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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敦厚長者劉玄德

2024-08-14 09:30:59 作者: 政宗呀
  「季常,你老拖著我下棋幹嘛?」諸葛均苦著臉坐在棋盤前,捏著一枚棋子不知道下哪。

  「因為其他人我下不過啊。」

  自婚宴之後,馬良更是三天兩頭的往茅廬跑,幾年下來,已和茅廬諸人混得滾熟。

  「呸!君子立世,當迎難而上,逆水行舟,你天天欺負我算什麼本事?!」

  「古人還說君子當審時度勢,量力而行,不立危牆呢,良若日日與孔明、元直等兄長對弈,未免太挫自己的心氣。」馬良搖頭晃腦地回嘴,這些年跟諸葛均混久了,他也學會了強詞奪理的厚顏一套。

  「嫂子!你看看他!在外翩翩君子,一到了咱們這,就這副嘴臉,著實可惡!」

  黃月英在一旁捂著嘴笑,沒有言語,身旁是一堆木具雕刀,不知道又在琢磨鼓搗些什麼。

  「季常原來多麼敦厚老實的孩子,如今這般,還不是跟你學的。」徐庶在一旁笑道。

  「坊間都傳『馬家五常,白眉最良,』謠言誤我。」諸葛均捂著胸口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惹得三人一陣發笑。

  「孔明兄還未醒來麼?」馬良看向內室,「在認識孔明兄之前,我一直以為孔明兄日日孜孜於書卷呢。」

  「哈哈哈哈哈,孔明日日孜孜於鋪蓋卷才是。」黃月英正樂呵,捲簾掀開,諸葛亮伸著懶腰走出,「夫人莫要笑話亮了。」

  「二哥,你自從娶了嫂子之後就越來越憊懶了,天天這麼睡六七個時辰,以後年紀大了會失眠的。」

  「那更要多歇息歇息,日後怕沒那麼多閒暇了。」

  「孔明,今日來,是想跟你說,我要出仕了。」

  「哦?不知哪位英主入了元直兄的眼?」馬良好奇地先問。

  「左將軍劉備。」

  「哦……」

  「孔明以為如何?」

  「季常覺得呢?」諸葛亮沒有直接回答,反過來看向馬良。

  「劉玄德雖來荊州多年,但已被景升公安排至新野,北拒曹兵,是以良未曾在襄陽見過他。」馬良調整了一下坐姿,轉身面向諸葛亮,「倒是聽聞陳元龍對其評價頗高,曾言『雄姿傑出,王霸之略,吾敬劉玄德。』還說他有高祖之風,這評價著實很高了。」

  「高祖之風嗎?」諸葛亮笑了笑,「這倒是很貼切,劉玄德如高祖一般,起與微末,始於行伍,自稱天子皇親卻貧寒,父輩做官卻早孤,一邊求學名師,一邊織席販履。

  黃巾之亂時起兵,可看出他有平復天下,匡正漢室之心,憑軍功做過高唐令、平原相,但從未安穩過,曹操、袁紹、袁術、陶謙,他幾乎都曾依附,結果每次都被打得丟盔棄甲。」

  說到這,眾人不免有些莞爾。「但是,」諸葛亮話鋒一轉,「他能於寡兵之時救援孔陶,在無立錐之地的時候謙讓徐州,屢戰屢敗卻不改其心。相比之下,他比高祖更堅韌、更有理想,也更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何況,他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仁者之名,」諸葛亮轉頭看向徐庶,「有了仁者之名,在這種亂世,就有了招徠天下的本錢。袁紹少堅韌、劉表無決斷、袁術無謀、張魯無智,這些人的骨子裡,就少了這些必要的品性,而劉備……」

  諸葛亮走向窗邊,推開窗戶,清風徐徐,入眼儘是溪林,日光洋洋灑灑,映在他的臉上熠熠生輝,「劉備,他足夠隱忍、足夠堅韌,也能採納善言決絕果斷,所以才能輾轉二十餘年而不覆滅。」

  「元直,」諸葛亮閃閃發亮的眼光落在了徐庶的臉上,「劉豫州所欠缺的從來不是外部,他缺少一條臂膀,如果說關張趙是他握劍馳騁的右手,那左手呢?」

  「那隻揮舞令旗,指點江山的左手,元直不妨去試試。」

  「那孔明呢?」徐庶也目光灼灼地看著諸葛亮。

  諸葛亮啞然,他望著一旁的黃月英。黃月英穿著寬鬆的衣袍,正拿著雕刀,面前堆著不知道哪裡弄來的羽毛。看著她低頭雕琢主骨的側臉,諸葛亮心中一陣溫暖,「亮得再多等些時日。」

  「為什麼?」徐庶疑惑道。

  「因為我要做叔叔了。」諸葛均仰著臉,一臉的開心與驕傲。上輩子獨生子,可沒機會抱侄子,「二哥真棒!」均又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惹得黃月英一陣羞惱,隨手拿起一根斷木就砸了過去,惹得眾人盡皆大笑。

  「既如此,庶明日便去新野,」笑罷,徐庶走到窗邊,望了望新野的方向,又轉頭看向諸葛亮,「你說,劉豫州此刻會在做什麼?」


  「可能在酒宴吧,」諸葛均笑道。

  「為什麼?」

  「打了一輩子的仗,總得享受享受。」諸葛均想起了前世的梗,笑著說。

  而劉備,此刻還真就在酒宴之上。

  自駐紮新野後,政令通達,民風純善,劉備仁主的名聲漸顯,使得劉表對其一直有暗防之心,是以宴請荊襄名士,無非想在眾人面前,宣示自己荊州之主的地位。

  酒至三巡,劉備一直本分地坐在席間,大儒名士之間的高談闊論未曾參與半點。

  談及天下英才時,北方的諸多戰事,自是成了席上的話題,劉備本無意張揚,直到許汜言及他的故友陳登。

  陳登與劉備相識於徐州,一見如故,惺惺相惜,陶謙病故後,陳登還曾修書袁紹,說得了袁紹的支持,才讓劉備安心代領徐州牧。前些年劉備逃至荊襄,陳登在東城病亡,劉備為此還哭了好幾天,面向北方悼念其許久。

  「陳登此人,出身名門卻一身豪莽之氣,江湖味兒太重,哪裡像諸君所言的名士啊。」

  劉備眉頭一皺,他如今客居劉表帳下,如履薄冰,名義上歸於劉表,但實際表不能用,曹操忙於北戰時,自己請戰又不允出。新野在自己的治下越發安定繁榮,惹得許多風言風語,不得不在席上裝個小透明。

  可如今許汜詆毀起自己的好友來,劉備有些不能忍了。

  他看了眼許汜,又瞟了瞟劉表。著實不知主家的立場,也不知道他和劉表關係如何,正想著如何插嘴,劉表見他目光遊蕩,「玄德可是有話要說?」

  劉備拱手一禮,「剛剛聽聞許大人對元龍的評價,不知景升公以為如何?」

  劉表笑呵呵地摸了摸鬍子,老人精打著哈哈:「許公是名士,所說的話應該不是虛言;只是這陳元龍也早已名滿天下,倒讓表有些糊塗了。」

  劉備心中有了計較,站起身走到席前,「敢問許公如此評價元龍,可有憑據?」

  「哼,」許汜冷哼一聲。許汜早年在兗州呂布帳下,後也隨呂布至徐州驅趕劉備,所以一直不太看得起他,「當年汜避亂下邳,曾拜訪過陳登,他卻自己安睡在高榻之上,至我於不顧,這等粗鄙無禮之人,如何配稱名士。」

  劉備依然一副敦厚君子的模樣,衝著許汜拱拱手,「久聞許公國士之名,如今世道紛亂,天子流離,百姓都指望著像您這樣的名士能不計個人,匡扶漢室。但您見元龍,開口便是求田購舍之言,呵呵呵呵……」

  「莫說元龍安眠高臥沒有搭理您,如果是我,您這等開口便是田地房舍的名士,備願在百丈高樓之上,把你扔進田泥之中!」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劉備來荊州數年,在人前都是敦厚長者的模樣,從未跟人有過不愉快。今日這話可以說是極其不給許汜面子。

  而他依舊一副平靜而又禮貌的樣子,「元龍兄能文能武,有膽有識,如今不滿四十英年早逝,未曾想竟還要受人詆毀,備羞與同席。景升公,諸位大人,告辭。」說罷,轉身離開,留下眾人面面相覷,劉表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主公,是否…?」蔡瑁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一步半跪在劉表身側,暗暗比劃了個割喉的手勢。

  劉表沒有言語,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主公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白衣亮甲守在門外的趙雲看到劉備出來一愣,連忙迎了上去。

  「子龍別說了,快走快走……」劉備擠了擠眼,手掌在袍子下一個勁的比劃,趙雲會意,二人快步出了府苑,撒開蹄子踏上了來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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