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平息後。
齊天鈞吩咐安排著眾多齊家護衛隨從,本著不得罪、不畏懼的姿態,有序的辭別眾多趕來慶賀的勢力。
有著靈瀾劍府派人幫襯坐鎮,倒也沒有任何勢力敢於這節骨眼下再不開眼的鬧事。
待得嘈雜聲遠去。
趙晨兒與趙秀兒爭搶似得來到陸風身邊,兀自都將君子依的站位擠出不少。
這讓得君子依心中不由蒙生一股怨氣,目光看向一側的秦道軍,直言開口:「本小姐之前提的生意,你上報沒有?你靈瀾劍府若是不表態,我可就去尋別的勢力了。」
蘇懷瑾聽得生意一詞,眼前不由一亮。
事關君家和靈瀾劍府層面的生意,哪怕流出點油水來,怕都夠她蘇家賺得盆滿缽滿的。
只是礙於身份,有些不知如何才能獲得摻和的機會。
趙秀兒先秦道軍一步回話道:「此番二爺爺來,便是聽聞這事來的,你若真拿得出所言的那麼多精品寶劍,我靈瀾劍府自當很樂意接下這門生意。」
「那便請移步說話?」君子依說話間調皮的向陸風眨了下眼,「師傅要一道跟來嗎?」
陸風對於君子依的謀劃並不感興趣,基於自己是清河宗的一份子,也不願摻和進與靈瀾劍府的瓜葛之中。
當下開口:「我正好還有著些許要事需去處理。」
君子依聽言,臉上肉眼可見的閃過一抹失落之色。
但介於陸風夜羽劍主這重身份下,對她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讓她相處時內心多少存著一絲異樣的彆扭感,在調整好自身或者下定某個決心前,聽得陸風此般回應,隱隱有鬆了口氣的感覺,想著短暫分別一會也好,正好可以讓她更好的認清自己的內心。
如是想著,又看了眼手中握著的夜羽劍,當下朝陸風遞了過去。
陸風平和一笑,並沒有接下,語重心長道:「此劍,如今是你的。」
君子依一怔,隨即目光變得嚴肅鄭重起來,堅定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殷小樓會心一笑。
若說當日品劍大會君子依眾目睽睽取劍,只是落得一個新夜羽劍主的名頭;
那麼此刻,經由陸風此話傳承,當可算是真正名副其實的新夜羽劍主了。
殷小樓聽得陸風要走的消息,下意識待要開口跟隨。
卻是被君子依給攔了下來。
「小樓~」君子依一把挽住殷小樓,不讓其挪開,嬌笑道:「我與靈瀾劍府回頭要談的生意,你也一起過來唄,可能也會影響到你天夜劍宗呢。」
又見蘇懷瑾與齊綰素均一副欲言又止模樣,不知是在惦記她口中的生意,還是惦記她的師傅……
君子依思緒急轉下也將二人留了下來,「蘇姑娘,小綰姐!你們也隨我一道唄,此前我與銀沅城的沈家聊了許久,或許你們三家能於此地界報團取暖,慢慢壯大起來,這樣至少不用太過忌憚青霜殿之流了。」
蘇懷瑾和齊綰素都能感覺得出君子依有些不想讓她們與陸風獨處的架勢,原以為後者只是隨便尋個藉口留下她們,但聽真有相關謀劃下,不由都認真起來。
陸風莫名有些莞爾,看著一個個認真起來的女子,大有一股平素難得一見的風情。
不多時,隨著其餘人走遠,獨留秦道軍尷尬的杵在原地。
「陸師兄~」
秦道軍頗為窘促的憨笑道:「你要去忙什麼要事?需要我幫著做些什麼嗎?」
陸風想了想天蓮宗距此說遠不遠,但趕個來回多少也要耽擱大半天的功夫,算算日子,如今距離聖火冥淵的開啟,已經時日無多,就此直接趕去怕也勉強能湊上。
讓秦道軍幫著傳信當是最明智選擇。
但轉念想到事關白冰白雪二人的婚姻大事,馬虎不得不容有紕漏,還是需得親自走上一遭才行,即使見面後無暇再親自出面去冰泉宗叫陣,也可留下書信,請得清河宗的那些師兄們幫著出頭一番。
「陸師兄?」秦道軍見陸風發愣不語,輕聲喚了一聲。
陸風回過神,搖了搖頭,推掉了秦道軍的好意,徑直朝天蓮宗方向趕去。
秦道軍看著陸風遠去的背影,怔怔自語:「奇怪~而今聖火冥淵開啟在即,陸師兄不趕去聖域,怎麼還繼續北行?北幽靈獄也不在那個方向啊?」
……
與此同時。
玄域,君家別苑之中。
焱雀看著君子雅臉色陰沉,風塵僕僕趕回的模樣,臉色不由一僵,急忙迎上前去,「是祖山那邊查到朔公子的消息了嗎?可要屬下集結人手?」
君子雅沉了口氣,憤懣道:「不是關於他的,是君子依!一直以來倒是小覷了她,沒曾想本小姐有朝一日,也會因為她而受到祖山那群老傢伙的問責。」
焱雀細想下反應過來,「是因為依小姐近日拉攏天夜劍宗、洛家外銷那些精品寶劍之事嗎?」
君子雅陰怒地冷哼了一聲:「若僅是如此還尚不至於,她將器宗也攬了進去,有器宗自材料本身出手,此舉勢必導致我花費心思弄來的那條精鐵礦脈產量滯銷,甚至變得再無價值,淪作他人笑柄;」
「此番祖山那些人便是就此事問責於我,竟有臉嫌我辦事慢,實在笑話,精鐵礦脈開採又豈是朝夕之間能完成的事情!」
焱雀這還是頭一回見著君子雅如此失利模樣,一時有些驚慌,請示道:「可要著手準備對付依小姐?」
君子雅擺了擺手:「且就讓她再張揚得意一陣,眼下還未到收拾她的時候!終有一日,她所有的謀劃都將會成為我的嫁衣。」
「而且,以她的能耐你真以為能獨自謀劃這等縝密的布局,都是那姓陸的小子在從中作梗罷了,若沒有他,又何來這些源自百穀劍墟的寶劍!」
頓了頓,神色肅然道:「當務之急,是解決君子朔!將閣內天魂境三息以上魂師全部召集,隨我一道去往聖域,屆時那姓陸的小子想必也會來湊此熱鬧,一切的因果,就都在那做個了斷吧。」
焱雀一怔,不敢有違,趕忙吩咐下去。
……
另一邊。
陸風往著天蓮宗方向趕了一陣路後,於一處山嶺坡地短暫歇息,逕自取出了十一塢主煙波鬼叟的納戒。
對於那座讓他著了道的陣法,心中總覺有些掛懷。
一邊恢復靈氣的消耗,一邊審視起納戒空間之中的藏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款式各異的魚竿,臨旁還放著一個個赤色的大桶,果如傳言那般,煙波鬼叟喜好臨江而漁。
只是當陸風瞧清赤色大桶內所裝之物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桶的顏色原本並非赤色,只因裡頭裝著一顆顆沁血的心臟,血液無數次浸泡下才染上的那抹赤色。
桶內的心臟大的十餘公分,小的不過三四公分,自此般尺寸可見,生主年紀最小的怕僅是孩童,乃至是嬰兒!
以嬰童的心臟為餌……
此般惡行……
陸風只恨殺煙波鬼叟時下手太輕了!讓其死得太簡單了些!
但很快,陸風便發現事情似乎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桶內有著很多心臟不假,但個別心臟表面,似存著特殊的痕跡。
陸風以著靈力裹挾,兀自於納戒之中取出一顆心臟,仔細端詳起來。
「是陣紋?」
陸風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難道以此為餌只是煙波鬼叟掩人耳目的幌子?」
「其真正的用意,是在用這些心臟來練習某類特殊陣紋的銘刻?」
心臟的隔膜可比尋常豆腐什麼的都要來得脆弱多了,什麼樣的陣紋銘刻需要如此苛刻的要求?
陸風懷揣好奇,再度審視向納戒空間。
一番找尋後,取出一個標有『衛道盟』字樣的古樸盒子。
結合石昱透露的信息,陸風直覺告訴著他,盒內所盛之物,想來便是那座邪陣陣圖了。
陸風抬手將盒子打開,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撲鼻而來,目光看去,盒內僅僅只有一張古樸的皮卷,自材質而言,一時難以辨別具體是何種獸類的皮革所制,觸感厚沉,隱有靈力內斂,十分奇異。
皮卷完整攤開下足有一張八方桌大小,但其上不見有任何字符圖案。
「難道想錯了?」
陸風狐疑間,想到了盒內的血腥氣味以及那一大桶心臟,當即握住此前取出的那個心臟,往著不知名皮卷上抹去一抹血跡。
滋~
一股晦澀的靈力自皮卷內湧出,頃刻間便猶似水汽蒸騰一般,將沾在其上的血跡給揮發殆盡。
陸風眼中疑惑更甚,手中皮卷分明於血液有著反應,何以依舊不見任何變化?
難道……
陸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需要用最純淨的心頭血才行?』
當下以著靈力裹挾著心臟,逼離出絲絲縷縷的純淨血液。
血液混合其靈氣共同作用下,終是於皮卷之上顯化出了一行行字跡。
首先於皮革中央區域浮現的是『邪心索命』四個血色大字;
繼而血色蔓延,自其周邊三處,分別顯化出一片模糊的字跡。
陸風聚精想要看清,但僅是瞬間,連帶著那邪心索命四個字都一股腦消散了開去。
這一幕不由讓他呆愣在原地。
難道心頭血的猜測依舊是錯的?
還是說需要的心頭血數量不夠?要那一整桶全都灌進去才行?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手中這不知名的皮卷所載內容,確實就是煙波鬼叟所布的陣法——邪心索命之陣。
而方才那驚鴻閃現的另外三處區域,所指的應該是對應布置此般邪陣的陣紋和手法等等。
陸風暗自思忖間,突然一陣巨響自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震得腳下大地都在顫動不停。
目光遠眺,原本橫陳在其千米外的一座高山,竟轟然崩塌了下來。
『天魂境層面的戰鬥!』
陸風臉上閃過一抹凝重,收起皮卷後悄然朝遠處靠去。
「可別是天蓮宗遇上了什麼麻煩才好。」
陸風心中祈禱著,突然迎面撞上一群帶著統一制式面具,身穿青黑色衣袍的身影正往他這邊衝來。
陸風臉色驀然一驚,隨後變得有些複雜。
「這還不如天蓮宗遇上麻煩的好!」
陸風苦澀一笑,對於眼前出現的幾十號身影,他實在太熟悉不過。
影閣!
全稱:暗影幻面閣。
早在他還是青年時期,在清河宗的那段日子裡,便在師兄有意的捉弄下,與之結下過不小的梁子。
那時的他,幾乎被坑得屁股都被打開了花。
是以,可謂記憶猶新,刻骨銘心。
至今回想,都仍覺隱隱作痛。
最要命的是,眼下影閣幾十號人眾之中,跑在最前頭最核心的那道窈窕身影,似乎正是當年他所開罪的那位。
陸風猶記得那時的自己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突然撞見瑞葉和乾雨兩位師兄鬼鬼祟祟的藏在一處院落外,竊竊私語著什麼,好奇使然便湊了上去,結果被一把逮入懷中,被逼著一起偷看起來;
最後還被瑞葉花言巧語的哄騙稱只要進去摘下院中女子的面具,便能有好吃的點心靈餚。
陸風那時基於對瑞葉師兄的盲目信任,和年幼的天真,渾然沒覺有什麼不妥,依從著瑞葉的主意,假借送好吃的糖果為由湊到了那女子身邊,趁女子一個不防備,摘落了對方的面具。
得見女子容貌下,還按照約定有意大聲嚷嚷了一句姐姐真好看的話語,但卻不見外頭藏著的瑞葉二人出現。
那時陸風便預感到上當了。
事後也確定了這點,根本就是瑞葉與乾雨玩鬧心性下以著院內女子容貌為賭注,而他則被矇騙著成了兩人下手的媒介。
可以說,陸風對於瑞葉這個師兄的潑皮無賴性子,便是自這一出真正開始接觸認識到的。
而他,那時可被此番賭約給害慘了,直到挨完揍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知曉影閣的規矩,知曉她們臉上的面具是不能隨意摘下的,一旦被人瞧見真面目,要麼殺之,要麼嫁之。
而被他摘下面具的女子,郝然正是影閣閣主的女兒,習幽夢。
那時習幽夢氣怒下,一把就將他給制服壓在了石桌之上,但見他僅是個比自己小五六歲的男孩,又有些下不去手,嫁人更是荒唐,最終只得痛打了一頓他的屁股,直將他揍得好些天都下不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