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兒是我國公府丟失十五年的千金大小姐,王爺又與我國公府二公子三公子親如兄弟。
瀾兒是二公子三公子的親妹妹,自然也就是王爺的妹妹!」
宋老夫人一把老身子骨『唰』地站起來,比年輕人還利索,兩步走到臉色震驚的李慕年面前。
「李慕年,外頭都傳你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你怕是也聽信了。
老婆子我讀書不多,卻也知道書里有句話,吾日三省吾身。
你也應當多反省多思考,外頭之言,不可信。」
平時體弱氣虛的老人家,這會兒一氣兒說完都不帶喘的。
話里話外都是諷刺李慕年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李老夫人和李夫人一起沉了臉。
唯獨李慕年臉色難堪一瞬以後,卻不知道想到什麼,竟開心起來。
他看向被秦不辭擋在身後只露出來個腦袋的宋微瀾,「瀾兒,你竟是國公府千金。」
宋微瀾被秦不辭和祖母擋著,根本沒有她發揮的機會,這會兒李慕年問話,她便探出小腦袋,點了頭:「是啊,你有意見啊?」
「沒有,我只是……」你是國公府千金,我是相府公子,門當戶對,爹娘再也不會阻止我們相愛,「只是為你感到高興!」
宋微瀾直皺眉。
我自己不知道高興嗎?用得著你為我高興?
沒等她開口,卻有人先她一步開腔。
「瀾兒與你熟麼?用得著你為她高興?」
男人聲音低沉醇厚,『瀾兒』二字顯得格外溫柔。
宋微瀾不禁側頭去看秦不辭表情,便見他臉色冰冷,眼角眉梢都是諷刺。
再去看李慕年,大概是這輩子從沒被人這麼當眾打臉過,白嫩的一張俊臉直接脹成了豬肝色。
看見李慕年被攝政王當眾『打嘴』,又被國公府老夫人當眾諷刺,看李慕年的眼神便帶上了嘲笑。
李老夫人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打圓場。
「慕年只是得知這個消息太高興了,一時說話不夠周全,俗話說,寧拆一座橋,不拆一樁婚。
當初瀾兒為了救慕年連命都豁出去了,便是夜裡都守在慕年的榻旁……
這般深的感情,豈是說分就分的。
這些日子慕年確實冷落了瀾兒,讓瀾兒不高興了,是慕年的錯,慕年,快些向瀾兒道歉!」
李老夫人平時看著慈祥,可這一句話就暴露了本性。
先是巧妙地將宋微瀾要取消婚約之言,曲解成了太在乎李慕年的打情罵俏。
最後道出宋微瀾連夜照顧李慕年之事,污她清譽,讓她除了李慕年別無選擇。
被氣發抖的李夫人終於找回氣勢,當即一臉講道理地開口:「學醫哪兒有那麼簡單,不是認得醫書上的幾個字就是會醫,瀾兒你會不會醫術,想必不用我多說,大家心裡都清楚。
眼下你是國公府的大小姐了,身份自然尊貴。
只是當初你還是侍郎府的千金時,你不顧阻攔非要進去照顧我兒子,我想著不能污了你的清譽,便上門求親,我們相府從未因為你的身份看低你。
反倒是你,搖身一變成了國公府千金,也不支會我們相府一聲,倒弄得我們相府不仁不義一般。」
李夫人這話更狠,直接將宋微瀾定義成小門小戶為了上位不惜自己送上床的賤貨。
秦不辭倒是面無表情,菲薄的唇開啟,吐出兩個字:「抓了。」
他的話音一落下,玄衣衛赫然出現,立刻將李夫人包圍。
李夫人嚇得面色發白。
玄衣衛殺人從不需要理由,便是秦不辭今日當眾殺了她,那小皇帝也不會說半個不是。
李干再也坐不住,快步上前阻止,只是還沒等他走到戰場,便見一直躲在秦不辭身後的小姑娘走了出來,攔住了秦不辭。
他心中一松,暗哼一聲。
算她還有些分寸,知道維護自己夫家。
她是國公府千金這事兒簡直是意外之喜,還好她自己先毀了清譽只能做他們相府的兒媳,否則就憑剛才慕年那做妾之言,這樁好姻緣就得黃了。
原先還以為和國公府結親需要些力氣,眼下倒好,有為了年兒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宋微瀾牽制,國公府只能和相府上一條船。
有了國公府的助力,便是掌握了軍事大權!
這些個念頭在腦子裡轉完,李干剛好走到了宋微瀾的面前,正好聽見宋微瀾和自己的兒子說話。
「勞煩李公子將手伸出來一下。」
李慕年愣了一下,隨即臉紅。
他就知道瀾兒不會一直任性!
李慕年紅著臉伸出手,一邊柔聲道:「你要給我什麼?」
賓客看見這一幕紛紛搖頭,這位國公府千金腦子實在不清楚,這種時候竟然丟下國公府的榮辱和李家公子談情說愛。
難怪先前會做出自毀清譽入相府為妾的事情。
眾人看宋微瀾的眼神頓時充滿了鄙夷。
可秦不辭眼底卻露出幾分興味來,他忽然想到林文昨晚描述的畫面。
少女立於棺材旁,月光落在她背後,她的臉被罩在陰影里,看不清五官,卻透著譎艷之姿。
宋微瀾似乎並不簡單。
就見宋微瀾指尖不知道捏著個什麼東西,快速往李慕年掌心一碰。
「嘶!」
李慕年痛得縮手,一捏痛處,竟冒出了血珠子。
「你拿了什麼扎我?」李慕年詫異地問宋微瀾。
宋微瀾彎著唇角,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我自小學醫,治病救人是天職,但不是人的東西,我自然不需要履行天職,所以我給你治好的病,還給你。」
李慕年知道她在罵自己,卻沒明白把病還給他是什麼意思。
宋微瀾十分有耐心地解釋:「方才扎你的針上帶有天花病毒,你們不是不承認我的醫術嗎?那我治好的病便再還給你,省得你們一天到晚自作多情說我為了你命都不要。」
李慕年聽完連連皺眉,無奈又寵溺地笑道:「別說一根針不可能讓我得天花,便說這天花的常識連我都知道,得過一次終生便不會再得。
瀾兒,你不會醫術並非什麼丟人的事情,承認也沒事的。」
宋微瀾懶得與傻逼多言,她往旁退了一步,側頭看向秦不辭,甜甜笑道:「不辭哥哥,我該做的做完了,你想做什麼,可以動手了。」
秦不辭視線在她身上停了兩息,旋即移開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污衊將士血脈,乃重罪,必須嚴懲,來人,將李夫人送去大理寺,按規矩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