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的打了個哈欠,披著襖子靠在門邊,居高臨下撇了眼王桂琴。
此時的王桂琴沒有了任何銳氣,頭髮凌亂,哭得眼睛紅腫,一股腦兒將她替余家陷害南家的事全說了…「還,還有,你算得沒錯,我公婆和丈夫久病臥床,也都是我從余未那裡弄了南洋的慢性毒藥害他們的,那毒藥不易察覺,慢慢摧毀人的五臟六腑。
其實這事兒也不能怪我狠心,當年我丈夫要娶我進門的時候,我公婆家境殷實,不同意。
我進了門沒少給我臉色看,他們從不讓我參與家裡的生意,家裡的錢都不過我的手,就給點生活費…
我那沒用的丈夫整日就知道畫畫寫詩,一點上進心都沒有,男人賺不了大錢,不廢掉還留著幹嘛?」
南程程明白,王桂琴從骨子裡就是惡毒,沒良心,永遠不知道自己錯,此刻服軟不過是被逼無奈,呵!
「汪嗚,汪嗚嗷!」小黃狗在王桂琴懷裡虛弱的叫了幾聲。 ✡✮
王桂琴怕兒子魂飛魄散,祈求道,「我給你一千塊大洋好麼?這兩年生意難做,一千塊是我全部的家當了,求你救救我兒,我會去警司廳承認我所有的罪,只要我兒子平安無事,我求你了!」
南程程和小黃狗對視一眼,狗子的眼神里恨意和憤怒都沒了,看來是已經嘗到了流浪狗的心酸了。
「錢呢?」南程程沒客氣,「先拿錢。」
「那麼多錢,我放在家裡,沒帶在身上。」
「等著,我收拾一下去你家。🎁☟ ❻❾s𝕙υ𝕏.Ⓒ๏𝐌 ♟😾」南程程關上大門,回去叫上二哥和她一起去。
-
南少卿困得哈氣連天,一直到進了王桂琴家才精神,因為剛進門,就看見一個老伯端著一盆子血下樓。
老伯像是嚇得不輕,一見王桂琴回來了,趕緊道,「太太,方才小少爺醒過來忽然上樓衝進先生的房間,就開始咬自己。
胳膊、手都咬壞了,我們攔都攔不住,先生那會兒醒著,看到小少爺那樣,他,他急火攻心就開始嘔血,怎,怎麼辦啊?」
「滾開!」王桂琴推開礙事的家僕,血灑了一地,她踉蹌著往樓上跑。
南程程和南少卿趕緊跟了上去。
進了李先生的房間,只見李名勝瘋了似的咬他自己。
現在李名勝身體裡的靈魂是小黃狗的,流浪狗被李名勝給多次欺凌,如今占據他的身體,瘋狂報復呢!
南程程快步走到李名勝面前,雙手掌心搓熱,驀地放在李名勝額頭,「狗兒狗兒,三生沾善,辱你者已悔,他的業障他定還。
你諒他來,化你前世業障,五星鎮彩,光照玄冥。
千神萬聖,護你真靈。」
南程程一番念叨,李名勝的肉身漸漸平靜下來,緩緩趴在地上,舌頭舔了一圈兒嘴唇。😾🐺 ❻9𝓈ⓗᑌ𝕏.𝔠o𝕄 ൠ✌
南程程讓王桂琴將小黃狗放在李名勝身旁,從乾坤袋兒里掏出一張硃砂黃符,半空中轉三圈兒後,將黃符放在小黃狗兒身上。
嘩-
剎那間,熊熊烈火頓時將小黃狗吞沒。
王桂琴嚇得尖叫,失控地恨不得殺了南程程,「啊,我的兒啊,南程程,你說話不算數你!」
她指責的話音剛落,小黃狗周身的烈火頓時消散。
小黃狗的毛全沒了,但絲毫沒有燒焦的痕跡,它身上的新傷舊傷全展露出來,觸目驚心,無辜的小眼神可憐巴巴,畏畏縮縮。
王桂琴一秒鐘收斂嘴臉,錯愕詫異,「這-」
李名勝也醒過來了,揉著眼睛,緩緩坐起來,等他看到身旁的小黃狗,怔了兩秒鐘,哇第一聲大哭出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以後你留在我家,我再也不會欺負你了,我一定會治好你的傷。」
李名勝一個十歲的孩子,因為當了半日流浪狗,感同身受後知道錯了,悔不當初。
魂換回來了。
「只要你去自首,指認余未,我保你兒子心性康健,不再自殘。
如果你敢耍花樣,我不會放過你和你兒子。」
十歲的李名勝本性不壞,但從前懦弱,被母親壓制太久了,又經常目睹母親的惡行,比如罵人害人,心中漸漸善惡不分,抑鬱矛盾,為了發泄鬱結就漸漸變壞了,這樣的孩子還可教。
王桂琴將一千塊大洋全拿出來,一邊哭,一邊心服口服的交給南程程,「我,我去自首。」
「等等,你跟我大伯,是什麼關係?」
王桂琴咬了咬唇,她算是領教了南程程的厲害,知道自己瞞不住了,就全說了,「我們倆是相好的,小一年了,打牌時候別人介紹認識的,在一起玩兒得久了,就…」
「有什麼能證明?」南程程問。
王桂琴掏出一塊懷表打開,懷表蓋子裡藏著一張黑白的小照片,是王桂琴和南遠崇的合照。
「給我吧。」
王桂琴乖乖交了懷表。
此刻病榻上的李先生也醒了也有了意識,醒了過來,他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眼神空洞失望的盯著王桂琴。
「哥,送她去自首吧!」
-
王桂琴走後,李名勝趴在他阿爸病床前哭得傷心欲絕,「阿爸,我不該懦弱的,我發現姆媽給你下毒藥,我應該救你的,是我的錯。」
病榻上的李先生眼淚滾滾而下,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毒藥侵入五臟六腑,他氣虛到了一定程度,不僅站不起來,話都說不出了。
站在一旁的老僕人心疼得直抹眼淚,他今天才知道,原來先生一家臥病在床是太太給他們下了毒。
南程程從王桂琴給她的一千塊大洋中拿出五百塊交給老伯,「老伯,這個給您。
您是李家的忠僕,日後李家就要靠您了。
李先生一家命數未盡,還有救,請您儘快去城西的福平村找一位姓山的老中醫來,他能治好李先生一家。
明天一早,您還要送李名勝去青峰寺,讓他在寺廟住上七七四十九天,每日和寺中僧人一同念佛誦經。
待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將他接回來,他就會性情大變。
他的業障會消除,惡念盡散,也會幫助李家恢復興旺。」
老伯點點頭,「謝姑娘,我記下了,一定照做。」
李先生說不出話來,只能動動嘴,滿眼感激,眼淚止不住的流。
南程程趕緊走了,她不喜歡這種場面,受不了別人感激涕零,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自認為不是什麼大善人,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
-
翌日清晨,滿大街的報童一邊跑,一邊宣揚著今日各大報社的頭版頭條。
余家父子落網了,南家茶園被陷害終於水落石出。
南遠忠在廳堂里攥著報紙,舒心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