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到處都是花的海洋。
主基調是特地調了飽和度的很好看的墨綠色,是童玥之前在盛夏時節,對照著顧園窗外濃郁的樹木說那種綠很好看,
她便在畫板上描繪下來的綠!
這瞬間,她湧起異樣。
童母抓著她的手陡然一緊,「玥玥……你看那邊,是不是都是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有人邁著大步過來高喊恭喜,是童父那邊的兄弟姐妹,童玥的姑姑叔叔們,一大家子人在長大後全都各奔東西,各家條件也都不算好,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見上一面,但感情是在的。
此刻,那些熟悉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氛圍,「我早就說了,玥玥這孩子有出息,看看人家這婚禮排場!」
「是啊,男方還親自去我們家接人,這天南海北的,光油錢和路費就不知道讓人花了多少。」
「最遠的那兩個,還直接包了一架飛機!要我說,大哥就是否極泰來,以後還要好好享享玥玥的福!」
「玥玥!你老公好啊!」
像海一樣的祝福淹沒了她,童玥卻是懵的。
她不知道,顧銘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籌劃這些事……
她是想過嫁給他,可那也只是在心裡想想!
她曾以為他們的婚姻,會是水到渠成,然後,他們一起商議賓客,討論現場布置。
她也想像過,要大的禮堂,可以通過玻璃照進陽光,溫暖的金色灑在大家臉上,還有很多很多親戚和朋友,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禮服,挽著他的胳膊,從婚禮禮台的末端一路走到台前。
他們接受很多祝福,他們擁抱彼此,許下生死不棄的諾言!
可唯獨沒有想到……
這樣的場景全都實現了。
可顧銘生的結婚證上,和他拍下紅底照片的女人,並不是她!
都這樣了,他居然要給她一個婚禮……
這樣的婚禮,除了諷刺,還有什麼意義?!
童玥幾乎心滯。
她攥緊掌心,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哭出來。
她心酸,委屈,更多的是憤怒!
顧銘生換了一套衣服,他那樣矜貴卓越,英挺勃發,卻依舊放低了身段,去招呼童玥的家人,除了童父童母還有童玥三口人,千米寬闊的大廳里所有人都在笑。
他們推杯換盞,笑著催促童玥,「玥玥,婚禮都要開始了,你怎麼還不換衣服?」
「結婚前和新郎見面不好的,知道你們恩愛,但也要講究時候。」
「大哥,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催玥玥去更衣室?!」
周圍紛紛雜雜,童玥宛如腳下生根,她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顧銘生朝她走來。
他神情舒展,身材頎長。
一身經典黑白色燕尾禮服,將他高大的身形勾勒得宛如神邸,他矜貴到高不可攀,他是所有女人心裡不能拒絕的男人!
可他這樣傷害她,踐踏她!
她蹲在地上,耳朵陣陣耳鳴。
顧銘生神情緊張,他薄唇張合,似乎是在沖她講話,他對她伸出手,他要牽住她!
童玥沒有動,顧銘生的手被人攔住。
是江知遙!
她出現在婚禮現場!
帶著旺盛的怒意,她擋住顧銘生,隔絕他和童玥的視線,「童玥!你不要臉!」
她手打腳踢,一連串地衝著童玥砸去。
有親戚反應過來,連忙護著童玥。
顧銘生將江知遙拉開。
江知遙崩潰了,她今天,是帶著江家父母一起來的!
在父母面前,她痛哭控訴,「顧銘生!你是我丈夫!現在你要娶別的女人,還讓其他人喊她顧太太,你要我怎麼做人,要江家怎麼做人?!」
一時間,現場譁然!
之前祝賀的,喜悅的,現在全都震驚不已。
「玥玥,你知道顧總有妻子?!」
就是這樣不公!
出了事,哪怕是熟悉的親人,也第一時間認為,是童玥倒貼!
是她上趕著拆散別人家庭,上趕著留在顧銘生身邊,用不入流的身份換取一個不屬於她的稱呼!
潔白婚紗,耀眼諷刺!
童玥的腦袋都是懵的,那種克制不住的,很久沒有出現的想要尋死的念頭,又在這一刻冒了出來。
顧銘生終究不肯放過她。
他有了妻子,卻還要她舉辦一場這樣的婚禮,那她算什麼?!
她不接受他的豢養!
眾目睽睽之下,童玥站了起來。
她推開江知遙,推開顧銘生,她推開現場的所有人,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
顧銘生抱住了她。
他感覺到她的崩潰,和前段時間,在醫院剛出搶救室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小臉脆弱蒼白,身形搖晃不堪,她再一次想要尋死!
顧銘生神情慌亂,「童玥!」
他好看的眉峰蹙起,他抱緊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再等一等,耐心等這個儀式辦完。」
只要這場婚禮結束,他和童玥的事情就會傳遍海城。
他不懼將童玥帶到人前,也從沒想過他們之間見不得光。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一切都不會變!」
她想要的,他都給了!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們沒有分開,我們依然在一起!」
「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一起!」
童玥環視這一圈人,他們的眼神有震驚、有嘲諷,更多的,是鄙夷!
童玥心尖發顫,她不甘,不甘!
「我這麼努力地生活,這麼努力地畫畫,這麼努力地愛你!可我得到的是什麼!
顧銘生,你讓我的整個人生全都變成了笑話!」
不止她!
就連童父童母,都再也沒臉見人!
顧銘生並不認同,「你冷靜一些。」
他禁錮住她,他抱得那樣緊,童玥想要推開他,最終,只能被他圈在懷裡!
她抬手,一下下打上自己的臉!
童母目睹一切。
她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光天化日,她的女兒正在被人強迫!
他們童家女,不想做他人妾!
可他們沒有辦法,想要衝出去保護女兒的童父甚至連顧銘生的身邊都靠近不了!
太多的保鏢,絕對的權利和財富,將他們的普通小家碾成齏粉!
童母心疼得臉頰發顫,今天發生的事,幾乎要了她的命!
「玥玥!」她坐在地上,痛心地喊。
童玥沒有聽到,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顧銘生身上。
她太憤怒了。
為他的固執,為他的偏執,為他的自欺欺人!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
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很快慘不忍睹!