重要的秘密都寫在本子上?」
當趙秘他們翻出來這些東西的時候,小少都為陶滿柔的智商震驚了。
陶滿柔心如死灰,自暴自棄的說:「我的記憶力只能算一般,害怕會把前世的東西都忘記,所以特意記在本上的,不止書本,我還拿手機錄音做輩分,就怕哪一天把這些都忘了,再一次泯然於眾人……」
她說著,情緒崩潰,大喊:「我只是想成名,這有錯嗎???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趙秘不贊同插嘴:「你想出頭,就要踩著別人上進?那些被你爆料的明星,被你算計的阮小姐又多無辜?阮棠和你無冤無仇,你卻要拿她的父母打壓她,還不是出於自己的嫉妒心。」
陶滿柔激動的站起來,振振有詞的反駁:「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想一些辦法的話什麼時候才能出頭?對,阮棠是我害的,我知道前世里,她的父母會跑出來吸她的血鬧得風風雨雨,我也不過是將這一切提前而已,因為她不死,我就不可能會出頭!」
趙秘被她的神邏輯懟的目瞪口呆,「你……你是從根子上就爛掉了。」連最基本的三觀都沒了。
曲見琛看了一眼趙秘書那慫樣,嗤笑一聲,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道:「說到底也不過是你蠢而已,事實證明蠢人重生還是蠢人,因為重生只漲經驗不漲智商,你和你上輩子沒有任何區別。」
陶滿柔癱坐在地上,兩行眼淚留下來,整個人徹底被擊潰。
他說的一針見血,她就是蠢,才會拿著最大的金手指玩成這幅德行,即便再重生一百次,這個結局都不會改變。
曲見琛冷漠的走了出去,看都不看地上的爛泥一眼。
陶滿柔在他身後,突然發出一聲絕望而悽厲的嚎叫聲,像是崩潰的哀嚎又像是衝動的發泄。
趙秘跟著小少上了車,激動的問:「小少,咱們就這麼走了?她可是重生的,如果能利用她知道的那些先知……」
曲見琛瞟了他一眼,嗤笑:「你聽聽她都知道什麼,再看看她那重生本上都寫了什麼玩意兒,什麼我出車禍了,哪個明星出軌了,哪個電影大爆了,都是一些小打小鬧的信息,你要是想去娛樂圈當狗仔隊,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她的技能。」
換言之,他是半點興趣皆無。
趙秘一噎,「……也是啊。」
那蠢貨知道的信息都是從網絡和電視上看到的,兩次救小少已經是人品大爆發收穫的好處,其餘的信息都是什麼玩意兒,半點沒有觸碰到核心利益的信息。
這種人,普通人或者對她還有點興趣,但是像小少這種本身便強悍到連重生者都無法算計的大人物,對陶滿柔知道的內容,真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你就是把她上交給國家,國家都不一樣願意收!
更何況,沒必要對她用心,也沒有必要做的那麼絕。
這麼一想,怪不得小少發現了這麼大一個秘密,卻顯得興致闌珊。
趙秘嘆氣,感慨:「人啊,還是得靠自己往前走,什麼重生者先知的金手指,你自己沒腦子沒能力,再重生一百次也無法成為真正的人生贏家。」
看陶滿柔就知道了,一個重生者,還玩不過本土土著曲見琛呢。
「重生……」曲見琛坐在車裡,他翹著二郎腿,一手撐著下頜,突然若有所思:「從陶滿柔的記憶中,阮棠不是這樣的人。」
陶滿柔眼中的阮棠,自私自利愚蠢傲慢,一個標準的漂亮蠢貨,空有一張好臉卻無任何手段,早早的便被曲見琛拋棄了,後來在娛樂圈掙扎浮沉,活的也不是很精彩。
所以她才會輕視她,結果被犯殺。
趙秘精神一振,分析道:「陶滿柔眼中的阮小姐,和咱們接觸的,差距未免太大了,會不會她也是重生了?」
「不對,她不是阮棠。」
曲見琛突然笑了,那薄情的唇罕見的勾起一抹真實愉悅的笑意,他說:「蠢貨永遠是蠢貨,前後變化這麼大,只能說明是換了一個芯子,既然陶滿柔可以不科學的重生,那麼阮棠不是阮棠便也可以理解了。」
這麼設想著實膽大,卻又似乎理所當然,聽得趙秘目瞪口呆。
曲見琛突然問道:「她是從什麼時候性格突然發生的變化?」
趙秘一愣,脫口而出:「宴會!是宴會上那一耳光!」
是了,那天小少帶著陶滿柔參加宴會,本想看看這個女人能做到什麼程度,結果她也只是又一次挑起阮棠的憤怒,在兩個人發生糾葛阮棠動手時,曲見琛出於陶滿柔男伴的禮貌,制止了阮棠的動作。
本以為,以那個女人的性格,會又委屈又悲傷的控訴一番,卻沒想到她會舉起另一隻手,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間,一耳光抽在陶滿柔的臉上。
就是從那時開始,阮棠變了。
曲見琛微微斂眸,他靠著椅背,陰影處的面容令人看不清楚,卻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愉悅的氣息。
如果阮棠不是阮棠,那一切便有了解釋,她突然的轉變、他莫名其妙的移不開視線,一點點的沉淪,到每一次面對這個女人的不受控制。
他不在乎曾經的阮棠,即便再重來十次二十次,這個結局都不會改變,但是他愛現在這個阮棠,這個打著阮棠的名字卻不知道真實身份是誰的小騙子。
曲見琛很確定,從始至終,他的心都只為這個禍水而悸動。
男人低笑一聲,突然問道:「之前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趙秘一愣,然後迅速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麼,忙答:「已經準備好了,小少需要的話,現在就可以取來,我給阮小姐送去?」
「我親自去。」
曲見琛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吩咐:「現在就去。」
電影的戲份不是按順序排的,攝影棚內的戲份拍的差不多,便推進到了外景方面。
因為要著重的去拍舒妧學戲,為了保證完美還原戲樓的場景,劇組特意找了和當年最為相似的梨園,就是阮棠學戲的宣老師那裡。
這梨園能保住,還真得多虧了時鈺,要不是拍戲需要,他和梨園簽了合同的話,還真攔不住發瘋的曲見琛。
別忘了,那姦夫的身份,小少還沒查出來呢。
哦,說曹操曹操就到,曲見琛來了。
豪車停在外面,曲見琛那高大的身影遠遠地朝這邊走過來,梨園老闆正忙著清場,一看見這祖宗,差點嚇尿了,立刻飛奔過來就要攔——
趙秘怕小少壞了興致,趕緊就攔,把人拉到一邊低聲嘀嘀咕咕說了兩句,那梨園老闆的神色越來越驚異,最後忍不住朝後台看了一眼,服了。
還是這禍水降得住人啊!
曲見琛拎著大禮盒推開化妝間的門走進去,他往牆邊一靠,就見一群女生將那禍水圍在中間嘰嘰喳喳,就數小宋讚美的就起勁。
「阮姐,你這鳳袍好華麗啊,怪不得不要劇組給安排的,這繡工簡直就是真鳳袍了!」
「哇,鳳冠好美啊,這麼珠光寶氣的鳳冠也只有阮棠能壓得住了。」
這麼說著,有人看見曲見琛的身影,一群人立刻一擁而上,也將圍在裡面的那禍水徹底暴露出來。
曲見琛抬眼去看,阮棠正在整理裙擺,一身雍容華貴的鳳袍不僅沒有壓下她的氣勢,反倒更襯她的氣勢出眾,鳳冠璀璨明亮,珠簾垂在身側襯的巴掌大的小臉愈發明艷動人,這一身裝扮下來,便仿佛是楊貴妃本人再現。
不,他的阮棠,比那楊貴妃還要美上十分。
阮棠撩了一把珠簾,朝他嫣然一笑,調侃道:「小少看花了眼?」
曲見琛的眼神驟然一凝。
那禍水的鎖骨精緻而性感,肌膚白皙勝雪,只是上面卻殘留著點點曖昧的紅痕,紅的刺痛人眼睛。
誰幹的?這還用說嗎!
小少那怒火蹭的一下就起來了。
他怒極反笑,一把將人拉到懷裡,冰冷的手摩擦著上面的痕跡,微微用力,又咬了一口阮棠的紅唇,才恨恨的道:「行啊你,趁我不在又去招惹姦夫了,還讓他留印子,專門留給我看的?嗯?」
曲見琛能不恨嗎,一個沒注意,這姦夫就在她身上留下印子了,這不是明晃晃的在宣示主權嗎!憑他媽一個藏頭露尾的廢物也配!
阮棠被他咬疼了,不耐煩的將人推開,「小少你屬狗的啊。」
不對,他們全家都屬狗的,老狗在她脖子上留標記,小狗在她嘴唇上啃來啃去。
曲見琛的大手便如同銅澆鐵鑄一般堅硬,將人狠狠的扣在懷裡,分毫不讓,他撥了一把那珠簾,臉色更沉,聲音狠戾:「這鳳冠果然就是當初說的那頂吧,我還真沒冤枉那姦夫,果然他從我手裡截胡,就是買給你戴的。」
阮禍水不以為然,還湊到他面前晃兩下,問:「好看嗎?」
曲見琛恨她沒心沒肺,恨得牙根疼,又拿她一點辦法都沒,當即哼了一聲,將人放下來扣在椅子上,然後一把將那鳳冠摘下來,粗暴的就是往地上一丟。
啪的一聲
角落裡的一群工作人員嚇得大氣不敢出,看著那鳳冠的眼睛都在滴血,那可都是真的珠寶鑽石做的,摔這一下多糟蹋寶貝啊!
結果,就見曲見琛拆開自己拎來的禮盒,抱出一頂更大更精緻更華貴的鳳冠來。
那鳳冠一出來,竟比這化妝間的燈光還要璀璨三分,碩大的珍珠鑽石亮眼奪目,精緻細膩的點翠與做工構造出一頂現代的真正的鳳冠。
便是古代時皇后戴在頭上的鳳冠,也不過如此了。
全場看在眼裡,頓時忍不住發出一陣抽氣聲。
曲見琛霸道的將鳳冠戴在阮棠的腦袋上,固定住,又扣住她的手不許她摘下來,他站在她面前,微微俯身,沉聲:「阮棠,記住了,這才是你的鳳冠。」
「以後別人的東西別瞎碰,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那個藏頭露尾的姦夫有的,我都有,他能給你的我都能,他給不了的我也能給你。」
吃醋吃到曲見琛這份兒上,連價值連城的鳳冠都得比一比,還真是絕無僅有了。
他說著,突然湊到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才繼續說:「我不在乎你是真阮棠還是假阮棠,老子看上了你,就是現在的你。以前我風流我花心,但那都是遇到你之前的事情,你的過往我也不會計較,今後只要你願意,就是我唯一的曲夫人,愛和忠誠哪一條我做不到,刀在你手裡,隨你處置。」
阮棠抬眼去看他。
他的神情是罕見的認真,說出來的話是前所未有的深情,毫無疑問的,曲見琛在對阮棠求婚,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愛意表達出來。
驕傲如曲小少,終於也體會到祈求愛意的那一天。
曲見琛在等著她的回應。
阮棠卻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她擺擺手,推開曲見琛,語氣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直說:「可別這麼說啊小少,你說你渣,我其實比你更渣,我喜歡美色、喜歡玩、喜歡刺激,而且我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想改變。」
她在曲見琛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中,搖搖頭,真誠的說:「人渣從良這種事,就不適合你,更不適合我,讓我們永遠渣下去不好嗎?」
風流多金曲小少唯一一次敞開心扉真誠告白,換來的是比他更渣且渣的明明白白理直氣壯的回應。
男人深深的看著她,一言不發,沒有半點被拒絕的惱羞成怒,也不見失戀後的悲痛失態,這或許是曲見琛最後的涵養,即便再難堪的境地,都不足以讓他失控。
半晌後,他站直了身體,輕笑一聲,「如你所願。」
沒有挽留,沒有死纏爛打,曲見琛毫不留戀的轉身便走。
阮棠看著他的背影聳了聳肩,又朝小宋招招手,「蘋果兒,過來幫我把鳳冠摘下來,太沉了,腦袋疼。」
小宋一臉看怪物的表情看她,似乎沒見過活的這麼瀟灑到喪心病狂的女人,卻還是乖乖地聽她的話,過來摘鳳冠。
結果還沒上手,就見阮棠皺起眉,突然一彎腰,嘔了起來。
小宋驚了,「阮姐……阮姐你怎麼了?不舒服?臥槽不會是懷孕了吧!」
伴隨著這妮子百無禁忌的一句猜測,全場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