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組中的外來兩人把快慢機調到全自動，輕微的咔噠聲幾乎同時就引起了bope的注意。bope們手上肌肉反應一般開始給步槍上膛。
「What`s up?Nuts!」（發生了什麼，瘋子）
「Fake Jasper,sir.They`re freaking Japanese.」（假的白陶石安保公司，他們是小矮子）
「But……」站在最外側的bope還想說什麼，話還沒出口就戛然而止。他的臉像果凍一樣往下凹陷，隨後頭部的一切血液混合著組織瘋狂往後噴。
幾乎是對面火光亮起的同時，王勝已經開始開火。沒有真正的瞄準，他所做的不過是把照門所在的鐵片對準准心的大致位置，至於命中統統得交給運氣。
爆炸的槍口焰向四周噴射出耀眼的六芒星，聯邦槍械的爆發性速射迫使槍口很劇烈的往上跳動，隨後在及時的壓槍下迅速下沉。
槍口到槍身，伴隨著機匣的每一次運動，都在瘋狂的扭動變形。當射擊延伸到第五發，整個人立即有意識的往坡下摔，而槍口憑藉著頑強的意志鎖定大致方向。
短短數秒，彈匣已經清空。對面的子彈向先前五個人所在的大致區域全力壓制，子彈命中水泥路面，打穿路邊的泥土與草叢，火光與巨大的撕裂聲在路面上炸開。
王勝感覺向後仰的那一刻自己就像飛起來似的，一個背摔筆直砸到斜坡最底下。雨林的枝枝丫丫狠狠給他軀幹來了一下，他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不能動了。
嘔吐與眩暈瘋狂 侵蝕精神，正對著自己的公路上方重機槍開始射擊，有節奏的聲音與發動機的轟鳴交織成一體。草地因為巨大的槍口焰一明一滅。
頭兒一邊咳嗽一邊把自己架起來，兩個人踉踉蹌蹌撞到雨林裡面，隨即很快被樹枝抽打的分離開來。
他靠在一棵大樹後面換彈匣，而王勝用非人的意志匍匐在一棵大樹底下，強忍劇痛側過身子扎針。現在離公路大概五十米左右，四面八方全部有人在交火。
下到雨林中的敵軍士兵身上有示蹤燈，從極其黑暗的雨林往外看，那些極弱的燈光卻能讓樹幹的迎光面蒙上淡淡的白色。
稍微緩過來一點，手上動作根本不敢慢，重新換彈匣。頭兒已經在樹枝後面打出一輪點射，他從後面一把把王勝薅起來，拍打肩膀示意快跑。
不知道來自哪一方的子彈追著屁股，身邊樹木吡嚓吡擦全是爆裂聲。剛才打空的彈匣靜靜躺在樹根底下，還沒來得及放回彈掛就跑了。
王勝彎腰弓背憑著意識拼命往前沖，似乎身邊一切植被都在有意識的阻擋自己。不知道哪一方打開了探照燈，一瞬間光線貼著地面打到極遠的地方。
樹木與自己拉出長長的影子，餘光里，左右都有幾道黑影手舞足蹈的衝擊密集林下植物。看樣子應該是bope的小隊成員。
身後響起穩定的緩慢射擊，極具穿透力，它發射的彈丸穿過林間，打出一片長達十幾米的植被摺疊聲。勁風夾雜著木片撕扯著自己裸露的皮膚，一瞬間手背、側臉全部火辣辣的疼。
身邊突然炸出離自己不足五米的激波，他頓時一個激靈，差點朝著激波衝過來的方向倒下去。跑在自己左前方的黑影突然消失了，嚇得他腳一軟趴倒在地，使出渾身解數匍匐前進。
經過先前黑影地方，沒有看見人。這裡很黑，只是感覺地面潮濕的厲害，手搓一搓還有點發粘。
他就這樣趴著往前快速地攏，爬到全身每一寸肌肉都麻木到無法再動。
鎮痛劑很奇妙，只有當王勝感覺自己的一根手指頭都動起來很費力的時候，才會知道乳酸已經積累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他看見前面似乎到了樹林的盡頭，隱隱的亮了些許。穿過營地進入空地，沿著林地周圍是一圈淺淺的交通壕，蜿蜿蜒蜒一直到伐木場那裡。
再前面通到雷達山腳下，是一片開闊的裸地，而雷達山腳下又有一圈比較大的樹林。那裡面是多條防線，比較嚴密，反正下山的公路兩側全有警戒帶。
自己當初進不去。
王勝用最後的力氣翻進交通壕裡面，四面八方遠遠近近都是交火，這裡倒是沒看見什麼別的人。
他任由步槍壓在自己身上，張開嘴用鼻子和喉嚨同時吸氣，不斷加快呼吸速率，卻還是感覺憋到快斷氣了。
半晌後強忍著不適翻個面，嘴中帶著血腥味，每一次呼吸膈肌針扎一樣刺痛。月光灑落在地，視線稍微清楚一些，至少五十米外若隱若現的東西都可以看見。
頭兒在靠近伐木場那邊，略微探出一個小頭，估摸著和自己相距七十米。
王勝把步槍推到單發，左手手臂卡在彈匣與護木之間，右手繞過握把扣在左臂上。他橫著步槍向前爬行，爬到一半反手看看，護肘已經快磨破了。
來到交通壕轉角處，頭一伸正好看見頭兒黑洞洞的槍口。
「是我是我！別開槍……該死的，別開槍！」頭兒死死盯著王勝，確認後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把步槍重新轉到身體側面靠著。
他一條腿伸得筆直，另一條腿向內彎坐，腳心抵在伸直腿的膝蓋處。
伸直腿大腿部位用繃帶固定了一下，月光照射地面，大腿正面扎進去一半的長木片向外猙獰地聳立。木片根部被繃帶鎖死了。
血液順著木片的凹槽擴散，因此其被浸潤的尖端油油地反著光。
王勝嗬嗬喘氣，翻過身也靠著坐下，只感覺肺部已經要炸了。他的步槍靠在身邊，伸手一段一段用力去拔自己的背包，試圖翻出水壺灌一口。
這一次杜冷丁的效果不強，除去注射位置又冷又麻，側肋竟然在幾十分鐘後重新隱隱作痛起來。忍著痛狠狠捏一遍，骨頭應該沒什麼問題，至少沒有哪一塊特別疼。
震盪來自內部，他祈禱以自己的能力一晚上應該會大致緩過來。恢復不過來就會死，而且以自己身份的敏感性，死了也不會被捅出來，估計別人確定自己死了將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
到處都在交火。
幾百米外的樹林地帶似乎左邊一串右邊一串一閃一閃的，估計再遠一點槍聲最猛烈的地方是原公路。他們大概跑了將近1.1公里，其中大部分是在極其黑暗與崎嶇的環境裡爬行。
王勝覺得假若削腎客真的能救贖的話，自己憑著求生欲望爬過的雨林絕對不比排污管差。
身後的雨林似乎晃了晃，那裡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往外爬。雨林在翕動，很快地面上枯枝爛葉的沙沙聲呈幾何倍擴大。
他驚恐地舉起步槍對準響動處，身後頭兒正在掙扎著轉向。他覺得可能是敵軍的追兵不顧一切的衝出來了，所以動靜才會這麼大。
半晌后里面晃晃悠悠出來一個黑影，王勝強行終止住開槍的意願，但是已經可以感受到指腹的軟肉在鋼鐵扳機上變形。
黑影被雨林出口處的灌木打了一個趔趄，喝醉酒似的在交通壕與樹林的間隙之間晃蕩。
「Bope……Bope……no fire……hehe,en——」
黑影幾乎是腳一軟摔下來的，後面等了好久都沒有第二個人出來。
Bope的男子一張臉血肉模糊，月光下五官都看不見。他的身子熱得厲害，又熱又粘，跟煮熟了似的。
王勝把手搭在男子身上，他就立即觸電一樣抽搐。嘴一張一合，嗬嗬聲中泛著白光的半透明液體往外涌。
「Bope……Bope……￥%……#%%￥」男子咕噥著毫無意義的話，癲癇一般又是抽搐又是咳嗽。
兩人怕的緊，這人感覺徹底瘋了，一時間竟然沒人知道具體該怎麼搶救。甚至連再拿手碰一下都很吃力。
幾十秒後嗓子徹底啞了，咳嗽什麼都咳不出來，kuku的就像快熄火的拖拉機一樣。後面說話明顯帶著破風聲。
男子全部武裝基本遺失，他就這樣一邊抖一邊咕嚕咕嚕的叫。半晌聲音漸漸小下去，只是下半身會有時不時的反應。
比如男子的膝蓋會不由自主的往上聳動兩下。
頭兒以為男子死了，上述反應是還有活性的神經牽動肌肉。
不死心的王勝拿步槍戳戳。
戳戳……嘣！半張臉閃電一般從地上彈起來，四目相對，泛著腥臭的稀爛臉龐基本和王勝親上。
王勝悽慘的叫著，抱著槍渾身僵硬，一邊戰慄一邊緩緩往下坐。本來蹲著的身子咣當一下砸在塹壕壁上，張著嘴傻子似的，已經不會說話了。
男子詐屍一樣突然雙手撐著地面抬起上半身，嚇了兩人一大跳。
月光下竟然突然能夠看見他的眼睛，眼白亮晃晃的，兩隻發光玻璃球。
「Where am I?」死屍兩片嘴唇上下僵硬的動動。
頭兒張著嘴搖搖頭，最後咬牙表示應該還算維斯普頓近郊。
男子咕咕囔囔緩緩往下躺，嘴裡不斷往外蹦出葡萄牙語詞彙，可能大意是感慨自己連死哪裡都不知道。
這些全是王勝後期回憶時猜的，於華老師小說里的老兵就是這樣死的。
半晌後男子就沒動靜了。這次確實一點動靜都沒有，摸完脈搏摸呼吸，最後用槍口狠狠搗一遍。
湊上去仔細一看，bope的頭蓋骨缺了半塊，崩出的腦漿稀豆花一樣順著開口到處淌，淌的一臉都是的。
這是他第一次在現實看見人腦花，天色太黑，感覺跟鬆散的肥肉沒啥區別。
感謝天黑，雖說打量屍體時臉基本和屍體只有一乍，但是細節是看不清的。人肉足夠新鮮，暫時沒什麼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