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1章 夜半鬥劍
梁言聽後，心中一動，當即問道：「慧劍六式我只是有所耳聞罷了，還從未親眼見過，道友如此一問，莫非對『劍指』秘術有所了解？」
章松呵呵笑道：「當今劍指一脈的最強者洪阿三，和我父親曾經是同窗好友，兩人之間的關係不錯。這次來藏劍書院，我父親提前與洪阿三聯繫過，想讓我在他那裡學點本事，如果道友也有興趣，我可以帶你一同前往。」
「洪阿三……這個名字倒是比較奇特。」
梁言在心中暗忖了一聲，緩緩道：「能有機會見識傳說中的『劍指』秘術，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但我還沒有聽課的資格，這樣是否唐突？」
「怕什麼？有我在，咱們只是去旁聽而已，又不是真的上課。」章松笑道。
「那就多謝章兄的美意了。」
梁言微微拱手，隨後問道：「不知道這位洪阿三下一次上課是什麼時候？」
「兩天後的下午，申時三刻，你來霜劍峰，我帶你上山。」章松回答得十分乾脆。
「好，到時候鹿某一定赴約。」梁言點頭笑道。
「那就這樣吧，告辭了。」
章松向他一拱手，隨後便轉身朝西南方走去。
梁言沉吟了片刻，並沒有返回洞府。
他只是一具分身而已，沒必要修煉，與其花這個時間在洞府中打坐，不如在藏劍書院到處看看，起碼能對這裡的環境多了解幾分。
想到這裡，梁言取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將法力注入其中，很快就在半空中出現了一幅詳細的地圖。
這地圖囊括了整個藏劍書院七成以上的區域，剩下近三成則是黑的，顯然這裡涉及到宗門隱秘，不能透露給外人。
梁言根據地圖探索，遊歷了藏劍書院的諸多區域，例如鑄劍閣、劍坪、神劍巷、醉西湖、金榜樓……都是書院裡出名的地方，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轉眼到了下午，梁言想起來此時是悟道林開放的時間點。
他對柳如是口中的悟道竹頗為好奇，便根據地圖指引，來到了悟道林所在的位置。
遠遠望去，只見一片高大的樹林，外圍都是此界獨有的「赤霄蒼梧」，看起來和宗門外面的樹林沒有什麼不同。
「看來玄妙之處在於樹林內部。」
梁言在心中暗忖了一聲，來到樹林入口，主動驗證了身份令牌，從裡面划去了一次進入悟道林的機會。
隨後便進入林中。
往深處走了數百里，果然看到一片翠浪翻湧的靈境，修長竹身直插雲霄，芊芊翠竹似是通天之柱，在雲霧中輕輕搖曳，發出天籟之音。
梁言靠近竹林，立刻感應到了一股奇異的力量，冥冥之中似有大道之音在耳旁響起，使得自己對剛剛所學的《九宮》領悟又更進一層。
「還真有效果！」
他恍然回神，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
原本以為柳如是口中的悟道竹只是說說而已，卻沒想到效果如此顯著，自己剛才還有許多未能想通的地方，此刻都豁然開朗。
抬頭看了一眼這高聳入雲的竹林，梁言的臉上露出了讚嘆之色。
「果然是至寶！」
怪不得藏劍書院會有諸多限制。
首先，必須要有化劫境的修為才有資格進入。
其次，就算境界滿足，一個月最多也只能進入三次，而且必須是下午。
此時此刻，正是悟道林開放的時間點，竹林之中有七位藏劍書院的弟子，都在這裡默默打坐，彼此互不干擾。
梁言暗中觀察了片刻，隨後也找了一塊空地，席地而坐，和其他人一樣凝神入定，感受這悟道林的玄妙。
竹音濤濤，道韻悠悠。
很快，梁言便陷入林中道韻，心神都受到薰陶，只覺思緒是從未有過的明朗。
就這樣打坐靜思，轉眼到了傍晚。
時間已經耗盡，梁言才起身離開。
臨走時，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悟道林，心中暗暗感慨：「像藏劍書院這樣的大型宗門，才是真正的修煉聖地。相比之下，我無雙劍宗簡直就是鄉野山村，有雲泥之別……唉，什麼時候我宗弟子也能有這樣的待遇！」
他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把衣袖一拂，轉身離去。
……
離開悟道林之後，梁言沒有再四處閒逛，而是返回了自己的洞府。
第一天學院生活，算是到此結束了。
回顧這一天的歷程，梁言心中頗為滿意，看來儒門教化天下並非虛言，他們教的可都是真東西！
雖然說上乘功法肯定不會相授，但像《九宮》這樣的經典學說，卻是實實在在地教給他們這些外來修士了。
不過，僅此還不夠。
梁言來儒盟，第一目標肯定是《一氣正心訣》。
除此之外，他還想學習儒盟劍道之妙，將來取長補短，讓自己在劍道之路上更進一步。
所以，他的第二目標就是「慧劍六式」。
但要想學全這六式，恐怕極不容易，畢竟自己的身份是外人，學院修士肯定會對自己有所提防。
「唉，這件事情急不來……今天的運氣還算不錯了，結識了章松，兩天之後有機會看看這『劍指』秘術到底有何玄妙。」
梁言在心中感慨了一聲，隨後閉上雙眼，在蒲團上入定神遊去了。
夜色悠然，月光如水。
轉眼之間，已經是夜半子時。
梁言正自凝神入定，忽然感覺洞府外面有一絲微弱的氣息波動。
「嗯？」
他眉頭一挑，睜開了雙眼。
沒過多久，就聽「吱呀」一聲，閣樓的木窗被頂開，隨後一頭青色毛髮的靈鹿從窗外跳了進來。
此鹿身形修長，靈動非凡。
它見了梁言，似乎一點也不生分，慢吞吞地走上前來，就在他身邊屈膝趴下。
梁言看了看眼前的靈鹿，與它目光對視，不禁啞然失笑。
「你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你那主人怕是要找我的麻煩了……」
靈鹿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眼中露出一絲委屈的神色，慢慢低頭，表情沮喪。
梁言能夠感應到它的心情。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大家同為草木之精，也難怪你對我如此親切了……」
梁言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靈鹿的腦袋，後者十分柔順，任由他擺弄。
「咦？」
就在梁言把手放在靈鹿頭上的瞬間，他猛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可還不等他開口詢問，洞府外面就響起了悠揚的塤音。
剛開始的時候，這塤音好似幽夜中的一縷飄渺青煙，但隨著音波流轉，音調漸次拔高，一聲比一聲更急，好似在催促著什麼。
「呵呵，你的主人來找你了。」梁言輕聲笑道。
靈鹿似乎也明白，眼中多了一絲無奈，慢吞吞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間閣樓。
可還不等它走到門口，洞府外面塤音已經越來越近，隨後就傳來一個女子氣急敗壞的聲音：
「姓鹿的，還說你沒有打夢璃的主意，趕緊給我出來！」
梁言聽後，摸了摸下巴，眼中精光流轉。
他本不想招惹此女，不過對方既然半夜找上門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想到這裡，梁言從蒲團上站起身來，推門而出。
只見洞府外面站著一名藍衣少女，芊芊細腰，靈枝挽發，和初見時一模一樣。
「怎麼了？大半夜找到我這裡來？莫非想和鹿某秉燭論道？」梁言呵呵笑道。
「我呸！」
蘇小蝶啐了一口，斥道：「鹿玄機，你這個偽君子！那天還說不打我夢璃的主意，今天晚上就偷偷施展妖法，把夢璃拐到這裡來。這下人贓並獲，你還要怎麼狡辯！」
梁言奇道：「道友這不是說笑麼？你的靈鹿半夜闖進我的洞府，在下沒有興師問罪，你還倒打一耙？」
「我……」
蘇小蝶愣了一下，臉色微微漲紅。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冷冷道：「夢璃從不會親近陌生人，此事眾人皆知，它怎麼會半夜跑到你這裡來？分明是你施了妖法，把它誘騙到這裡！」
「從不親近陌生人？」
梁言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我看這話不正確吧？它不僅僅是不親近陌生人，它應該連你也不親近吧？」
說話的同時，伸手在旁邊的靈鹿頭上摸了摸。
那靈鹿非但不反抗，反而眯著眼睛，看起來十分享受……
「你！」
蘇小蝶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看看，你的靈獸不怎麼聽你的話，反而喜歡跟著我呢。」梁言用平靜的語氣繼續在對方傷口上撒鹽。
「你，你，你……」
蘇小蝶忍無可忍，喝道：「休要再呈口舌之利，趕緊把我的夢璃還回來，否則我要你好看！」
梁言聽後，臉色絲毫不變，反而按住了靈鹿，不讓它回到蘇小蝶的身旁。
「哦？我倒要看看，閣下如何讓我好看？」
「鹿玄機！你是劍修，我也是劍修！可敢與我賭鬥一場？」蘇小蝶怒喝道。
「嘿嘿，果然中計！」
梁言心中暗喜，表面卻是不聲不響，甚至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蘇小蝶見此模樣，以為他是怕了，急忙道：「我也不欺負你境界低，我自封一半法力，可敢與我一戰？」
「自封法力麼？」
梁言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也不是不行。不過……既然是賭鬥，總得有賭注吧？」
蘇小蝶愣了一下：「你要賭什麼？」
梁言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如果我輸了，那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接觸這頭靈鹿，有它在的地方我一定退避三舍。」
蘇小蝶聽到這裡，臉色一喜，當即點頭道：「很好！我們開始吧！」
「慢著。」
梁言把手一擺，呵呵笑道：「只說了我的賭注，還沒說你的呢？」
蘇小蝶冷冷道：「不用說了，我根本不可能輸！」
「那不行，既然是賭鬥，就得把雙方的賭注說清楚，這樣才公平。」梁言悠悠道。
蘇小蝶眉頭一蹙：「那你想要我賭什麼？」
「呵呵，在下對慧劍六式頗感興趣，聽聞道友是『劍隱』秘術的最強者，如果此番賭鬥鹿某僥倖勝得一招半式，還想向道友討教一二。」
此言一出，蘇小蝶立刻露出了鄙夷之色。
「好個鹿玄機，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早就看你這賊子不對勁，你加入我藏劍書院，根本不是為了十年後的虛境論道，而是為了偷學書院的神通功法吧？」
梁言聽後，臉色絲毫不變，笑道：「是又如何？儒盟廣納天下英才，哪裡會不知道我們的心思？若能得到好處，就是讓鹿某加入藏劍書院，也不是不可以啊。」
「就你這種貨色也想進我們書院？」蘇小蝶啐了一口。
但很快，她的眼中又閃過一絲狡黠之色，笑道：「也行，若你真能勝過我手中之劍，那便傳你個一招半式又如何？」
「看劍！」
「劍」字才剛剛出口，梁言腳下的地面就忽然裂開，無數碎石沖天而起，仿佛暴雨流星，狠狠砸向了他的身體。
面對這突然出現的異變，梁言卻是一點也不驚慌。
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這蘇小蝶看起來性格衝動，其實小心思特別多，剛才故意和自己說話，暗中卻施展劍隱之術，將劍氣都隱於泥土之中。
當她說「看劍」的時候，代表賭鬥已經開始，從名義上來說不算偷襲。
而「劍」字剛剛出口，自己腳下的劍氣就爆發了出來。
那一塊塊碎石看似普通，其實內部有蘇小蝶的凌厲劍氣，數量極多，在如此近的距離根本避無可避！
梁言凌空而起，呵呵笑道：「道友切記，同樣的招式，不會對鹿某奏效兩次。」
說話的同時，用手一指。
青色劍光劃破了黑夜，劍影重重迭迭，猶如群山連綿，盪氣迴腸。
正是《三才劍》中的「地劍勢」！
蘇小蝶用來偷襲的劍氣都被梁言的劍影盡數吞沒，原本陰險至極的一招就這樣被他從容化解。
「哼！」
夜空中傳來一聲冷哼。
只見蘇小蝶的身影微微晃動，下一刻居然毫無徵兆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