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連聲冤都沒來得及喊出口,便被玄衣衛捂著嘴巴帶走了。
李干哪兒看不出來秦不辭是借題發揮,故意當眾打他的臉。
自己做事謹慎,從沒讓他找到過錯處,今日竟因為宋微瀾這個黃毛丫頭落了口實,被秦不辭打了臉。
簡直奇恥大辱!
李干目光陰沉盯著秦不辭,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得一陣騷動傳來。
「慧娘!慧娘是冤枉的,慧娘!」
李夫人姓孫,名慧娘。
李干一奇,誰人竟在秦不辭這瘋狗面前這麼維護慧娘?
扭頭一看,便見那國公府的三夫人滿臉急色走上前來,走得太急,竟然還摔了一跤。
圍在脖子上的圍脖因這一摔散開,脖子上刺目的血痕便露了出來。
「你的脖子怎麼回事?」
宋三爺老早就過來了,原想上前維護自己的侄女,但見那侄女被秦不辭和母親,小雞仔般護在身後,他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便站在一旁沒有上前。
這會兒一眼看見周氏脖子上的傷,像是被鞭子之類的鞭撻而出,他當即上前將自己媳婦兒扶了起來。
見她一個勁兒用手遮這些傷,他直接將她的手拿開,細細看向那傷。
一節指頭寬的傷口,皮開肉綻,儘管上了藥,沁出來的血還是將領子染紅。
傷口有兩條,很長,延伸至衣領之內。
人多,宋三爺不好拉開領子看,卻也能看出來衣裳裡頭的傷口絕對比露出來的長。
傷得很重。
畢竟是家事,他握住周茗的手,打算先帶她回家再細問緣由。
然而周茗先哭著說了出來。
宋三爺臉色一怔,「你說什麼?」
「兩天前的夜裡,我發現瀾兒半夜出門,我擔心她出事,便帶人跟著她。
後來卻發現她竟是去了月亮湖,她不知道從哪兒弄了迷藥,將看守陵園的下人迷暈,然後她進入陵園,將大伯哥的棺材挖了出來!
她還撬開大伯哥的棺材,割了大伯哥的肉。
我上前阻止,她卻夥同大嫂將我囚禁在大嫂的別院裡頭。
我被關了兩天,昨日夜裡才被我爹救出來。」
這番話裡頭的每一個字宋三爺都知道,可連在一起,他忽然拼不出意思。
愣了愣才問出一句:「你此言可當真?」
周茗哭得更傷心了,「挖墳掘墓的痕跡一看便知,守陵園的下人被迷暈也是事實,這都是能查到的,容不得我撒謊!」
見宋三爺還是有些不信,周茗當即指天發誓:「我發誓,我若有半句虛言,定叫天打雷劈!」
宋三爺將周茗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後轉身看向了宋微瀾。
「瀾兒,挖墳掘墓,這事你可做過?」
宋微瀾點頭:「我做了。」
宋三爺臉色難看起來,「那割你大伯的肉,你也做了?」
見她這般爽快承認,宋三爺在沒不信的道理,他抿著嘴唇,沉聲說道:「這中間多半有誤會,此乃家事,我們回府再說!」
李干卻忽然冷笑:「挖墳掘墓,傷先人屍骨,毆打關押長輩,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重罪。
宋微瀾一個小姑娘,沒人給她撐腰她當真有這麼大的膽子嗎?」
此一言,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秦不辭的身上。
「攝政王這麼護著這個丫頭,莫不是攝政王就是背後的主使吧?」
李干直接道出眾人心聲。
想一想這當朝攝政王,喜怒無常,言行無忌,挖墳掘墓侮辱屍骨這種事情他也做得出來。
看見眾人神色,李乾的心情由怒轉喜,「攝政王不打算解釋嗎?」
李干心裡明白,這種事情無論如何解釋,都會遭人詬病。
秦不辭若不答應娶自己的女兒,自己便去朝堂上狠狠參他,參到他同意為止!
念及此,李干臉上笑容更深。
秦不辭卻看了宋微瀾一眼,而後竟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沒什麼可解釋的。」
接著他竟四平八穩地坐下了。
李干見狀直皺眉,「所以攝政王是承認了這些事情?倘若如此,本官便要將此事上奏給皇上了!」
「你!」
見李干臉色難看,秦不辭臉上難得露出一點兒笑意,接著他看向宋微瀾,「想做什麼便做,本王在這兒給你撐腰。」
可算是輪到自己說話了。
宋微瀾心中腹誹,看向可憐巴巴的周氏。
「說起來這些事情都是家事,三嬸,我只問您一遍,可否願意回去國公府,我們關起門來處理?」
家醜不可外揚。
宋微瀾不想國公府成為外人的談資。
可周氏卻完全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反而覺得宋微瀾意圖借家事的託詞迴避此事。
不過宋微瀾也算有幾分本事,竟然想到去給大伯哥做屍檢。
可人都死了快一年了,怎麼可能還檢查得出來。
宋微瀾聰明反被聰明誤,反倒給了自己把柄,讓自己可以輕鬆將她解決掉。
念及此,周氏露出忍無可忍的憤怒神色:「瀾兒,我念在你剛回家,對你忍讓至此,可你到了現在還在威脅我!
正好,眼下這麼多人在場,便叫大家一起評評理!」
「也就是說,您不回去,要當眾說這件事情?」
「對!」
宋微瀾點頭:「那好,便依你。」
語畢,宋微瀾吩咐念夏:「去,將我留在外頭的貴客請進來。」
周氏聽得一頭霧水,「宋微瀾,你又要弄什麼么蛾子?」
宋微瀾語氣淡淡:「等人來了,你自會知曉。」
所有人都被宋微瀾的話勾起了好奇心,安靜等了一會兒,便見宋微瀾身邊的丫鬟走了回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人。
左邊的許多人都認識,是太醫院的院使,張太醫。
這兩人走至場中,走完禮數,便看向了宋微瀾。
張太醫先開口:「宋小姐兩日前叫人捎來之物,我召集了太醫院眾太醫一起檢驗,眼下已經有了結論。」
宋微瀾道:「張大人請講。」
張太醫道:「那塊腐肉裡頭含有砒霜,宋小姐說這腐肉是從國公府已故世子身上取下來,也就是說,這已故世子是遭人下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