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荀命的步子,一臉平淡的賈憲仁也是在穿過那道裂口便是直接來到了那座無人府邸的大門前。
保持著臉上的輕蔑神情,荀命不動聲色地在袖中虛按,嘗試性的運轉了一下靈力,在感受到了一股變得明顯了許多的滯澀感後,他的神色微微一冷。
有些不妙……
很快便是聯想到之前對陣黑屍秘偶時出劍遲緩的「錯覺」,即便是再遲鈍一些,荀命也是察覺到了很是不妙的一點。
在遇見第一隻秘偶時,他們便已經是進入了這隻妖邪的影響範圍中了!
這麼大的影響範圍……又是一隻金丹?
有些棘手啊……
在被打碎金丹之後,雖然也已經是有了一段不斷時間的修煉恢復,他如今也只是恢復到了二洞天的修為,此前如果不是有著滿月的增幅,他遇上那隻差一點就要金丹的「紫雲金剛」大抵也是只有轉頭就跑的份了。
他娘的,什麼時候金丹這麼不值錢了?!
荀命在心裡狠狠地罵了聲娘,而後便是逐漸有了些退意。
風緊扯乎!
要是沒有這麼大範圍的領域,荀命說不定也還會想著去和對方碰一碰。
怎麼說咱們也差點就是個金丹劍修了不是?
不過現在嘛,二洞府打金丹中期?
呵呵,打個卵。
有些慶幸還沒有踏過那朱漆大門的荀命不著痕跡地將還是一臉淡然的賈憲仁護在了身後,用餘光快速地打量起四周,尋找著等會跑路的線路。
至於賈憲仁,他早已安排好了退路。
就在他一點一點向後退去的時候,一個無比刺耳的低啞聲音突兀地從四面八方傳來,尖銳地仿佛要將他們的耳膜刺破。
「現在……想……走了?晚………了……」
陰寒無比的妖風驟起,從府邸的四面八方潮水般洶湧而來,將兩人的衣物狠狠地拍在了他們的身上,似要將兩人卷進院落之中。
在狂風吹起的瞬間,荀命的身形便是猛然一沉,一隻手像是鐵鉗般抓住了賈憲仁的胳膊,在他被狂風捲走前固定住了他的身形。
狂亂飄飛的衣擺中,荀命的表情逐漸兇狠,看著在風中兩眼翻白,大張著嘴巴「吃」著風的賈憲仁,他一聲怒喝道:
「把嘴巴閉上!」
天知道那風裡會有什麼東西!
捉對廝殺,先出手者落下風。
但此時荀命已經是顧不得這麼多了,只見他的呼吸節奏驟然一變,抓著書生的手猛地向著懷中一拽,讓書生逆著風向著門外飛出了一小段距離。
趁著書生還沒被狂風吹回的這個間隙,空出了手的荀命雙手前抹,靈力自掌心傾瀉而出,順著手臂的動作在身前和出了一對黑白成輪的陰陽魚。
首尾相銜的陰陽魚跟隨著荀命的手掌緩緩「遊動」,一股強大的吸力便是兀然出現在荀命的身前,與那狂風悍然衝撞了起來。
洶湧的氣流驟然錯亂,猶如撞見了石塊的水流,在自身的反衝下失去了大半的威勢。
在陰陽魚產生的氣旋干擾下,狂風就像是詭異地繞開了那個雙手雲圓的青年,在他的周身隔離出了一塊無風侵擾的「淨土」。
失去了狂風支撐賈憲仁從半空中直直掉下,在朱紅大門前的大理石平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抽抽了兩下才是非常艱難地爬了起來,雖然人看著暫時沒什麼事,但他臉上艱難維持的自若卻已經被那陣狂風吹去了九霄雲外。
似乎是那尖銳聲音的主人覺著維持狂風已經是沒有了什麼意義,於是那陣無端而起的狂風便又是無端消失。
荀命收斂著氣息放下了雙手,那對首尾相銜的陰陽魚也便快速虛幻,而後消失不見,他回首看了眼正在飛快地往自己身上貼著符篆的賈憲仁,來不及感到無語,便是又迅速轉回了腦袋,沉著雙眼死死盯住了正對著朱漆大門的那件主屋。
他的靈覺告訴他,有個恐怖的存在就藏身在哪裡!
那陣突兀而起,又是突兀消失的狂風過後,一縷縷極為細微的黑色絲線出現在了府邸的院落中,讓院落中的濃郁靈壓又是沉重了幾分。
因為鼻中傳來的「刺鼻」氣味而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的荀命眉頭又是一皺。
這麼濃郁的妖氣,比那隻吸食了大量血氣初入金丹的「紫雲金剛」強上了不止一分!
荀命背著身子逼音成線,對著身體隱隱發抖,面色沉重的賈憲仁說道:
「等會我找機會送你出去,出去之後你只管往北面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明明身前的荀命沒有轉頭,感知著自己身後傳來的熟悉嗓音,賈憲仁雖然奇怪,但也是知道現在不是自己隨便提問的時候。
他重重地「嗯」了一聲後便是緩緩繃緊了全身的肌肉,隨時準備壓榨出身上餘下的所有力氣。
在這種時候,他自然也是知道不是自己隨便逞強的時候,他就算留下,也只能成為荀命的拖累。
獨善其身雖然不是君子所為,但總歸是遠勝於逞能誤事。
就在這時,那個仿佛由碎骨頭摩擦產生的刺耳聲音又是兀然響起:
「一個……都……走不……了……」
話音未落,那扇正對著大門的主屋木門便像是在一陣陰風的撞擊下轟然打開。
在看清楚那主屋陰影中的人影后,荀命的眼睛猛然瞪大,幾乎是在瞬間便是操縱著他之前藏入賈憲仁衣袖中的那柄雪白飛劍,刺過了書生右手中一直緊握著的那張銀白符紙。
銀白色的火焰瞬間自符紙上燃起,「蹭」的一下便是連帶著目瞪口呆的賈憲仁和那張符紙一起吞沒,消失在了原地。
「端坐」在主屋陰影中的那道人影,穿著一襲散發著淡淡輝光的銀白道袍,道袍上有著純白色的斜月點綴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