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騎兵伏擊
江夏郡，隨縣。
寬闊的大路上一眼望不到邊的人頭攢動，那是大隊人馬在行軍。
袁術掀起車簾往外看了看，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一路上到處都是大小河滾，簡直是行軍的惡夢，此處地勢平坦倒是難得，行車也不顛簸，是何所在？」
一名文士在馬上咬牙欠了欠酸疼的屁股，回道：「此地名為隨縣，歸荊州南陽所轄，傳聞是神農故里，古賢皇曾在此處種植五穀，土地肥沃、地勢平坦。」
說話的正是長史楊弘，博古通今，是袁術的智囊之一，此次率軍入荊州也將其帶在身邊，方便隨時垂詢。
「神農故里？」袁術一喜，道，「怪不得本將軍覺得此地十分親切，原來是此地有帝皇之氣，正合本將軍稱雄天下之意，今晚就在隨縣休整，本將軍要祭拜炎帝。」
旁邊的大將張勳皺了皺眉道：「將軍，天色尚早，大軍不如過了隨縣再往前趕一陣路再作休整，朝廷兵馬已經占領南陽，此地逗留太久，恐怕遭遇埋伏。」
張勳一身武藝，僅次於心腹大將紀靈，頗受袁術倚重。
「不必擔心。」袁術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想必你也知道，那個昏君太托大了，此次南征只帶了一萬多人馬，他還要集中兵力在襄樊一帶作戰，如何還能分出兵來把守南陽各縣？
「就在隨縣大膽休整即可，再說隨縣地勢平坦，也不適合大規模伏軍，還有我軍有兩萬之眾，昏君即便真的分兵來拒，又能分出多少人馬？來多少咱們殺多少！哈哈哈哈……」
袁術哈哈大笑，掃了一眼前後綿延不絕的隊伍，心中頗為得意，放下車簾，身子微微向後靠去，車中的兩名美女立刻貼上去，為其揉肩、捶腿。
袁術長長呼了一口氣，感覺無比舒坦。
還是出來自立門戶爽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想當初在京城袁家之時，連說話都不敢大呼小叫，多喝兩口酒還要想著回去會不會被老頭子數落。
現在多好啊，夜夜笙歌，美女如雲，這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好的時光嗎？
如果說有的話，那肯定就是昏君的皇宮之中了。
想到此處，他對打進皇宮執掌天下更加熱切了，兩隻大手不由自主地沿著美女的裙裾下擺探了進去。
兩人自然知道這個色中餓鬼想要做什麼，撫媚一笑，緩緩將腿分開。
「沒勁！」袁術撇了撇嘴說道，「你們就不能稍微矜持一下嗎？裝一裝大家閨秀的端莊，會不會？」
「我們也是怕將軍著急嘛。」一名女子道。
「怕本將軍著急？」袁術一邊揉捏著，一邊邪笑道，「本將軍看來是你們兩個小蕩婦著急了吧，今晚本將軍就神農附體，讓伱們好好嘗嘗本將軍搗藥杵的威力。」
「將軍好壞喲。」二女立刻嬌笑起來，
張勳聽到車中嬌笑，看到車身有節奏地晃動，與楊弘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均流露出無奈。
抬頭看去，只見此處雖然沒有什麼高山大川，但是植被很是茂盛，經常有大片大片的密林，想要埋伏大軍還是可以辦到的。
這時身後傳來馬蹄聲，張勳回頭一看，趕上來的是驍將俞涉，武藝與自己不相上下。
「將軍，前方林木茂密，恐有伏兵，當小心為上。」俞涉建議道。
「已經派出探馬了。」張勳有氣無力地道，「將軍說了，昏君只帶了一萬多人南征，根本無暇分兵伏擊我等，只管到前方隨縣城內休整便是。」
「可是……」俞涉還等說什麼，卻被張勳一抬手制止了。
「把你的部曲往前帶一帶，萬一有何不測，也好護得將軍安全。」張勳吩咐道。
「好吧。」俞涉無奈地應道，「既然將軍已有準備，那屬下便放心了。」
說完看了一眼大路兩邊的密林，搖了搖頭，打馬向後調兵去了。
「楊長史，你說咱們這次能擊潰那昏君嗎？」張勳問道。
「當然能！」楊弘幾乎不加思索地說道，「官軍本來就不多，又與孫堅連續作戰，定然損失不輕，將軍此次興兵乃是坐收漁翁之利，先打敗昏君，再吞併荊州，然後合荊揚二州之力，號令天下共伐無道，必然成功。」
「你們都說昏君只帶了一萬多人馬，不足為慮。」張勳若有所思地說道，「可是孫堅兵多將廣，為何會敗得如此之慘？如此之快？昏君的兵馬真的如你們想的那般不堪嗎？」
「這……」楊弘一時語塞。
是啊，昏君那麼弱，孫堅那麼強，為什麼敗的反而是孫堅？
他們之前一直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想著昏君即使勝了孫堅也是慘勝，袁術大軍一到，立刻就能擒下昏君。
正在這時，突然聽得樹林中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什麼聲音？」張勳皺眉道。
「聽著像是在發山洪。」楊弘凝眉道，「不對啊，這幾天也沒有下雨，難道有人決堤用水攻？」
此言一出口，周圍眾人立刻一陣騷動。
「什麼聲音？」袁術衣冠不整地探出頭來喝問道，仔細聽了聽，立刻臉色大變，「不好，是騎兵進攻的聲音！快離開此地！」
他曾在函谷關對戰過董卓的西涼軍，見識過大隊騎兵奔行的壯觀場面，因而對那種聲音並不陌生，那是一種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特別是對於那些訓練不足的新兵而言，簡直是惡夢般的存在，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
此時，袁術聽到這種令人心悸的騎兵聲音，心中迅速生起一股恐懼之感，同時極為納悶，這裡怎麼會有大批騎兵活動？
好在他還有一定的作戰經驗，既然搞不清原因那就先不去糾結，趕緊離開為要。
楊弘一時還有點茫然，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張勳已經開始心急地大聲吼道：「停止前進，全軍撤退！來不及了，準備防禦！有敵襲，準備防禦！」
馬蹄叩地密密麻麻的聲音迅速放大，像是爆豆一般，似乎比正常戰馬飛馳的聲音要清脆一些，但是更加扣人心弦。
張勳雖然沒有見過騎兵交戰的大場面，但是光聽那越來越大的聲音就知道，騎兵正在密林之中迅速向這裡接近。
怪不得派入樹林中的探馬一個都沒有回來，肯定是都被伏軍解決了。
這時袁術已經從車裡衝出來，跨上車邊拴著的座騎，打馬揚鞭向後逃去，如此密集宏大的馬蹄聲，他不認為自己的中軍能夠擋住這麼多騎兵的衝鋒。
而且大軍正在行軍之中，拉得陣線很長，並不集中，在騎兵的突襲之下，很難形成有效的防禦，何況他招的大多數士卒都是首次參加戰鬥的新兵。
「結陣！結陣，準備防禦！」袁術一邊往後跑一邊喊道。
士卒們慌慌張張開始集中，手忙腳亂地試圖擺成防禦陣型，但是已經遲了，馬蹄聲撲天蓋地而來，轟隆隆作響，仿佛滾雷就在他們的耳邊炸響，大地也跟著震顫起來，路邊的樹枝都被震得嘩啦啦搖晃。
無數戰馬從道路兩邊的樹林中衝出，最先出現在眼前的是清一色黑馬，再往後就是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戰馬衝出，馬身上騎士們戰意高昂，嗷嗷大叫。
有的提著環首刀，有的夾著馬槊，仿佛狂風掃落葉一般，眨眼間就將道路上的袁軍碾成死屍，鮮血橫流，人頭翻滾。
道路並不寬闊，騎兵一出，一個衝鋒，立刻清空了兩里左右的空間，這條土路一下子變得泥濘起來，被鮮血浸透。
長史楊弘連轉身逃跑的動作都沒來得及做，就被數支馬槊捅了個透心涼。
張勳嚇得渾身發抖，他在投靠袁術之前那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但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大場面？
打馬就往後逃去，但是沒逃幾步就被呂布迎頭截住了。
張勳挺槍便刺，呂布用方天畫戟往外一磕。
張勳只感覺一股巨力傳來，虎口發麻，大槍差點撒手，心中駭然，急忙集中精神迎戰呂布。
剛剛勉強過了五個回合，「嗖」得一下，再次戟槍相交，張勳大槍脫手，飛入樹林之中去了。
張勳嚇得魂飛天外，這昏君麾下何時有如此猛將？他這邊居然一點情報都沒有得到，技不如人，只得抱著馬脖子想饒開呂布向前逃去。
呂布面色冷俊，又含著一絲絲的興奮，抬戟擋在他的前方，差點一戟痛到腦袋上。道：「可知袁術在何處？」
張勳回頭一指，道：「那輛車便是袁公座車。」
呂布一看，果然見一輛馬車孤零零地停在死屍堆里，隨即將大戟輕輕往前一推，月牙頓時割斷張勳的喉管，鮮血噴射出來。
張勳手捂著脖子，唔唔唔唔想要說幾句什麼，但是發不出聲音來。
到死也沒有想明白，袁大司徒麾下一等一的上將，怎麼會這麼稀里糊塗地死掉了，殺自己這員天神般的武將到底是誰？
呂布沒有管墜落在血泊中張勳屍體，而是催馬來到那輛馬車前，探出大戟挑開車簾，卻見裡邊只有兩個衣著不整、瑟瑟發抖的女子。
「袁術小兒在哪裡？」呂布沉聲問道。
「騎……騎馬跑了。」一名女子聲音顫抖地答道。
「那……那邊。」另一名女子抬手向後指了指。
「啊——氣煞我也！」呂布大怒，抬戟連車帶馬挑到半空，扔向樹林，轟隆一聲墜地，兩名美女生死不知。
「追！」呂布一揮大戟，向後追了下去。
沒追多久，發現道路已經被車輛、輜重等物堵死，不過這無甚大礙，呂布率領騎兵直接從樹林中饒過去，繼續往前追。
邊追邊喊：「只抓袁術一人，其餘人等通通閃開，否則格殺勿論。」
那些四散奔逃的士卒們一聽，立刻讓開主路，呂布帶人呼嘯衝過去。
畢竟袁軍人數太多，此刻他們已經沖入袁軍核心部位，但是呂布藝高人膽大，只想著能將袁術抓住，回去向陛下請功。
很快他們衝出密林所在，來到一片寬闊地帶，卻發現在這裡擺著一個方陣，藥有三千餘人，陣中的士兵全都甲冑在身，前面立著一排大盾，很顯然是袁軍中的精銳，而且訓練有素。
嗖嗖嗖嗖……
陣中有亂箭射出，阻住呂布追擊的步伐。
這批人馬正是袁術從函谷關帶過來的精銳，作戰經驗豐富，而且忠於袁術。
呂布只得勒住戰馬，同時等待身後的其他騎兵集結，大聲道：「袁術小兒何在？本將軍只誅首惡，其餘降者不殺！」
「哈哈哈哈……」一員驍將抬起手中大刀指著呂布，放聲大笑道，「無名鼠輩有何資格見我家主公？可有膽量前來沖陣？今日就讓你知道知道俞涉爺爺的厲害。」
呂布大怒，正要帶著騎兵前去沖陣，突然見敵方又殺來兩隊人馬，各有兩千左右，想從兩翼將呂布的騎兵包抄起來。
呂布冷笑，「一群烏合之眾，膽量倒是不小，就怕你們沒這麼好的牙口。」
說著話將方天畫戟往空中一揮，率領騎兵向左翼衝去——既然中路有防備，那就衝殺旁邊正在行軍的隊伍。
拿騎兵去沖行進中的步卒，那與屠殺又有何異？何況現在呂布麾下的騎兵已經全部安裝了雙邊馬鐙和馬蹄鐵，還有數十名軍官裝備了高鞽馬鞍，戰力直線提升。
左翼領軍的乃是袁術手下的部將陳紀。他在後方，前說前面遭了埋伏，便帶著本部人馬往前緊趕，在這裡看到俞涉率領精銳正與一支騎兵對峙，便衝過來準備保護側翼，同時對騎兵形成半包圍之勢，想讓伏兵知難而退。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騎兵不但沒退，反而向著自己的方向衝殺而來。
陳紀也是首次見識到這麼多的騎兵一起衝鋒，這讓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熟悉的錢塘江潮，正如狂潮一般席捲而來，令人不寒而慄。
「向中軍靠攏，準備迎戰！」陳紀大聲喊道。
他想得很好，但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數不清的屍體、殘肢飛上半空，仿佛下了一場血雨，肉體撕裂的聲音此起彼伏，與慘叫聲交集在一起，聞之令人毛骨竦然，如墜九幽地獄。
旁邊的俞涉急忙移陣前往救援，同時右翼的援軍也圍攏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