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必要搞這麼大嗎？
天已經亮了。
被清空並包圍起來的街道，救護車一個急剎，停在了警戒線之外。
街面上此時沒有哪怕一個圍觀者，只有警察和安管局的人。
不僅僅是因為天才亮，還因為這是擁有超能力的時代，和沒有超能力的時代，最明顯的不同之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次又一次血的教訓，才能讓人們強行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嘩啦一聲。
救護車的側門被拉開，身穿精神病院病號服的驥天啟，抬腳從中走了下來。
這一幕，讓警察局和安管局的眾人，情緒開始複雜了起來。
他們之中有一部分，之前是參與過那次出現了意外的演習，所以知道驥天啟很強——這是一個相對概念，相對於他們。
但，真的沒必要一直穿病號服吧？
另一部分是第一次見驥天啟，關於上一次的演習和意外，因為並不涉及保密條例，所以他們之中大多數都聽說過。
此時複雜的情緒，總結起來可以概括為一句話——真是……名不虛傳！——
申市安管局僅有的六個執能者，這一次能來的只有四個。
他們四個之間最大區別在於——有三個在花店外面，有一個在花店裡面。
「你就是驥天啟？」
有人冷著臉，盯著剛剛跨過警戒帶的驥天啟，質問一樣的語氣才說一句，突然變的緩和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跟在驥天啟身後的白秀楚。
「有些責任是我們需要承擔的，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單兵級英雄，沒必要這麼勇的。」
他貶低了驥天啟之後，正想要抬高自己的時候，卻發現白秀楚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是驥天啟挪動腳步擋在了白秀楚身前，一米八三的身高，寬鬆的病號服，兩者結合在一起將他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
他下意識的就要挪動腳步繼續看，可剛抬腳的時候，驥天啟就抬起了腳。
動作和他如出一轍，仿佛照鏡子一般。
「你……」
「伱什麼你？」驥天啟保持金雞獨立的姿勢，皺眉質問。
「身為安管局的執能者，在你的同事被罪犯抓住當人質的情況下，你不想著趕緊救人，還有心情在這羅里吧嗦？還想看美女？」
感受到周圍突然異樣的眼神，這個執能者慌忙擺手：「我沒有，我……」
「你沒有？」驥天啟語調抬高，打斷了對方的話頭，繼續質問：「你有沒有看她？她是不是美女？」
「我……」
「我是驥天啟！」驥天啟突然話鋒一轉，按著右耳戴著的耳機：「我嚴重懷疑這個執能者此時的心態有問題，實名建議讓他退出這一次的行動。」
「……」
神經病啊！
沒幾個人能理解驥天啟為什麼突然發瘋，雖然他們知道雙方第一次見面，就產生了矛盾的原因：
羅興義代表安管局，拒絕了驥天啟作為行動主力的申請——他們並不信任驥天啟，不可能拿李遠紅的生命，甚至是更大的損失做賭注。
而驥天啟在提出申請時所說的話，無異於是在貶低安管局的三位執能者——他質疑安管局無法保證在行動的時候，李遠紅不會犧牲。
但，真的有必要這樣直接激化矛盾嗎？
——
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全程通過救護車、司機、白秀楚所攜帶的錄像設備，觀看前方情況的眾人。
因為突發事件所以起的太早，原本是有些瞌睡的，但此時已經全都清醒了過來——被驥天啟嚇的。
他們突然都看向了吳亞。
吳亞愣愣的解釋道：「跟我沒關係的啊，當時隊長他是穿越狀態啊，他不知道我實名舉報王彪的事情啊。」
「恩？」
眾人這才想起來這一茬——驥天啟在幻想自己穿越的時候，對真實世界的感知，目前只和白秀楚有關。
「現在的問題是，隊長和安管局的人產生了衝突，會影響行動的啊。」
吳亞眼見眾人還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急切的高聲道：「老大，趕緊解決問題啊，不然會出事的。」
他口中的老大是叢文，也是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裡，包括了十二號、九號、八號、六號病人在內的二十一位病人的負責人。
叢文比吳亞更清楚現在的情況有些危急，他眼看著和驥天啟對峙狀態的安管局執能者，臉色漲紅已經有了要發飆的跡象。
而且，另外兩個安管局的執能者，也有一些同仇敵愾的姿態。
安管局指揮中心那邊的情況，更是用屁股想都能知道，肯定是所有人都對驥天啟的『神經病』、『神經質』非常的不滿——都什麼時候了，還搞這些？
最好的情況，就是驥天啟被驅離。最壞的情況……
叢文閉上雙眼，深呼吸了一次之後，再次睜開雙眼。
他拿出手機的同時，對著身前話筒出聲。
「我是叢文，羅興義隊長，請給我一分鐘的時間。」
他沒有等待羅興義以及安管局相關人員的回應，而是看著他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是剛剛撥通電話的界面，聯繫人一欄顯示的只有兩個字——老師。
響鈴六秒，電話被接通。
一個有些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餵？」
叢文的語氣恭敬無比，簡明扼要。
「老師，我需要臨時的四級授權，關於九號病人。」
「九號病人是……驥天啟？」
手機揚聲器里傳來的聲音有些詫異，而他的話，則讓研究小組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起來。
作為叢文手下的研究人員/醫生，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叢文的老師是誰？
【那位，竟然知道九號病人的名字？】
「是的。」
叢文有些緊張的回應著。
電話另一邊的那位沉吟了三秒，並沒有細問，而是問道：「你有把握嗎？」
「有！」叢文的語氣之確鑿，聲音之洪亮，像是士兵在回應司令一般。
「好。」
電話就此被掛斷。
叢文安靜的等待了五秒，然後就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則消息通知。
他笑了起來，用力的握住了身前的話筒。
「羅興義隊長，我已經拿到了四級權限的臨時授權，來自於科學院。」
剛剛的短暫通話過程，叢文並沒有關閉和安管局指揮中心的通訊頻道，也沒有選擇話筒靜音。
所以羅興義等申市安管局的人，都聽見了他和他老師的對話聲。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叢文的老師是誰，但就在叢文收到那一則讓他笑起來的消息通知時，羅興義等人同樣收到了一則相同的消息通知。
因為這是四級權限，具體來說有些複雜，簡單來說就是——申市安管局局長的權限，在常規情況下只有四級！
與之對應的是，申市所在省份的省安管局局長，權限是三級。龍國七個一線城市的安管局局長，權限是二級。
【有必要為了一個單兵級的精神病超能力者，搞這麼大嗎？哪怕他實際上是戰術級？】
羅興義這樣想著，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申市安管局局長。
局長點了點頭，於是他對著話筒說道：「我方已經確認你的臨時四級權限。」
「好。」
叢文應聲的時候，神情和語氣都平靜了下來，像是在說明天的早飯吃熱乾麵一樣出聲。
「現在，請把這一次行動的指揮權，交給驥天啟。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為什麼啊！】
羅興義很想怒吼著質問出聲，卻只能用冷冰冰的語氣，像是無情的機器一樣答應。
「是！」
——
驥天啟和安管局執能者的矛盾，或者說，是關於這次行動的爭議，就這樣被強行壓了下來。
因為四級權限？
不完全是，因為申市安管局局長同樣有四級權限，而且不是叢文這樣的臨時權限。
真正的關鍵在於叢文的一句話——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得到指揮權變更的緊急通知之後，現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能夠看到驥天啟的臉上，出現了讓他們厭惡甚至是痛恨的得意笑容。
但只有白秀楚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驥天啟的眼神，變的前所未有的認真。
比之她和驥天啟第一次見面時，驥天啟信誓旦旦的跟她說——總有一天，我會證明我不是精神病。我的超能力，真的是穿越到一個高武的異世界裡。
更認真！
「不要想太多，做你能做的，你可以的。」
白秀楚叮囑出聲的時候，拿到了指揮權的驥天啟，已經抬腳走向了那一間關著門，被包圍起來的沿街商鋪——名為帶我回家的花店。
他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沒有進行任何指揮，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然後抬手，敲了敲落下來的卷閘門。
啦！啦！啦！
在卷閘門的嘩啦聲停歇時，驥天啟用洪亮的聲音開口。
「老闆在嗎？開下門，我來買花。」
「？？？」
「……」
羅興義在指揮中心怒吼出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神經病他……」
變故突然出現。
沒道理會被罪犯自己打開的卷閘門，在羅興義的怒吼聲中突然打開了，而且是速度飛快捲起來。
原本老老實實站在門口的驥天啟，像是一個在普通的情人節，前來買花的普通單身狗，此時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一個黑影突然從花店裡飛了出來。
剛剛和驥天啟發生矛盾的安管局執能者，反應速度極快的接住了這個黑影時，已經是突然激動的呼喊出聲。
「是李遠紅！他沒事！」
唯一的人質就這樣被突然救了出來。
種種突然的突然，讓憤怒吼叫的羅興義，突然停頓了四秒。
然後很突然的繼續吼叫出聲。
「他真牛逼啊！」
「……」
指揮中心的人都愕然的瞥了一眼羅興義，就看到羅興義已經是迅速的冷靜下來，開始下達指令。
「前線人員立即開始……」
「咳！」
一聲乾咳，打斷了羅興義的話，他當然對局長的咳嗽聲非常熟悉。
愕然回頭的時候，就看到局長面帶微笑的搖了搖頭。
他這才想起來，這次行動的指揮權，在驥天啟手上！
而驥天啟並沒有呼叫支援。
【他要……一個人打？】
羅興義等人這樣想著的時候，驥天啟的聲音就在通訊頻道里響起。
「我有必要提醒四位，你們現在衝出去會被一百多人集火。而留在這裡，只需要打死我一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